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了宋哲的具體想法後,文莊王又看向澹台商問道:“澹台宰執,不知你的看法如何?”


    澹台商躬身行禮,然後很沉穩的說著:“臣啟我王,臣的看法與宋吏首的一致,我國會因為挖到銅這件事,成為第七個強盛起來的諸侯國,但要合理運用這挖出來的銅,否則反而是會讓我國陷入到另一種困局之中。”


    “本王明白澹台宰執的意思,既如此,澹台宰執可想好要如何做了?”文莊王最為關切的自然還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挖到銅是有利的事情,但也要做到合理運用。


    “我王,臣還沒想好該如何做,但臣也正在想著。”澹台商如實的說著。


    “難得澹台宰執與本吏首的想法一樣。”宋哲首先肯定了這一點,“不過澹台宰執,你真的沒有想好?”


    “宋吏首此話是何意?”其實澹台商並不願與宋哲爭辯什麽,但澹台商看出好像宋哲卻有不同的想法,“宋吏首,你是覺得本宰執在隱瞞著什麽?”


    “並無此意。”宋哲說的很簡單。


    “既是如此,在這議事堂內便可商議出一個可行的辦法。”澹台商看了看宋哲後說道。


    “澹台宰執,之前你讓澹台宬來我吏首府是何意?我記得這澹台宬是你的侄兒!”


    “宋吏首,現在是商議國政要事,何故又提到內侄之事?”


    “本吏首看的出來,你的那個侄兒可是在幫你謀劃著什麽?你也可以讓他來議事堂內為國而謀,我王也是會準許的,上次在這議事堂內,我王也提到了澹台宬之事。”宋哲一邊說著,一邊就對文莊王躬身行禮。


    “臣啟我王,宬兒年紀還小,有些事難免處置得不合理,對於這國政要事,他又能知道些什麽?”澹台商現在還不想讓澹台宬參與國政之事。


    “澹台商,這是你的私心,說不定在這王宮內挖到銅礦的事情,就是出於澹台宬的幕後謀劃,他是你的侄子,你自是能夠相信他的。澹台宬來過本吏首的府上,本吏首也能看出一些來!至於說你的侄兒到底是否能做到這一點?本吏首認為是很有可能的,說不定他也想好要如何運用這挖出的銅了……但是澹台宰執你自會把這當成是自己的想法,隨後再告訴我王!”這次宋哲將他想好的話語都說了出來,這也是他想讓文莊王聽到的話。


    坐在王座上的文莊王最開始還相信宋哲所說的話,可當宋哲說完之後,文莊王反而是不太相信了,他覺得澹台宬隻是澹台商的侄兒,怎麽會輕易就能夠改變澹台商的具體做法?即便說在王宮內挖銅的想法真是出於澹台宬,可澹台商就想不到這一點?如果不是澹台商決定這麽做,澹台宬也難以做到些什麽,文莊王自認為他的想法不會有錯。


    “宋吏首……”文莊王看向了宋哲,可是欲言又止了。


    “臣在,不知我王是想對臣說什麽?”宋哲表現得極為恭敬。


    “在這王宮內挖銅之事是出於澹台宰執的想法,你說的那個澹台宬不會想到這些,澹台宰執也不會真的那麽做,這是澹台宰執自己想到的,澹台宬又能做到些什麽?本王是說過讓澹台宬參與國政,但也需要澹台宰執的準許,本王信任的是澹台宰執。”


    宋哲聽明白了文莊王話裏的意思,他說道:“我王,臣是否?也是……”


    “當然,本王也是信任宋吏首的。”文莊王看到宋哲的表現後,又補充了這麽一句。


    “多謝我王對於臣的信任!”宋哲高興的說著。


    “宋吏首,你不洗臉是對的。”澹台商還是想說出這一句話來,而他也說了出來。


    宋哲可不在意澹台商說的這些,其實宋哲覺得自己還是挺尊重澹台商的,也不僅是澹台商要比他年長幾歲的原因,更主要的是宋哲也佩服澹台商的忠誠謀國,而且一些看似根本就難以做到的事情,澹台商卻能在不經意間做到,就如在這王宮內挖到銅的事情,宋哲就萬分佩服,但宋哲也感受到,似乎澹台商對他帶有一種敵意,這也讓他們在對待國政之事上經常出現爭論,宋哲自是不想這樣,他也曾去過澹台商的府上,以示共商國政之意,可澹台商並未考慮過,自然也沒能這麽做。


    宋哲平靜的對澹台商說道:“澹台宰執,待本吏首回到府內之後,自是要洗臉的,澹台宰執也不用總關切本吏首洗臉之事。澹台宰執總不會打算親自幫本吏首洗臉?能夠坐宰執府的馬車,本吏首就很滿意了……”


