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默默地看了季水藍一眼,心中暗自驚訝於他那細致的觀察力。


    因為,老陶雖然帶著腳傷,但他走路隻是微跛,一般人不留意是很難察覺出來的。


    他心中雖驚訝,但嘴上卻極其自然的點頭答:“是的,陶叔腳上有傷,那是因為三年前在長白山放山時不小心摔傷的。也因此老爺才將他安置在此處悉心調養,並命他打理山莊裏的所有事務。”


    老包和阿莫都同時點點頭,心中對主子是佩服不已的。


    因為,剛那老陶走出大門,又轉身往門裏走回去,也隻不過是看到他走了三四步路而已。


    也就是這三四步路的光景,還是被季水藍一眼就瞧出了端倪。


    老包佩服完主子後,又迫不及待的上前幾步跟上了九曲,帶著幾分討好的神情問,“九曲兄,還有多遠才能到呢?”


    “呶,到了,這就是了。”


    說話間,他們已經站在了一個小別院旁,九曲溫文爾雅一伸手,再一呶嘴,“各位請在此處安置吧!稍後會有人送晚膳來的,各位請自便!”


    然後,便自顧自轉身翩然而去了,完全不理會老包的欲言又止。


    其實,老包隻不過是想問問他,“何時才能再見到陶莊主?或者說,是何時才能見到那根索寶棍?”


    可九曲對他的眼神要求視若無睹,一轉身就快步走開了。


    此時,阿莫扶著季水藍由老包的身側走過,隨口道:“老包,先進去安置好公子,再議別的。”


    待他三人進了屋,剛安置好,便有仆人送了熱茶進來,阿莫一伸手就接了過去,待仆人走後,便將茶杯放於鼻前細細聞了聞,還用銀針探了探才將茶呈到了主子的手中。


    見阿莫如此小心謹慎,季水藍無聲的笑了,溫言道:“放心,有誰會下毒毒一個將死之人呢?”


    “王爺!”阿莫和老包皆不滿又心疼的同時喚了一聲,且還帶著些哭腔,也不稱主子為公子了。


    見著他們那一副緊張兮兮又沉重莫名的神情,季水藍一下就展顏笑了,“你們如此緊張幹嘛呢,我不過是說句笑而已。”


    “都怪那玉家姑娘,這一路上瘋言瘋語的,讓老包我現在一聽到這種話就怪緊張的,公子您自然是會沒事的,老包知道。”老包一轉頭皺眉就埋怨起玉淩寒來,並趁機擦去了眼角的淚水。


    是的,正是因為玉淩寒一路上都在說季水藍時日無多了之類的言語,才引得阿莫和老包現在是一點都聽不得這方麵的話了。


    一聽到就緊張,一聽到就心疼。


    就連季水藍自己,都有受她的影響,一開口便自然而然的稱自己為“將死之人”了。


    察覺到目前氣氛較為沉重,又看到老包那淒愴的小眼神,季水藍為了緩解這種壓抑感,便笑著轉移了話題,“老包,你極有眼光,看中了陶莊主手上的那根索寶棍。你可知那棍子大有來曆呢?”


    老包剛剛才縮回去不久的瞳孔就又放大了,便往主子身前靠了靠,興趣盎然,“那公子給咱再講講唄。”


    這次,連阿莫都湊了上來,因為主子所說之事,連他也是不知曉的。


    季水藍示意他們都坐下後,輕喘了一口氣才緩緩道:“剛陶莊主手上的那根索寶棍,乃是取自瓊州島上,極其珍稀的降香黃檀木樹枝幹上的一截。此種黃檀色澤黃潤,材質細密,紋理柔美,如鍛似玉,且經久不變形,不易朽,還香氣四溢,故極為珍稀難得,是專供皇家製作家具所用的。


    而且,我估摸著陶莊主手上那根索寶棍,應該是祖上傳下來的,少說也得有一百多年的年頭了吧?”


    “什麽?一百多年了,公子連這個都看得出來啊!了不起!咱公子就是厲害,沒得說!”老包先是驚訝於索寶棍的年月之久遠,一轉念又將重點轉到了誇讚自家主子這麵來。


    誇讚完後,又繼續好奇,再問,“公子,您是怎麽看出來,那根棍子竟有上百年之久的呢?”


    季水藍假意用手指了指他,故意斥責道:“你啊!不記重點,我剛不是說過了嗎?這種降香黃檀木原是會香氣四溢的,可陶莊主手上的那根木棍呢?你剛有聞到香味嗎?”


