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狄感覺很委屈,他一向都是仰慕項羽的,可卻是因為莫須有的事情被打了一頓。


    不過等到王霄說要帶他一起去刺秦,心頭的委屈立馬就轉變成了狂喜。


    這個時代的遊俠們,為了揚名那是毫不畏懼生死的。


    再旁人看來九死一生的事情,他們也敢毫無畏懼的慷慨赴死。


    這就是傳說之中的慷慨悲歌之士,不過在盛唐之後這樣的人就急速減少。


    因為那個時候的男人們,不在追求尚武精神,而是開始追求書中自有黃金屋。


    比起去拚命,讀書自然是要輕鬆的多。


    滿朝朱紫貴,皆是讀書人。


    這樣的結果,自然是導致後麵越來越弱。什麽阿貓阿狗都敢打上門來了。


    不過現在的話,鄉野之間悍不畏死之士數不勝數。


    三天之後,虞子期果真是來了。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牽著烏騅馬的虞姬跟著過來。


    “咱們又見麵了。”王霄上前看著她“還是不肯賣馬?”


    虞姬搖著頭“我的馬不賣,隻送給真正的英雄豪傑。”


    “那就是我了。”王霄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上前從虞姬手中接過馬韁。


    虞姬伸手搶回了韁繩“你若是能得成大事。別說是這匹馬,就算是我也可以。”


    先秦時期民風開放,哪怕是女子也沒什麽小家碧玉的小女兒狀。


    有什麽就說什麽,絕對不和你玩什麽詞謎。


    王霄看著她,迎著倔強的目光對視了一會。將馬韁還了回去“好。”


    出發之前,項梁依依不舍的拉著張良的手說“足下五代韓相,正是要為複韓做事之時,還是不要親身冒險吧。”


    張良心中鄙夷,我是你侄子的門客,你居然當著麵就要挖牆腳,真是有夠不要臉的。


    這幾天項梁一直纏著張良,對於他的家世還有能力都是非常欣賞。


    沒錯的,家世要排在能力的前麵。


    張良家祖上五代為韓相,這份出身讓項梁舍不得他去冒險。


    成勝吳廣還沒有喊出那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名言來。


    從句子上來看,在他們喊出這句話之前,王侯將相還真的是有種的。


    張良婉拒了項梁的挽留,選擇跟著王霄渡江北上。


    經曆過了上一次的生與死之後,張良早就看開了。


    心中唯一的執念就是刺秦,毀滅大秦。


    現在機會就在眼前,他怎麽可能會因為項梁的挽留而放棄。


    麵對王霄,項梁的囑咐很簡單。


    他沒說找不到機會就回來,而是說無論如何都要成功。


    王霄灑然一笑,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縱橫萬千世界,王霄見過的人太多了。什麽樣的都有,一個個去計較的話,那得累死他了。


    一行人乘船渡江的時候,張良好奇的詢問“咱們這是要去哪?”


    站在船頭,眺望大江的王霄輕聲回應“沙丘。”


    沙丘這個地方其實很有名。


    不僅僅是因為始皇帝駕崩於此,實際上在始皇帝之前還有一位大名鼎鼎的君王也是死在了這裏。


    胡服騎射,為趙國掃蕩胡人拓地千裏,甚至親身化妝成一個小兵,跟著使團出使秦國,悄悄搜集情報的趙武靈王,就是在沙丘之亂的時候被餓死在了這裏。


    一個地方,死了兩位著名的君王。你說這兒算不算有名。


    要是再往前推,沙丘附近的大陸澤是大禹治水的地方。


    還要往前,那大陸澤這裏就是當初黃帝與蚩尤大戰之地。


    這裏就是常山郡,邢州,順德府,邢.台。


    到了江北,一路不停北上,明顯能夠看出來,大江以北比起大江以南來說,要繁華的太多。


    最典型的就是,人口數量遠遠超出。


    心中想著曆史上項羽不肯過江東的典故。王霄心說他不是不肯過去,是心裏明白過去了也沒用。


    就憑江東的人口與物產,就算渡江過去又能怎麽樣,不過是苟延殘喘一段滅亡的時間罷了。


    至於說隱姓埋名藏身於山林之中,苟且度日什麽的。


    心高氣傲的項羽是絕對不會接受的。


    所以說,他到了江邊也沒有別的選擇。要麽苟且偷生,要麽調轉馬頭去最後一次證明自己的武勇與名聲。


    不過換做王霄的話,遇上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為了名聲去拚命。


    名聲是啥,幾塊錢一斤啊。


    這種時候肯定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


    當然了,以現在的程度來說,王霄也不可能走到那一步。


    真要是被逼到了江邊,他還能選擇一走了之,回家去打輔助去。


    正是因為有著這樣的底氣,所以在張良等人的心中,才會覺得王霄對什麽都帶著一抹不在乎的心態。


    路上的城池越來越多,露宿野外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投宿大戶人家的時候,沒了自己做飯準備宿營的麻煩,毫無娛樂項目的夜晚就成了吹牛打屁的時間。


    王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往前數五千年,往後數兩千年。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兒,吹牛的時候妥妥的核心擔當。


    每到晚上休息的時候,眾人都被他吸引,喜歡圍攏在其身邊等著他講故事。


    “話說那唐雨柔,有著悲天憫人之心。哪怕明知道自己的壽命不長,可看到他人生命垂危的時候,甚至不惜損耗自己的壽命去相助。這樣的姑娘...”