    “宋哲,你怎敢如此說話?”澹台商可不想再聽到宋哲繼續說下去,但澹台商也顯得很平靜。


    難道這就是爭論的至高境界?他們爭論起來還能如此的平靜?真是猶如沒在爭論一般!這就是國之重臣啊!看著澹台商與宋哲,王座上的文莊王想到了這些。


    “澹台宰執,既是商議,就說出你的看法。”文莊王也是平靜的說著。


    “臣啟我王……”澹台商準備說了。


    “臣啟我王,臣也想好該怎麽說了!”宋哲搶著說道。


    “宋吏首請說。”文莊王笑了笑。


    宋哲看了一下他旁邊站著的澹台商,然後才對文莊王說著:“臣啟我王,臣以為之後還會挖出很多的銅來,而之前廟堂送來的那些銅自是很少了,我國因此也難以成為強盛的諸侯國。對於這挖出的銅而言,我國自是要煉製銅錢,可也不能全都煉製成銅錢,也需要儲存一部分,以備不時之需。”


    宋哲看到文莊王沒有什麽要說的,他又繼續說道:“過多的銅錢流入到庶民手中,也會讓銅錢變得不值錢了,而且在國內也要打擊那些私自煉銅錢之人,以及私自把銅錢熔了的庶民,也包括王宮大臣。對於別的諸侯國而言,則是防止那些雜質較多,以次充好的銅錢流入到我國。這兩種策略需要同時施用,不可用其一又舍其一。”


    “宋吏首是覺得庶民手中還有質地較好的銅錢?現在已經出現了以物易物的情形。多數的庶民已然拿不出好的銅錢來!”


    “澹台宰執,本吏首也看過了,剛挖出的這些銅可以煉製出上好的銅錢,這與廟堂送來的銅很類似。”


    “宋吏首的意思是什麽?用上好的銅錢去換庶民手中不好的銅錢?又該如何進行換算?你真能做到防止別國的銅錢流入到我國?這銅錢之事為國之大計,宋吏首幾句話便可說清楚了?”澹台商提出了質疑。


    其實就算澹台商不提出質疑,宋哲也覺得他剛才說的那些是難以實現的,就說這不讓別國的銅錢流入到國內,自是難以做到的,也不可能不與別國有任何的往來,而且庶民手中不是沒有銅錢,隻是沒有上好的銅錢,雜質比較多的銅錢其實大都在庶民手中,因此庶民對以次充好的銅錢產生了不信任,銅錢在不斷的貶值,許多庶民就開始選擇以物易物了。對於這些情況,宋哲也還是了解一些的,畢竟他府內之人也要用到銅錢,最近他看到自己的府內也出現了以物易物的現象。


    “這……澹台宰執,本吏首自知這些不能輕易做到,也會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或者說是難以做到的……難到澹台宰執你就想好該如何做了?也能輕易的做到?”


    “不與他國往來自是沒那麽的容易,也難以阻止。本宰執認為不需要去阻止與別國的往來。”


    “可這天下的銅錢都一樣,澹台宰執如何才能做出區分?當別國之人來到我國時,不讓他們身上帶著銅錢?這根本就難以做到!”宋哲認為這才是最為重要的問題,“還是說陳兵於邊境?不讓任何人進入我國?”


    “宋吏首,那是你的想法,本宰執也說過了,不需要這麽做。”澹台商慢慢的說著。


    這時文莊王發話了,他看向澹台商問道:“澹台宰執,可是想到了什麽好的辦法?”


    “臣啟我王。”澹台商再次躬身行禮,“這挖出來的銅自是要煉成銅錢的,並且也需要置換庶民手中那些雜質較多的銅錢,現在要做的,首先就是讓庶民恢複對於本國銅錢的信任,隻有讓庶民願意使用銅錢才可,如今也能利用這些挖出來的銅做到這一點,自是不能讓我國庶民失去對於我王的信任!”


    “澹台宰執,怎會有你說的如此嚴重?這並非是我王的過錯,別的諸侯國也有類似的情形。豈能將這件事怪罪於我王?”宋哲是有責怪澹台商的意思。


    “宋吏首,你這是何意?本宰執何時要怪罪於我王?本宰執也絕不會有這樣的想法!銅錢之事極為重要,我王也正在為這事而謀劃,否則我與宋吏首又怎會來這議事堂?”


    “姑且不說你話裏的意思,澹台宰執說了這許多,不也還是與本吏首說過的那些話一樣?本吏首可未聽出澹台宰執提到了什麽良策!”宋哲的話還未說完,“澹台宰執,你說不用阻止與別國的往來,可你又說不出什麽好的辦法,最終還不是根沒說一樣。”


    “宋吏首,本宰執的話還沒說完。”澹台商提醒著宋哲。


    “既如此,澹台宰執可以接著說。”宋哲料定澹台商說不出什麽好的辦法來,而他也是對澹台商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次澹台商沒有麵向文莊王而說,他問著宋哲:“這天下的銅錢可都是一樣的?”


