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二樓走廊。


    眼看顧予跟著鼠婦人離開,老爺發出一聲冷笑道:“你覺得他會救你?”


    新娘臉色恬靜,不冷不淡地回答:“不覺得。”


    老爺不置可否,不屑地道:“自身難保。”


    “鹿死誰手,猶未可知。”新娘反駁。


    “一個第一境的武人能翻起多大浪花,不要忘了,鼠七最拿手的是幻術。”老爺蔑然一笑,眼睛盯著樓下宴席中的邢如明道:“第三境初期,氣如烈火,勉強算是個對手。”


    新娘哼了一聲,不再言語,抬起顧予煮的羊肉麵,輕輕嗅了嗅,香氣四溢,讓人胃口大開。當即讓身邊的侍婢去幫她拿一雙筷子。


    “你準備吃這個?”老爺的神色愣了一下,不悅道:“家裏這麽多山珍海味你不吃,為何偏偏要吃這來曆不明的小子煮的東西?”


    “他下的麵,起碼是人吃的。”新娘冷冷回應。


    老爺冷笑,神情像是動了真怒:“你自己不也煮屍,大家瓦罐子和土坯子,一窯貨。”


    “我們隻是為了找出一具活屍,保命而已,你我不一樣。”新娘冷漠回應。


    老爺嗬嗬一笑,像是毫不動怒,但臉上卻是滿麵寒冰:“放心,你我拜堂後,我會親自主持儀式,讓你師兄轉生成鼠。當妖挺好的,為何非要為人。”


    新娘的臉色沉了下去,不再理他。


    接過侍婢遞來的筷子,撚起一顆羊肉,看了兩眼,肉質鮮嫩軟爛,放入口中輕輕咀嚼。


    濃鬱的肉汁在口中爆炸開來,一股灼熱的氣息突然撲向她的喉嚨,沿著食道,飛速朝著她的小腹衝去,一時間被封鎖住的丹田竟被那熱息頂撞得輕輕顫動了一下。


    “咳!咳!咳!”新娘喉嚨被嗆,發出幾聲咳嗽。


    老爺見狀冷笑:“小心別噎死,你今晚還得和我洞房花燭。”


    “不勞你關心。”新娘冷著臉,心中卻爆發出了難以言喻的驚喜。


    這是?


    她盯著碗中的羊肉麵,美眸轉動,雪白的俏臉上不經意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紅暈。


    ……


    【上蒼明鑒,捌拾】


    跟在鼠婦人身後,下了樓,顧予立即默念,眼前一陣恍惚,出現了玄之又玄的字體。


    果然如此!


    看到數值又扣減了20點,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麽說,我每一次作戲法,隻要數值不為零,都能變出真正實物?


    看來這戲法不能輕易表演了。顧予有些頭疼。


    原來,他這煮畫成麵的戲法,畫是用糯米紙做的,在高溫水中一煮即化,真正的麵和肉都是在煮麵的時候,乘人不注意時隨機放下。


    晾幹的麵條他作為幹糧隨身帶著,肉則是剛剛在酒席桌上取的,上台前就藏到了他身上。


    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適才表演時,剛下麵鍋中就自動浮現出了羊肉和麵條。


    台上表演,眾目睽睽之下,他不好查探。這會兒得空一試,才明白了原委。


    20點數值,就這麽沒了。


    顧予一陣可惜,剛才他並不想將那碗麵給出,雖隱隱有所猜測,但尚未證實。


    隻是聽那老爺說要贈寶時,他已聽出弦外之音,為人所迫,身不由己,除非當場翻臉,否則不給不行。


    剛才遞碗給新娘時,新娘除了在他掌心一劃,還塞給他一團絲滑的物品,不知何物。


    不著痕跡地將袖口之物取出,定眼一看,竟是一方絲巾,念頭一轉,放入了懷中。


    鼠妖這府邸三進三出,規模極大。


    一路行去,鼠婦人帶著顧予穿過兩處堂院,來到後院。


    與外麵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情況迥異,後院仿佛置身在另外一個世界,連燭火燈光都消失了。


    隻剩下一排被黑暗吞噬,漆黑、死寂、陰森的房間。


    鼠婦人來到一處房間前,推門而入,指著石架上的物品,低低笑道:“鄙府雖不富裕,但刀槍劍戟、金銀玉器、珍貴藥材還是存了一些。不知貴客喜歡什麽樣的寶物?”


    顧予站在門外,問道:“不知貴老爺姓甚名誰,是何等人物,竟有這般大的本事,為何從未聽說過?”


    “我家老爺黑白兩道均能吃得開,自然有偌大本事。”鼠婦人並未直接回答,見他也不進門,催促道:“貴客可進屋中挑選。”


    顧予掃了一圈屋內,夜色漆黑,看不清楚,開口問道:“小弟對儒釋道武各家秘術頗感興趣,不知貴府可有珍藏?”


    “自然是有的。”鼠婦人滿口答應,領著顧予來到房間深處一排書架,道:“這些都是我家老爺這些年的珍藏,貴客喜歡什麽,從中取一本就行。”


    顧予取出火褶,照亮書架,細細一看,隻見書架上擺滿了各種經書秘籍。


    有什麽《十日大法》《天荒地老唯我獨身功》《慈航冷含歡喜玄經》。


    也有什麽《須彌聖清破元錄》《太上無極明新無定秘訣》。


    等等,各門各家各派經書秘籍應有盡有,一時間讓他有種眼花繚亂之感,不知該如何選擇。


    “貴客慢慢觀看,我到外麵招呼其他客人去了。”鼠婦人露出詭異地笑容,慢慢朝後退去。


    顧予打斷道:“出去是假,想困我是真吧?”


    鼠婦人臉色大變,問道:“貴客什麽意思?”


    “這書都是你幻化出來的?”顧予奇道:“你們為何要把我困在此處?”


    鼠婦人見陰謀敗露,大聲厲喝:“你是怎麽發現的?”


    顧予暗自調動真炁,進入戒備狀態,口中道:“一開始並不發覺,直到我問你是否有經書秘籍,你為了引我入屋,毫不猶豫就回答有時,我才起了疑心。這麽多的經書秘籍,你家主子有何能力和本事能得來?”


    “就算你發現也沒有用了。發現越早,死的越快。還想讓你不知不覺安樂死去。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好好享受被虐殺的快感吧。”鼠婦人咯吱咯吱大笑。


    突然,身形猛地一縮,化作了一隻比貓還大的巨鼠,張牙咧嘴,撲向顧予。


    烈焰術!


    顧予還是第一次和妖邪交手,因為不清楚對方實力,這一擊便用了全力。


    他雙掌朝著鼠婦人來的方向一推,掌心猛地噴出兩道烈火。


    哧!


    哧!


    像是五花肥肉被炙烤,空氣中響起了尖銳刺耳的聲音。一股白煙騰起,仿佛被燒糊了一般,惡臭撲鼻。


    “啊啊!你是道士?”


    鼠婦人慘叫一聲,身形化作了一道邪風,突然消失在了黑暗中,隻剩下尖銳刺耳的慘叫聲在房中回蕩。


    去哪了?


    顧予警戒,立即朝門口掠去。


    呼!


    就在這時,房中突然黑影一閃,刮起一道陰風,隻聽“砰”地一聲,房門被重重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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