    老包和阿莫都認真的想了想,又同時搖著頭,肯定的表示並沒有聞到那木棍上的香味。


    “這就對咯,你們之所以聞不到香味,正是因為這根木棍的年月太久遠了,故而香氣在空氣中才會越來越淡,淡到是幾乎都聞不到它本身的香味了,隻有將它觸於鼻前,方能嗅到淡淡香味。”


    季水藍解釋完後,老包和阿莫這才恍然大悟,“哦!原來如此。”


    原本,季水藍細細的道出了那根索寶棍的內裏乾坤,也隻不過是想轉移老包他們的注意力而已,沒曾想這就更加大大的引起了老包的好奇心來。


    他在心裏盤算著,這幾日內無論如何都要找個機會,將那棍子借來一觀的。


    他們三人說說笑笑之間,不一刻仆人們又送上了還算豐盛的晚膳來,早就饑腸轆轆的三人便不客氣的將飯菜一掃而光。


    湯足飯飽後,老包揉著自己漲得溜圓的肚子叫道:“哎喲,不行了,吃得飽過頭了,必須得出去走走,消消食去。”


    阿莫則湊向季水藍低聲道:“說來也奇怪,自咱們進入這山莊來,除了送吃食茶點的仆人,偌大的一個莊子,到處都是靜悄悄的,仆人少不說,守衛也隻有兩三個而已!”


    老包也即時伸過頭來,附和著阿莫,“對呀!對呀!這荒山野嶺的,你說他們怎麽就那麽放心呢!就不怕有賊人闖進來打劫嗎?”


    “若是普通的賊人,單就莊子外的那片墨竹林,他們也是過不來的。”季水藍冷靜的言道。


    然後沉默了片刻又繼續分析著,“還有,這山莊隻是玉府設在各地周轉物質的中轉站而已,莊子上也的確是沒有必要守衛森嚴的。如若真的有守衛,那也隻能是隱藏在暗處的。至少,他們表麵上必須做得讓人無可挑剔,讓外人看起來,他們就是一個正兒八經的經商人家而已,是沒有其它的秘密可言的。”


    阿莫點點頭,“對,他們既然敢讓咱們來,那必定是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是根本就不怕我們來查看的。”


    季水藍也點點頭,“所以,千雪山莊就算是再臥虎藏龍,再玄機四伏,表麵上看,與其他的山莊也是一般無二的。”


    他又想了想,便故意高聲道:“你說這玉家姑娘,連招呼都不打一聲,一進門後就沒了個影子,的確是大大的失禮啊!”


    “公子,您要是不累的話,小人扶您出去走走吧!就當是去幫老包消消食!”阿莫察言觀色的馬上就提出了個不錯的建議來。


    他看得出來,季水藍有些好奇,好奇那一入莊子就不見了身影的玉姑娘,她到底幹什麽去了呢?


    所以,他便適時提出了這個建議,自然便得到了其餘二人的一致讚同聲。


    此時,因尚未入夏,山裏的夜晚還是涼風陣陣的,阿莫給季水藍披上披風,才扶著他慢慢的走了出來。


    空中,一輪下弦月若隱若現,他們三人慢悠悠的踏出那所小別院,在靜謐的山莊裏隨意的走著。


    走著走著,忽然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兩聲清脆的“叮叮”之聲。


    自然,這聲音一聽,便知道是由那根索寶棍上發出來的。


    老包大喜,眼神急切的看向了季水藍,後者會心一笑,便調轉方向,向剛剛發出聲音的來處走了過去。


    他們轉過兩處院牆,來到了另一處院落前。


    院子的木門敞開著,裏麵傳來陣陣歡聲笑語。


    女聲:“老陶,你的茶都喝了滿滿兩大杯了,是時候該講故事了吧?寒兒都等了好久了,你快點,快點開始講嘛,好不好?”


    男聲:“你這小丫頭,四五年沒見了,都已經長成大姑娘了,還知道要去捉小朗君了,怎麽還是如此毛毛躁躁的呢?急什麽嘛!你看你剛飯菜也沒用兩口,湯也沒有喝半碗,就知道吵鬧著要聽故事。


    這樣子可不行哦,你得先將這些桃花糕都吃了,還要細嚼慢咽,慢慢的吃,等你吃飽了,這月亮也該升到中天了。咱這放山挖寶的故事嘛,自然得要放在月色之下講,才能更有意境,更有意思哦!”


    乍聽這院裏的對話,仿佛就是一對父女之間的日常談話罷了。


    一個是一五歲的小女兒因為急著想要聽故事,不好好吃飯之外,還一直在撒著嬌呢!


    而另一個是溫和又慈愛的父親,則正在想著法的哄那個隻想聽故事,而不好好吃飯的小寶貝呢!


    但是,關健是從那慈父的言語之中,卻又清楚的讓人知道,這個正嘟嘴撒著嬌之人,並非是個五歲稚子,而是一個大姑娘了。


    而且,還是一個能自己去捉夫婿的大姑娘了!


    故此,這番對話便變得匪夷所思又可笑至極了。


    “嘎嘎……“


    於是,老包實在沒憋住,憋著憋著嘴裏便發出了兩聲怪異的笑聲來。


    “是誰在院外偷聽啊!還笑得如此難聽,就跟烏鴉叫似的。是哪裏的臭鳥,給本姑娘滾出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病嬌王爺俏愣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汀蘭青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汀蘭青青並收藏病嬌王爺俏愣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