    宋哲本不想回答,但他還是說道:“自是如此。”


    “既然銅錢的外形都一樣,而且銅錢上的字也一樣,宋吏首覺得不與別國往來能有什麽用處?”


    “難道澹台宰執還能煉製出不一樣的銅錢?”宋哲似乎是聽出了澹台商話裏的意思所指。


    “銅錢肯定需要一樣,但這銅錢上的字可以不一樣,如此也才能做出一些區分。”


    “字不一樣?澹台宰執,你要煉製不一樣的銅錢?你是想公開與廟堂作對?即便你煉製出了銅錢……隻怕庶民也不敢使用!別說是我國的庶民了,別國的庶民也不敢使用!最後澹台宰執還需把這些銅錢收回來給熔了……怕也是收不回來了!庶民自己都可以把銅錢給熔了。”在對澹台商說完這一番話後,宋哲又看向文莊王說道:“我王,澹台宰執根本就沒有想到什麽好的辦法,他還想將我國置於不利的境地……”


    “宋吏首,沒你說的那麽嚴重。”文莊王示意宋哲不須如此,“本王聽明白澹台宰執的意思了。”


    “我王聽懂了?這是何意?”宋哲沒能想明白。


    文莊王說道:“在銅錢上還是要做出區分的,如此才能讓庶民也做出區分,並且恢複對於我國銅錢的信任,自是要讓庶民願意使用本國的銅錢,而非是另外的那些諸侯國流入的銅錢。”


    “我王,臣剛才也說了,隻怕廟堂不會同意……廟堂又豈會同意?到時候廟堂討伐於我國,別的諸侯國也不可能出兵相助。說不定還會與廟堂一起來針對於我國。我王,不可如此行事!”宋哲有些激動的說著,他隻是覺得文莊王怎麽可能會同意澹台宬所說的那些?可文莊王就是按照澹台商的想法在說了。


    文莊王不經意的笑了笑,他知道宋哲還沒有想明白這其中的意思,“宋吏首,過幾天便可知皇帝的年號了!”


    “我王是說皇帝的年號?這與皇帝的年號有何相關?”宋哲是沒能想到,此時的文莊王怎會提起有關於皇帝年號的事情,他隨後也想了想,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難道我王的意思是說……要在銅錢上印製皇帝的年號?”


    “正是此意,澹台宰執想要說的也是這個意思。我國率先使用皇帝的年號,也是對於皇權的有利支持,朝廷也難以討伐於我國,說不定看到我國在銅錢上印製皇帝的年號,朝廷也會像我國一樣這麽做。在此期間,我國就可以完成銅錢的置換,庶民也能做出相應的區分,他們也不會不敢用這樣的銅錢。可以說這一次我國是在朝廷發出指令之前就這麽做了,對我國也是有利的。”文莊王親自解釋著。


    “我王,這自是一個好的辦法,可別的諸侯國也會效仿這個辦法,到時候也是再次難以對銅錢做出區分了!”宋哲覺得別的諸侯國也可以煉製出一樣的銅錢,這樣的事情很容易做到。


    “宋吏首說的沒錯,所以我國需要快而秘的來做這件事情。當朝廷也開始煉製印有皇帝年號的銅錢時,說不定就是朝廷打算收回各諸侯國煉銅權的時候。”澹台商自認為很有可能就是他說的這樣,“宋吏首,你現在也可以知道為何皇帝要頒布年號了!你也可以把這看成是皇帝的布局!但這也隻是其中的一點,皇帝是想用這年號做到好幾件事情。而我國要做的,隻是用皇帝的布局來解決我國麵臨的困境,以期讓我國成為真正強盛起來的第七個諸侯國。”


    “用皇帝的布局來建立我國的布局?這自是能夠做到,可如果皇帝不打算在銅錢上印有他的年號又該如何?我國豈不是坐實了對抗廟堂之罪!皇帝會知道這銅錢是我國煉製的,也隻有我國這麽做了。”宋哲知道這是一個奇謀之計,可皇帝也有可能不會這麽做。


    “宋吏首,看來你還是沒有想明白如今的皇帝為何要頒布年號!如果你能看出這其中的原因,也就知道皇帝是否會這麽做了!本宰執認為皇帝會這麽做。”


    “澹台宰執,你能確保一定就會如此?皇帝的心思豈會是我等能夠揣測到的?”宋哲感到有些無奈的說道,同時宋哲也認為他是難以勸說澹台商改變想法的。


    “宋吏首,這是皇帝的布局!不是我等的布局,皇帝布天下之局,我等隻布本國之局,都是布局……但也都可以看作是布局。”此時的文莊王站了起來,並且對宋哲與澹台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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