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之戰的時候,趙國在戰略外交方麵,處於絕對的劣勢之中。


    戰略上,他們原本是內線作戰,還有上黨主動來投的優勢。


    可因為國內生產力比不過變法的秦國,後勤能力反倒是不如千裏迢迢而來的秦軍。


    實力不足,想要依靠堅守消耗,耗到秦軍缺糧不得不退兵。可最開始缺糧的,反倒是內線作戰的趙軍自己。


    而外交方麵,趙國完全就是一場慘敗。


    尤其是趙王自己失去信心,派遣使者去鹹陽求和這件事情,更是讓有心想要援助趙國的國家,停下腳步選擇觀望。


    秦趙開戰的時候,燕國是秦國‘遠交近攻’戰略之中的遠交。一心想著從趙國身上割肉吃,當然不會援助他。


    齊國的話,之前趙國的主要攻打方向就是在齊國,被趙國割了許多肉的齊國,不乘機打趙國就不錯了,當然也不會幫忙。


    楚國則是在之前數年裏,被白起打的狼狽不堪。鄢郢之戰之戰更是被殺的血流成河,最終不得不遷都來躲避秦國的兵鋒。而且距離遙遠,想援助也是有心無力。


    韓國更別提了,這次秦國出兵打的就是韓國,被打的哭爹喊娘割讓上黨郡的韓國,哪裏還有力量和膽量來救援趙國的。


    唯一能夠救趙的,隻有魏國。


    這一點從長平戰後,秦國兵圍邯鄲城要滅趙的時候,信陵君帶著魏軍來援,在邯鄲城下決死一戰大破秦軍就能看得出來。


    而在長平戰時,魏國已經是準備出兵相助了。


    可趙王卻是在這個時候遣使去鹹陽城求和,被秦王借力打力大肆宣揚,立馬就讓魏人猶豫起來。


    他們要是這個時候去幫忙,秦趙兩國卻是突然和好,那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正是因為如此,趙國在長平之戰這場絕對國家命運存亡的戰爭之中,在戰略態勢與外交遊說方麵,那叫一個一敗塗地。


    是不是說,長平之戰趙國是必敗的結局呢。


    事實並非如此。


    雖然外部和內部條件都對趙國不利,可戰爭這種事情,還是存在很大意外性的。


    趙國有數十萬兵馬,隻要能夠在戰場上打贏,那一切問題都將不再是問題。


    從戰略角度上來說,趙國想要打贏也有機會。


    當時秦昭襄王為了一戰滅趙,徹底殲滅這個一統天下的大敵,動員了整個秦國的力量。


    ‘發年十五以上悉詣長平。’國內的男人們幾乎都被送上了長平戰場。


    然而此時此刻,處於弱勢一方的趙國,卻並沒有全軍動員。


    在遙遠的北方北地一帶,趙國還有一支數萬人的精銳騎兵軍團。


    他們的所在地,就是後來的河南地。


    趙國認為長平乃是山地,不適合騎兵大規模機動,所以就沒有調動這支兵馬。


    而在王霄看來,趙國上層缺乏必要的戰略目光。


    長平這裏不適合騎兵機動,所以就不用?


    那你不會換一個能用的地方嗎。


    幾萬精銳騎兵集團啊,就這麽眼睜睜的坐看長平戰敗,什麽動作都沒有。


    換做是王霄的話,必然是在秦軍總動員的時候,立刻下令讓這些騎兵南下關中。


    此時秦國在關中北方的長城並沒有修好,而且因為缺乏駐守的力量,是不可能扛得住趙軍騎兵集團的衝擊的。


    隻要這幾萬騎兵殺入關中,那後麵的事情就簡單了。


    見到人就上利劍,見到莊園房舍就上火把,見到河渠就去砸了去破壞堵塞,見到田地粟米就上馬匹去吃去踐踏。


    一路瘋狂破壞之下,直奔雍城與櫟陽而去。


    雍城與櫟陽都是秦人之前的國都,尤其是雍城這裏,更是有著秦人曆代先祖的陵寢與宗廟。


    之所以不直接去鹹陽城,那是因為此時的鹹陽城還沒有拆掉城牆。


    而且秦軍再調動兵馬,鹹陽城這裏的守衛力量還是有的。


    依靠幾萬騎兵想要攻打有著堅固城池的都城,這是不現實的。


    就像是此時此刻,當兵棋推演的時候,王霄將代表那些騎兵的旗幟推向雍城與櫟陽的時候,對麵徹底絕望了的王翦,顫抖著的問他“為何要去雍城與櫟陽?”


    王霄無所謂的聳聳肩“你知道的。”


    王翦知道王霄為何要讓這些趙軍騎兵去雍城與櫟陽,可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說。


    關中十五歲以上的男人都上長平去了,鹹陽城內雖然還有守軍。可他們守衛鹹陽城還行,出城作戰那就是死路一條。


    雍城與櫟陽都沒什麽守軍,失守是必然的事情。


    等到地圖上這兩處地方被插上趙軍的旗幟之後,王霄對著四周圍滿了的秦國將軍們說“接下來,就是挖陵寢,毀宗廟,絕社稷!”