    王霄基本上不說史,他隻說仙俠玄幻。


    聽著這些故事,張良他們都是非常感興趣。


    這天講完故事準備洗漱睡覺的時候,虞姬找到了正光著膀子洗澡的王霄。


    “怎麽了?”拿著麻布擦拭的王霄側頭看著她。


    “我想問問,唐雨柔最後怎麽樣了?”


    這話一問出口,王霄就明白了。這又是一個入迷被吸引的。


    女人們就喜歡這樣的故事,能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追的那種。


    “是不是今天不知道她的結局,晚上就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聽了王霄的話,虞姬微微臉紅。


    這幾天聽著唐雨柔的故事,她是真的不聽後麵的結局就睡不著的程度。


    王霄伸手挑著虞姬光潔的下巴“想知道?”


    “嗯。”


    王霄抬手在虞姬的額頭上敲了三下。


    “你打我作甚?”虞姬不解的後退一步。


    王霄歎了口氣“你不明白?”


    “明白什麽?”


    “算了,真沒想到你笨到這種程度。猴子都知道的事情,你居然都不知道。”


    王霄擺擺手,將木盆裏的水倒了。收拾好東西轉身往房間走去。


    “我的意思是,讓你三更天的時候到我房裏來,我慢慢跟你說。”


    看著王霄離去的背影,虞姬又羞又惱的直跺腳。


    最終三更天的時候,她還是沒去。


    不是說對各方麵都極為出色的王霄沒感覺,而是為了聽書就去送,實在是不好意思。


    北上的時候,王霄提議走沛郡豐邑。


    眾人都以他為主,自然不會有什麽異議。


    到了沛縣的時候,王霄去打聽了一下有關劉季的消息。


    沒想到這人在沛縣還算是個名人,人人都知道劉家老四這個二流子。


    劉季有兩個哥哥一個弟弟,從兄弟上排是在第三。不過據說他還有一個哥哥,隻是沒能養住,所以一般都喊他小四。


    按著伯仲叔季的排列,他就叫劉季。


    至於劉邦,那是他後來改的名字。邦,代表的是國家。


    簡稱一句話就是,朕即國家。


    王霄最終還是沒見到劉季,因為他之前就已經帶著民夫們去服徭役去了。


    本打算就此離開的,不過仔細想了想,王霄還是去了一趟劉季的家中。


    “你是何人?”


    看到王霄在自己家門口張望,劉邦的大哥劉伯明顯緊張起來。


    牽著馬的王霄拱手行了一禮“在下項籍,路過此地想要討碗水喝。”


    “哦。”看著王霄身材高大,手牽駿馬,腰畔懸劍。劉伯不敢得罪這樣的遊俠,點了點頭就請王霄進了院子喝水。


    家裏來了客人,很快劉太公就出來招待。


    王霄喝完水之後,表示說自己聽說過劉季的大名,特來拜訪。沒想到沒能見到人。


    劉太公一聽這話,當即熱情的招呼王霄入內留下來吃個午飯。


    直接邁步向屋裏走的王霄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劉家吃飯沒案幾,或者說這個時代的平民吃飯基本上都不用案幾。


    那是貴族們用的東西,分餐製不適合平民。


    他們用的一張破破爛爛的低矮桌子,一旁就是上懸水壺的火塘。整日裏在這吃飯,不如說是在吃灰。


    說是吃飯,那就真的隻是吃飯。


    糙米混雜著大豆,撒點鹽直接煮出來就是飯食了。


    說到菜肴的話,因為招待客人,所以難得的有了點醃菜還有半條黑不溜秋的鹹魚。


    至於桌子上的人,劉太公夫婦,他的大兒子夫婦和二兒子夫婦。


    而他的女兒,也就是劉邦的姐姐,早多少年就嫁人出去了。


    最後一位,就是劉邦的老婆呂雉。


    王霄想起了神話世界裏的呂雉姐妹,那仿佛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


    呂雉挺漂亮的,哪怕是在這窮困之家裏,也是野雞窩裏的鳳凰一樣耀眼。


    史上第一位皇後,的確是不同凡響。


    王霄深吸口氣,毫不猶豫的伸出筷子直接夾住了那半條鹹魚。


    雖說硬的跟石頭似的嚼不動,可畢竟是唯一的葷菜。


    看著王霄嘎吱嘎吱的把鹹魚吃掉,劉家人都是忍不住的咽唾沫。


    一個裝水的陶碗遞了過來。


    呂雉微笑著說“客人請喝水,不然會噎著。”


    王霄垂下眼皮,心中默然一句。


    “劉邦,看在你老婆的份上,你這個兄弟我交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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