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


    朱拂曉眯起眼睛,站在一座清泉飛濺的山頭,看著人煙淼淼的清河郡,不由得微微歎了一口氣。


    有陰曹地府存在,清河郡自然不會有白骨暴漏於外,但經曆幾十萬盜匪的摧殘,卻也十室九空。


    都說五胡亂華殘忍,可這些盜匪、**比之五胡亂華的胡人,又能好到那裏?


    “大帥,宇文成都與楊玄感來勢洶洶,明顯是撿桃子的。隻怕二人來者不善啊?”秦瓊站在朱拂曉身側,手中拿著弓箭,肩頭扛著一隻梅花鹿。


    “撿便宜?”朱拂曉意味深長:“便宜若那麽好撿的,我與大帥早就衝過清水河,與那盜匪做一了斷了。聽人說這個月來,對方在老虎口布下了一座陣法?”


    “嵩高道士嚴嵩,潘誕的師弟。”秦瓊遞上手中情報。


    見朱拂曉一副茫然的表情,秦瓊解釋道:“潘誕曾經乃是宮中客,自言三百歲,曾經在宮中為天子煉製金丹。天子為其修建嵩陽觀,華屋數百間,童男童女各一百二十人為驅使,位列三品。仆役數千人,耗費巨資。後來金丹煉製不成,為天子所斬,曾言自己兵解。”


    “潘誕被斬之時,天降異象有彩光化虹衝霄而起,有無盡異象相伴。”秦瓊道:


    “潘誕被斬,這嚴嵩就逃了出來。然後落入綠嶺之中,與盜匪為伴。”


    朱拂曉聞言眯起眼睛:“煉製金丹?”


    能將天子給忽悠住,這潘誕有點東西。


    要知道楊廣可是武道高手,能將他忽悠住的,絕非尋常之人。


    就在朱拂曉思索之時,山下一隻蝙蝠飛來,落在了其身前。


    隨手拆開信件,上麵是朱丹娟秀的字跡:速歸,宇文成都至。


    “走吧,去會會楊玄感和宇文成都。”朱拂曉轉身向山下走去:“對了,鐵甲軍訓練的如何了?”


    “成矣!”秦瓊略帶得意。


    朱拂曉與秦瓊回到山下,隻見山下旌旗招展,一群身穿牛皮甲的武士,連綿不見邊際。


    是宇文成都與楊玄感帶來的朝廷大軍。


    回到大帳內,尚未掀開門簾,便聽到帳篷內傳來宇文成都與楊玄感的聲音:


    “如今已經過了月餘,爾等竟然毫無建樹,實在是辜負聖恩,有愧天下百姓的期盼。張將軍與韓國公終究是老矣,失去了壯年的勇猛,不如將手中大軍交予我調遣,如何?”


    “不錯,兩位將軍確實是老了。那盜匪就在河對岸,二位居於此地竟然毫無建樹,置我朝廷威嚴於何地?多虧朝廷派遣我等來此,否則兩位將軍這般幹等,必然使我朝廷威名蒙羞。”宇文成都也跟著道了句。


    朱拂曉站在大帳外,聽著帳篷內的話語,與秦瓊對視一眼,然後掀開簾子走入大帳:


    “喲,來的倒是快,想不到朝廷竟然派你二人來此。”


    他與楊玄感、宇文成都的仇恨就不必說了,大家都是吃這碗飯的,不會真正撕破麵皮。


    “朱拂曉,你辦的好差事,盜匪肆虐此地一個月,你竟然毫無建樹,日後朝廷問起來,隻怕你在劫難逃。”宇文成都看向朱拂曉,眼神裏滿是戲謔:“不如將你手下的士兵交給我,我保證將對麵盜匪誅殺的幹幹淨淨。”


    他是饞朱拂曉手下的七千鐵甲。


    “你若能三日內剿滅對麵河岸的盜匪,我就是將這七千鐵甲給你又能如何?”朱拂曉入座,隻見韓擒虎與張須駝麵色不好看。


    “此言當真?”楊玄感目光一閃。


    “絕無戲言。”朱拂曉回了句:“隻是你須立下軍令狀,否則回頭我麾下的士兵被你白白糟蹋,到時候不好和朝廷交代。你若打不下那對麵的營地,還將我麾下士兵消耗掉,到時候我可不想擔負責任。”


    楊玄感眼露精光:“取紙筆來。”


    有侍衛端來紙筆,隻見楊玄感拿起白紙就開始書寫:“三日之內,我若是不能打下對麵的營地,甘願受軍法處置,情願往斷頭台上走一遭。但我要是打下對麵營地,還請朱兄將手下大軍交由我指揮。”


    轉眼間軍令狀立下,呈遞於眾人麵前。


    楊玄感簽字畫押,然後軍令狀放在了朱拂曉身前:“朱兄,君子一言,你該不會是反悔吧?”


    朱拂曉看著身前軍令狀,然後提筆簽下名字,嗤笑著道:“楊玄感,你太自大了。清水河乃是天險,這附近所有船隻都被盜匪奪了去,你憑什麽渡船?”


