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霄之前是在自己的寢宮裏畫地圖,不是在床榻上畫的那種,是拿紙筆在白紙上畫的地圖。


    地圖在任何時代裏,都屬於絕密物資。


    尤其是現在,大漢對於河西走廊之外的地方,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雖然有張騫出去了,可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回來。而且就算是回來了,也不見得能把所有的地圖都給詳細帶回來。


    所以王霄對照著手機,一筆一劃的描繪著山川地形圖。


    當然了,差了兩千多年,不可能一模一樣。王霄也隻能是盡可能的描繪。


    這種畫地圖的事情,絕對是非常機密了。但凡是流傳出去,甚至是落入了匈奴人的手裏,那就等於是在給大漢增加麻煩。


    要是讓匈奴人知道,在西域的更西邊有他們的大仇人大月氏,而且還有非常適合放牧的大型草原的話,必然會大舉西進。


    等匈奴人到了之前大夏(巴克特裏亞王國,亞曆山大遠征殘部所建希臘殖民國家。)隻要稍微向南尋找一番,就能發現進入印度次大陸的那座山隘,開伯爾山口。


    突破這個山口,就是肥沃的南亞次大陸。


    大陸上有著數不清的當地土著,數量之多簡直讓人頭皮發麻。


    匈奴人若是奴役了這些土著,把他們當做是炮灰調集過來和漢朝開片,那真是爆炸級的畫麵。


    因為那邊的土著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之前聽到了外麵的動靜,他就收拾好東西走了出來。


    想要拿下衛青的宦官們,紛紛低頭行禮後退。當著天子的麵,他們可不敢造次。


    未央宮裏的人都知道,這衛青可是天子很看重的年輕人。


    “你這幾天都沒去我哪兒。”


    陳嬌上來就是抱怨“你不過去,太子怎麽來?”


    以她的情商來說,說出這種不經過大腦的話,的確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八竿子都沒有一撇呢,就說太子的事情了,誰定的太子?王霄可是從來都沒有給過許諾。


    陳嬌的情商,的確是一個硬傷。而且這也沒辦法去改變什麽,因為她從小到大的成長環境就是這樣。


    王霄先是對一旁的衛青說“你去裏邊把我寫的東西收拾好,妥善保管別讓人看到。不過你自己可以多看看。”


    衛青急忙行禮“喏。”


    這之後,王霄這才上前一邊走一邊對陳嬌說“走吧,你不是要太子嗎,還等什麽。”


    終於是到了考試的第三輪,麵試階段。也就是所謂的殿試。


    王霄這次是在未央宮的大殿裏,接見了這些被金榜題名的人才們。


    這些人之中,有的風華正茂,有的年紀輕輕嘴上還是絨毛,更有白發老者。


    雖然年歲各不相同,可王霄卻是從他們火熱的眼神之中,看到了相同的一樣東西。


    那就是渴望。


    這些都是在渴望著名與利,而王霄就是能夠賦予他們名與利的人。


    這年頭可沒有什麽為民做主的氛圍,大家心中所想都是很直觀的表達出來。不像是東林黨那樣的,又當又立。


    見禮之後,王霄看著眼前黑壓壓的幾百號人馬,微笑著說“你們都是國之大才,願意出仕為朕效力。朕很高興,也不會虧待你們。”


    要先把基調定下來,得讓這些人才們知道自己不會虧待他們才行。


    否則的話,人家憑什麽為你做事。


    果然,大殿上的眾人,都是紛紛露出了笑容。


    “諸君。”


    閑聊一會,把場麵話都給說透。之後王霄就出聲詢問“朕有事相詢,先帝之時七王叛亂,究竟如何才可避免這種事情再度發生,誰能教朕?”


    麵試什麽的,基本上都是走一個過場。


    到了麵試的階段,基本上隻要不是在麵試的時候,上去就給麵試官兩巴掌,基本上都能過去。


    王霄之所以把事情濃這麽大,甚至還把百官喊來在一旁觀看,為的就是造勢。


    西漢的分封製度,基本上算是開了曆史的倒車。


    把秦朝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集權,又給分散了出去。


    劉邦認為自己子侄們會像是西周封國那樣,拱衛大漢天子,再來個八百年的天下。


    可惜才過去幾十年,那邊他的子侄後代就開始叛亂。


    這些封國占據了大量的國家力量,並且反過來牽製了許多的國家力量,導致在與匈奴人開片的時候,還要分兵分心防備他們,擔心其裏應外合。


    然而又因為都是親戚,直接翻臉動手實在是幹不出來。


    而用計逼迫封國翻臉,結果就是七王叛亂。


    如何解決封國問題,已經是大漢的一個頭等大事。


    此時王霄提出這件事情,就是想要看看人群之中的主父偃,此時有沒有想到推恩令的事情。


    如果有,今天就給主父偃搭建一個表演的舞台。


    如果沒有的話,那就在今天開個題目給這些人才們。


    主父偃是縱橫家,講究的就是顯露在外,講究口才。


    而王霄提出的這個問題,實際上他早已經考慮許久,心中已經有了成策。


    王霄這邊話音剛落,那邊主父偃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高呼“臣有一策,可解陛下之憂。”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因為這些時日備受招待,所以養的白白胖胖的主父偃身上。