    四周一片死寂。


    眾多秦軍將領們,宛若風中殘燭般的盯著鋪在地上的偌大地圖。


    他們不是不想說話,而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春秋戰國時代裏,祖宗宗廟祭祀這些事情的重要程度,是後世所難以想象的。


    後世的時候,給祖先上墳的人都在逐漸減少,更別提什麽祭祀和宗廟了,很多人甚至都不懂是什麽意思。


    而在這個時代裏,這些東西就是一個國家的傳承與命脈。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國家層麵上的大事情,隻有祭祀與戰爭而已。


    一旦被挖掘了陵寢,燒毀了宗廟,斷絕了社稷。


    那從法理上來說,秦國已經算是滅國了。


    終於有一位秦軍將領說話了“後麵的推演,不用比了。”


    的確是不用再比了,所有人都很清楚結果是什麽。


    鹹陽城的守軍得知這些事情之後,必然會在滔天的憤怒之下出擊迎戰。


    而脫離了城池保護的這些步卒,肯定會在王霄那精確的微操,以及無恥的騎兵放風箏推拉戰術之下被拖垮潰散,然後被一擁而上給吃掉。


    沒有了守軍,鹹陽城自然是守不住。


    而鹹陽城丟了,消息傳到前線的話,必然會造成全軍崩潰。


    軍士們的家被毀了,他們肯定都會隻想著回家,再也無力與趙軍對抗。


    這種情況下,哪怕是白起也沒有辦法,隻能是選擇退兵。


    到時候隻要秦軍一退,趙軍跟著追殺上來...


    長平之戰,趙國居然真的有翻盤的希望!


    王翦一臀部做倒在了地上,目光呆滯雙手顫抖。


    他怎麽都沒有想到,長平之戰這種死局居然都有翻盤的機會。


    而一直站在一旁觀戰的秦王,則是長舒了口氣,目光熱切的看著王霄“還好,你現在是寡人的人。”


    這個時代可不講究什麽虛懷若穀,什麽深藏功與名。


    有本事你就展示出來,有能力你就用出來。


    隻有展現出來了,才能得到施展才華的機會。


    藏拙什麽的,藏到最後就隻能是藏成一隻豬。


    ‘這話聽著怎麽這麽別扭。’


    王霄點點頭,目光看向了失魂落魄的王翦“還比嗎?”


    看王翦此時備受打擊的模樣,也不像是還能繼續下去的樣子。


    那邊陽泉君直接氣急敗壞的喊著“說好了的三場,當然要比下去了。”


    王翦沒有理會這些,隻是愣愣的看著地圖,嘴裏嘀咕著‘武安君會怎麽做?’


    如果當年趙軍真的搞騎兵集團迂回千裏,深入後方縱深的大作戰,白起能做的估計隻有步步後退,爭取把前線的秦軍帶回來。


    至於說爭取先打垮當麵之敵什麽的,這種好事情別去想。


    後方一團糟的時候,前線是不可能打的贏的。


    哪怕是戰神去指揮,也不能打的贏。


    秦國本土的將領大臣們,都對王霄在軍略上的能力表示認可。


    單單是這一點,就足以使其在秦國有立足之地。


    不過他們還是反對王霄稱為嬴政的太傅,因為他是外來人,這是原則上的問題。


    就像是後世某個移民國家,他們的當地人也是不允許外來移民們,搶走屬於他們的東西。


    想要得手,除非是像幾百年前那樣,從原本的土著的手裏去搶。


    接下來的第二場比試,是傳統項目騎射。


    此時騎兵在戰場上的重要性,已經得到了充分的肯定。


    早在多年之前,騎兵就已經淘汰掉了戰車,成為了戰場上全新的王牌。


    當然了,幾千年之後,鋼鐵鑄就的新式戰車,又把騎兵給掃進了曆史的垃圾堆裏去。這大概就是曆史的輪回。


    騎兵的優勢在於其高速機動性,而射術在古代華夏,一直都是備受重視的技能。


    當騎兵興起之後,騎射就成為了非常重要的一項能力指標。


    為了保證公平,王霄和王翦用的戰馬和弓箭,都是秦軍製式裝備。


    戰馬沒有馬蹄鐵,沒有馬鐙,也沒有馬鞍。


    翻身上馬全靠個人能力,沒有馬鞍卻有墊子,用布條係著在馬腹下勒緊。


    在沒有騎兵三件套的時代裏,遊牧民族可以憑借其從小接觸的優勢,組建出大量的騎兵來。


    而農耕民族,隻能是依靠嚴格的選拔以及更加嚴格的訓練,才能培養出來騎兵。


    騎在馬背上的王霄,看著遠處安置好的靶子,轉頭對已經恢複精神的王翦說“這種死靶子太沒有意思了,咱們換個玩法怎麽樣。”


    與王霄直接交手之後,王翦對其非常敬佩。


    聞言並沒有反駁,而是詢問他“你想怎麽比?”


    “咱們比對射,射落對方射過來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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