    “你若能三日之內打下清水河對麵的大營,我麾下所有大軍盡數歸你調遣,又能如何?”朱拂曉笑著道。


    一邊張須駝與韓擒虎看著朱拂曉,心頭有些疑惑,朱拂曉不是蠢笨之人,楊玄感既然敢信誓旦旦的開這個口,那必然是有所依仗,朱拂曉怎麽會應下賭注?


    那宇文成都與楊玄感自從來到大營後,便開始陰陽怪氣冷嘲熱諷,就是為了這一張軍令狀。


    朱拂曉怎麽會就這般輕易中計?


    “哈哈哈!哈哈哈!朱公子果然是個爽快人,那咱們三日後便見分曉。”隻見楊玄感哈哈大笑,邁開大步走出大帳:“本帥這就去調兵遣將,恕不奉陪。”


    楊玄感與宇文成都出了大營,走到無人處卻是放聲大笑,笑聲裏充滿了得意。


    待到笑的岔了氣,才聽楊玄感道:“鹽幫的那三十艘大船什麽時候到?”


    “臨行前我已經與鹽幫打過招呼,那三十艘大船順著長江而來,一路上潛形匿跡,那朱拂曉絕料不到,咱們竟然借助鹽幫能調來大船。算來明日便可到來,到時候倒要看看那朱拂曉的臉上表情。”宇文成都陰冷一笑。


    “我就知道,那張須駝、韓擒虎都是老將,被咱們一陣奚落,定然下不來台。那朱拂曉更是一個新人,懂什麽調兵遣將的兵家大勢?在湘南之所以取得勝利,不過是運道好罷了。”楊玄感冷笑:


    “吞了那七千鐵甲,咱們大勢成矣,日後大有作為。”


    大帳內張須駝看向朱拂曉:“朱兄弟,你莫非另有算計?”


    朱拂曉搖了搖頭:“靜觀其變就是。那宇文成都與楊玄感或許有辦法調遣來大船,但那些盜匪也不是傻子,隻怕那大船才進入清河縣,便會被盜匪察覺。大船到來,朝廷大軍渡河,便是那群盜匪的死期,他們怎麽會坐視朝廷調遣來大船?”


    見到朱拂曉信心在握,韓擒虎與張須駝也不再多言。


    之前朱拂曉未到之際,張須駝與韓擒虎被楊玄感與宇文成都兩個小輩好生擠兌,氣的臉都要紅了。


    但偏偏二人還沒有辦法掀桌子罵娘,隻能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他們見過朱拂曉手段,絕非無故放矢之人,既然敢開口,那就必定會給宇文成都與楊玄感一個天大的驚喜。


    眾人說了一會話,然後各自下去準備。宇文成都既然率領朝廷大軍到來,那距離決戰就不遠了。


    “大帥,若他們真的找來大船……”走出大帳,秦瓊看著朱拂曉,眼神裏露出一抹擔憂。


    “他們找不來。”朱拂曉目光裏露出一抹冷厲:“我去辦點事情,你繼續練兵,也該最後的清算了。”


    朱拂曉暗中溜出大營,一路身形被結界籠罩,踏水而行度過清水河,路過那老虎口,遙遙感應著老虎口內奇異的天地磁場,不由得愕然:“好奇妙的力量。這是純粹的天地之力,亦或者稱之為天地磁場之力。”


    整個老虎口被無形的雲霧籠罩,其內風雲繚繞電閃雷鳴,黑雲在老虎口內翻滾。


    即便朱拂曉也看不到老虎口內的地形。


    風水之力能夠匯聚雲雨,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後世雲南省麗江市的老君風景區,有一個叫做石人石馬的高山湖,站在湖邊對著湖麵高聲喊就會下雨。


    在這個武道顯聖的世界,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打量了一會,察覺不出其中玄妙,但見老虎口內電光流轉,不斷有天雷劈落,叫朱拂曉瞳孔一縮,不再過多理會,徑直到了老虎口後翟讓的大營內。


    老虎口在玄妙,也有辦法應付。


    一個禁咒轟過去,管你什麽天地陣法,都要給我蕩平。


    翟讓大營,如今鳥槍換炮,放眼望去至少有三千鐵甲。


    此時翟讓坐在大帳內,慢條斯理的喝著小酒,臉上絲毫看不出急躁的表情。


    自從風水大陣布下,眾位盜匪見了那風水大陣的威能後,就將嚴嵩驚若天人。


    有此風水大陣堵住老虎口,朝廷大軍根本就無法攻過來,到時候必然是雙方談判,然後自己等人隻要耐心等候就是了。


    “爹倒是好雅興。”朱拂曉撤去結界,出現在了大營內。


    “哐當~”


    翟讓手中酒杯墜落,驚得酒水打濕了身上的衣衫,一副見鬼的表情看著朱拂曉:“你怎麽進來的?”


    虧得翟讓修成武道宗師,否則此時必定摔得人仰馬翻。


    “我好歹也是被人稱之為天下第一宗師,想要進入大營還不簡單?”朱拂曉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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