心髒的跳躍,此時猶若是道道驚雷,張瑾隻覺得一股熱血直衝大腦,然後雙腿有些發軟,身軀似乎在那一刻被抽幹了渾身力氣。


    “帶路!”張瑾一聲咆哮,紅著眼睛便隨小道士衝了出去。


    密林內


    打鬥現場早已經被暴雨抹去,唯有大樹上殘留的刀劍痕跡,還有被折斷的大樹,以及躺在泥濘中辨認不出容貌的兩具屍體,靜靜的躺在淤泥中。


    此時已經有各路武林群雄前來圍觀,紛紛圍繞著那屍體不斷轉悠,眼神裏露出一抹思索、猜測。


    張瑾率領天師道眾人來到場中,看著被泥漿包裹的兩具屍體,身軀一軟跪倒在地,頭也不回的對身後弟子嗬斥道:“清水!取清水來!”


    有弟子去取清水,張瑾跪倒在泥濘前,身軀顫抖不斷深吸空氣,調整自己的呼吸。


    “師兄,水來了。”有弟子提著木桶趕來。


    張瑾接過木桶,然後隨意潑灑,對著那兩具屍體的腦袋衝去。


    “砰~”


    木桶墜落,濺起泥漿,張瑾匍匐在泥漿中,悲痛欲絕的呼喊了句:“爹!”


    一聲淒厲的嘶吼,刹那間聲傳十裏,群山間鳥雀驚飛。


    然後便是暈了過去。


    沒有人注意到,伴隨張瑾暈眩過去,此時張瑾體內一道道血脈之力開始衍生,那太華神草在其血脈中開始飛速作用。


    等到張瑾再次醒來時,已經回到了天師道的分觀,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房間。


    兩個小道童守在床前,此時見到張瑾睜開眼,連忙呼喚了句:“張師叔行了!張師叔醒了!”


    一聲呼喚,大小道人紛紛跑來,湧入了屋子內。


    “師侄,你終於醒了。”一位身披縞素的老道士站在眾人前,看著悲痛欲絕的張瑾,上前安慰了句。


    “誰殺的?誰幹的?可曾有線索?”張瑾雙眼猩紅,聲音低沉嘶啞。


    此言落下,場中眾人俱都是低垂下頭顱,目光裏露出一抹無奈。長老開口:“咱們都查過了,伍長老身上骨骼斷了八處,劍傷六處,致命的傷害是一劍封喉。至於掌教……應該是求雨之後傷了元氣,被人一箭穿心,根本就毫無反抗之力。”


    “砰!”張瑾床頭的案幾四分五裂:“線索呢?可曾有線索?”


    “一場大雨,所有線索都被清除的幹幹淨淨。”長老苦笑:“咱們各種手段都用不上,對方是有備而來。”


    “有備而來?莫不是老君觀與青牛觀聯手?”張瑾聲音裏滿是冷酷。


    “不無可能。老道已經派人暗中調查當日老君觀諸位宗師的蹤跡了!”老道士眯起眼睛:“也有可能是有人想要嫁禍給老君觀與青牛觀,想要暗中煽風點火作壁上觀,看咱們與老君觀與青牛觀鬥得你死我活。畢竟,很多人可都是巴不得看咱們熱鬧呢。五姓七宗也好,還是朝廷也罷,乃至於佛門、外族高手,皆有可能。”


    “雨師仙骨呢?”沉吟許久,體內火氣被其壓下,張瑾睜開眼,問了一聲。


    “不知所蹤。”老道士回了句。


    “找回雨師仙骨。若能追尋到雨師仙骨,或許能找到凶手的下落。”張瑾瞪大眼睛。


    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能亂,必須要穩住陣腳。


    天師道也不是鐵板一塊,現在自家老爹意外身亡,暗中不知多少雙眼睛在盯著自己,自己必須要穩住,必須要冷靜下來。


    “門中高手已經派遣下去了。”老道士苦笑:“隻是七日後的祈雨比試……?”


    “不用管了,先回門中。”張瑾果斷的道。


    先將天師道大局穩住,憑借天師道千年底蘊,想要翻盤並不難。


    天師道才是他的大本營。


    一場祈雨法會,就這般不明不白的落下帷幕,張天師與伍長老的死因成謎,在江湖上卷起滔天巨浪。


    接下來就是天師道的內鬥,以及麵對道門大總管的打壓。


    小築內


    朱拂曉身前香爐青煙繚繞,整個人盤坐在樓閣內,靜靜的陷入冥想狀態。


    袁天罡與李淳風已經各自離去,接下來老君觀必然要趁著此時天師道大亂,暗中侵襲其勢力。


    “想要恢複精神力的虧空,沒有個三五日是不可能。”朱拂曉眯起眼睛,慢慢的撐開窗子,一雙眼睛看向樓閣外。


    在樓閣外的叢林內,幾道陌生的生命磁場鬼鬼祟祟,似乎在暗中覬覦著什麽。


    “柴紹與李秀寧要聯姻了?”朱拂曉深吸一口氣,這一口氣息綿長,將香爐內的所有煙火之氣吞噬得幹幹淨淨,才見朱拂曉緩緩邁步來到樓閣前:“我雖然與李秀寧不可能,但怎麽也不能便宜柴紹啊。”


    心頭念動,一隻吸血蝙蝠振翅而出,轉眼便已經消失不見。


    不過是半刻鍾,隻見張北玄疾步而來,快步登臨樓閣:“公子,你找我?”