    王霄不置可否的微笑“說來。”


    “陛下。”


    主父偃得意的走出人群,上前對王霄行禮“陛下,臣以為諸侯王之家,皆是陛下親族,奉陛下為主。自然不可厚此薄彼。”


    王霄笑容愈盛“如何才能不厚此薄彼?”


    主父偃環顧四周,高聲喊“諸侯王隻有長子才可繼承基業,其餘諸子不過是得些財貨,就泯然於眾人。既然都是陛下親族,就應當一視同仁才對。隻要是諸侯王的兒子,都可以繼承基業!”


    此話一出,四周頓時一片嘩然。


    有那看不慣主父偃得意模樣的,就出言嗆他“基業隻有一份,所有的兒子都能繼承的話,那要如何夠分。”


    “哈哈哈~~~”


    主父偃大笑三聲,高呼“自然是有多少個兒子,就分成多少份!”


    這下好了,隻要不是個蠢貨,就能明白主父偃的意思。


    諸侯王算是天底下最頂尖的一層存在了。


    除了極個別的奇葩之外,基本上諸侯王的身邊絕對是不會缺少漂亮妹子的。


    身邊的漂亮妹子多了,自然而然的兒子就會多。


    哪怕隻有兩個兒子,肯定也是將封國一分為二。


    而身為諸侯王,怎麽可能隻有區區兩個兒子。


    像是大名鼎鼎的中山靖王劉勝,兒子多到了數不過來的程度。


    這麽幾代人下來,什麽樣的封國也被拆分到沒了。


    到時候天子隨便有些手段,那些最多一個縣的封國,自然而然的也就回到了天子的手中。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推恩令了,這道命令行的不是權謀,而是人心。


    足有數百人的大殿之中安安靜靜,所有人都在品味著主父偃的話。


    而這個時候,王霄抬手一拍麵前的案幾。


    “好!”


    “你這法子,可有名字?”


    “回陛下話。”主父偃當即應聲“既是陛下為那些次子庶子們安排的恩典,就叫推恩令好了。”


    王霄手指輕輕敲擊著麵前的案幾,片刻之後頷首“可。”


    “你不錯。”


    王霄意味深長的看著主父偃“你是何人,所學為哪家啊?”


    他自然是知道眼前之人是誰,這麽問不過是為了滿足主父偃的虛榮心,給他一個立下麵子的機會。


    主父偃那邊果然是麵露感激之色,當即朗聲大喊“臣習縱橫之術,名乃主父偃是也!”


    “你是個人才。”


    王霄滿意點頭“在朕身邊做個秘書郎,為朕提供國策谘詢。”


    聽到這話的人,都是麵露豔羨之色。從此之後主父偃就是天子身邊的人了。


    主父偃感覺自己心頭多年的鬱悶之氣宣泄而出。


    自從蘇秦張儀之後,縱橫家就逐漸沒落下去,尤其是在天下大一統之後,縱橫家更是沒了用武之地。


    外交外交,你得有外國了才能有外交。


    大一統之下,連外國都沒了,還要縱橫家有何用。


    主父偃學了縱橫家,在老家的時候可是被嘲諷的一無是處。


    畢竟是學了一個在眾人看來沒用的東西,當然是要被人笑話。


    可現在的話,他終於是一掃多年的鬱悶之氣!


    誌得意滿的主父偃退下之後,王霄再找了幾個人詢問狀況。


    名字,所學,對於某些事情的觀點等等。


    整個過程,與普通的應聘麵試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在樣子工作結束之後,王霄宣布今天來到大殿上的這些人才,全部都被聘用為天子身邊的郎官。


    天子招募郎官很正常,可一次性招募數百個,這就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了。


    不過大家的關注焦點,並不在這個事情上麵。


    或者說,有更重要的事情掩蓋了這件事情。


    那就是,主父偃提出的推恩令。


    諸侯王的兒子們眾多,可能夠繼承位置的隻有一個。


    這種情況下,其他兒子自然是心有不甘。


    所以推恩令一出來,哪怕知道這是自取滅亡的毒計,卻依舊是得到了非常廣泛的支持。


    反正封國消失得幾代人之後的事情,他們才不會去在乎那麽多。


    各處諸侯王,都是為此焦頭爛額。


    而之前名聲不顯的主父偃,卻是就此名動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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