    “柴紹在哪裏?”朱拂曉問了句。


    “聽人說柴紹正在準備定親事宜,就在這洛陽城中。”張北玄道了句。


    “幾日定親?”朱拂曉又問了句。


    “下個月十八。”張北玄回了句。


    “能不能將他弄死?”朱拂曉忽然開口道了句。


    “柴紹現在已經入了天子法眼,日夜有大內高手看護,想要弄死柴紹,不是一般的困難。”張北玄麵露難色。


    “將柴紹所有資料都交給我。”朱拂曉道了句。


    張北玄自袖子裏掏出一疊文書,這是早就準備好的資料。


    朱拂曉看著手中文書,沉吟許久後才道:“潘陽樓?”


    “一個文人雅士匯聚的地方,柴紹每日都要去潘陽樓宴請洛陽城中的權貴之後,結交各家公子哥。”張北玄道了句。


    朱拂曉手中叩擊著書信,過了一會才道:“我知道了。”


    打發了張北玄,朱拂曉繼續盤坐在屋子內,思忖著柴紹的事情。


    “我既然與柴家結下死仇,當不惜一切代價將其至於死地。”朱拂曉手中火光閃爍,書信化作了灰灰:“柴家本來便是豪強,若在與李閥攀上關係,日後越加難以遏製。上次在老鴰灣沒能一箭將其射死,算是便宜他了,這次定要秘密布置,將其置於死地。”


    朱拂曉略做沉思,然後麵帶深意的看了一眼遠處的密林,慢慢閉上眼睛,又開始了魔法修煉。


    彈指間便是三日,朱拂曉一身精氣神恢複完畢,甚至於體內魔力又有精進,整個人多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魔法感悟。


    如今天色漸暗,朱拂曉整理好衣衫做老農打扮,摘取下牆上一把三石硬弓,取了一根箭矢,用黑布包裹好,然後下了樓閣,向樓閣外走去。


    射殺柴紹,他隻有一次機會!


    一擊不中,立即遠退。柴紹身邊有大內高手,絕不會給他第二次出手的機會。


    感受著密林內那一道道鬼鬼祟祟的生命磁場,朱拂曉麵帶冷笑,神魂內咒語吟誦,下一刻隻見遠處湖泊內一道水柱卷起,猶若是蛟龍般穿入密林內,接著便是一道道慘叫傳開。


    然後那殷紅色的水龍重新回歸湖泊,惹得無數魚蝦撲上來,開始大快朵頤。


    “一些連柴關都不如的家夥罷了,不值得我出手一次。”朱拂曉搖了搖頭,然後向潘陽樓的位置走去。


    潘陽樓坐落在洛陽城最為繁華之地,如今華燈初上,整個洛陽車水龍馬一夜魚龍舞,顯得格外叫人親切。


    朱拂曉眯起眼睛,他雖然沒有易容術,但此時穿著破爛衣衫,隱匿在黑暗的陰影角落裏,並不惹人注目。


    在潘陽樓對麵的街道,有一條大河,大河前栽種著不知名的樹木,將朱拂曉的身形牢牢的裹住。


    朱拂曉略作沉思,便已經想好了刺殺計劃,然後趴在那大樹下的黑影內默不作聲。


    一刻鍾


    兩刻鍾


    三刻鍾後,五輛華麗的馬車,伴隨著四個身穿禁軍盔甲的侍衛,來到了潘陽樓前。


    柴紹掀開馬車,站在馬車上,看向身後的四輛馬車,滿是笑意的道:“獨孤兄弟、宇文兄弟,這潘陽樓到了。今日我請客,各位哥哥盡管好生放肆的玩。”


    柴紹話語落下,隻見後方馬車內一道道人影紛紛跳下馬車,看著眼前華麗的潘陽樓,俱都是麵帶喜色:“柴兄,今日多多勞煩你破費了。”


    在柴紹身邊,四個侍衛眼中露出一抹精光,警惕的打量著周邊的環境。


    “柴公子,你快點下來吧,馬車太高,若萬一有人對你不利,咱們可未必能反應過來。”一個侍衛無奈的道了句。


    按理說現在柴紹是被保護期,不該到處隨意亂跑,但四人隻是護衛,沒有命令柴紹的權利,隻能跟著柴紹亂跑。


    陛下隻是說保護柴紹,可沒說讓人家柴紹限製自由。


    現在柴紹借助天子、李家的大勢,不斷與朝中重臣交好,大肆攀上各路官員顯貴,乃是柴家一飛衝天的好時機。


    朱拂曉趴在黑影中,手掌緩緩將硬弓拿在手中,一雙眼睛看向柴紹,眼神裏露出一抹冰冷:“站得那麽高?還真的是不怕死啊!”


    說完話朱拂曉轉過身去,背對著柴紹與潘陽樓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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