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我在哪裏?


    良守有些迷茫地看著身邊的一切。


    我應該在和火車戰鬥!


    他想起來了。


    可是,他想要起身,什麽都沒有。


    我的身體呢?


    冰天雪地裏,他仿佛就隻是一個迷茫地意識,沒有實體,動彈不得。


    ……


    洶湧的法力湧動而出,在良守施法完成的一刹那,他感覺到自己所有的法力被瞬間抽幹,徹骨的嚴寒籠罩了全身。


    在那一刻,他看到的不是以自己為中心席卷整片空間的寒冰,不是從天而降的大雪。


    他真正地看到了,冬天。


    那不是所謂的降雪,不是所謂的狂風。


    他看到了冬天的本質,那是萬物的凋零,永恒的終結。


    四方印動了,這種感覺他很熟悉,就和上次他領悟孟章的時候一樣,最上方代表玄冥的法印旁,有什麽東西閃爍了一下。


    和之前不同,這一次他“看”的很清楚。


    ……


    我應該贏了吧?良守想著。


    回想著自己記憶裏最後的畫麵,無盡的火焰被盡數凍結,火車應該已經被鎮壓了吧?


    澪應該活下來了吧?


    這麽想著,他釋然了。


    自己這是死了?


    不過想想也對,那種威力的法術,如果能夠沒有副作用的實戰出來才是不正常的吧?


    他有些驚訝於自己對死亡的坦然,我竟然沒有什麽痛苦,甚至沒有一點遺憾?


    不,不能這麽說。


    他想起了晴子,想起了世界。


    自己死了,她們會很傷心的。


    愧疚的情緒湧上心頭,自己死了,晴子能扛得過去嗎?


    還有澪……


    這對她來說恐怕有些……


    不過她應該活下來了吧?


    良守忽然又感覺自己有些自私,讓澪活下來,是不是對她的另一種殘忍?可是難道自己就選擇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


    真是怎麽樣都沒辦法完美的選擇。


    這麽想著,他又覺得有些遺憾,可惜了,最終還是沒有擺脫單身。


    恍惚間,有什麽東西照射進了這一片冰天雪地裏。


    那東西的光芒有些刺眼,良守下意識地做出“眯眼”的動作。


    不知道為什麽,他本能地感覺這東西很熟悉。


    緊接著,他感覺自己被那團看不清的東西“抓”了起來。


    在再次失去意識前最後一刹那,他終於想起來了這種感覺的來曆。


    那似乎是他很久沒有查看過得係統?


    ……


    山間的竹屋內。


    俊美的年輕男人猛地咳嗽起來,不小心撞到木桌,撞翻了桌案上裝著清酒的酒杯。


    酒杯滾落,摔得粉碎,酒水撒了一地。


    “咳咳……”他捂著嘴劇烈地咳嗽著。


    “如果你還是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那麽大概又離死不遠了。”竹屋沒有裝門,隻是搭了層簾子,在簾子外的台階上,是一名女子雙腿盤起,結跏趺坐,由於簾子遮擋,看不清麵容。


    “如果可以死的話,那真是一種解脫了。”男人喘勻了氣,手指一點,酒杯碎片重聚在一起,倒飛回桌上,“可惜了這杯酒。”


    “難道你不能讓這被灑在地上的酒重新回到杯子裏嗎?”女人問道。


    “所謂覆水難收,便是如此了。”男人重新給自己斟了杯酒,仰頭一飲為盡。


    緊接著,他又爆發出一陣更加劇烈地咳嗽。


    “你早就不是當年了。”女人說道,“甚至於,即便是當年,像這樣使用離魂術從凡塵與黃泉之間將迷茫的靈魂帶回,也幾乎會要了你的命。”


    “如果可以要的話,那真是太好了。”男人笑著說道,“事實上,對我們來說,有一個成語非常恰當,你想知道嗎?”


    “我不想。”女人回答,“想來也不是什麽好詞。”


    “確實不怎麽樣。”男人笑著說,“但是你知道,我還是會說的,叫求死不能。”


    說著,不知道為什麽他狀若癲狂地大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他趴伏在桌案上用一種半醉半醒地語氣說道:“我好像犯了個錯。”


    “一直用離魂術就是你翻得最大的錯。”女人冷言道,“即使就像你說的,現在你死不了,可是那種痛苦卻隻會更加劇烈,你還能夠忍受多久?”


    “這就是我找你來的原因啊。”男人回答道,“我說我犯了個錯,是因為我確實有些弄不明白現在的年輕人了,我原本以為給他一些與眾不同的東西會激起他的鬥誌,結果……他還是缺少了一些東西,或者說,他還是沒有自信。好吧,我承認這方麵我想錯了。”


    “你做了什麽?”女人的聲音很疑惑,“如果你出麵教導他的話,我不覺得他會缺少自信這種東西。”


    “你錯了。”男人的聲音開始很嚴肅,但是說著說著又有些勢弱,“我說的錯誤並不是這個,好吧,大概確實是我的方法不對。”


    但是他很快調整了情緒:“不過不論如何,事實證明我沒有選錯人,你看看,他甚至在毫無基礎的情況下,自己用出了‘虛’,這幾乎就是個奇跡好嗎?”


    “是啊,幾乎把自己送進了黃泉的奇跡。”女人不置可否。


    說著,她突然明白了:“你叫我來的目的,該不會就是……”


    “是啊,你也看到了,一直用離魂術實在是太痛苦了,就算是不會死,我也不想再繼續承受這種痛苦。”男人用可憐兮兮的語氣說道,“而我又不適合重新回到塵世間,所以,你能夠幫我一把嗎?”


    女人一陣沉默。


    “就算是我想幫你,四方印的修行我也一竅不通,甚至於就練陰陽術的修行,我都一無所知,你想讓我怎麽幫你去教導他?”女人想了想,說道。


    “不不不。”聽到女人的意思裏並沒有明確的拒絕,他一下子活了過來,“四方印隻是紙和筆,他不需要你教他怎麽作畫,甚至,我也不希望有人教他,他有能力有天賦有才華自己劃出那副絕美的畫卷,但是,他需要一個引路人,一個能夠告訴他該怎麽走下去的人。”


    他頓了頓,看向門外:“如果要說到人生經曆,恐怕沒有人比您更加豐富了吧?”


    女人沉默了。


    “況且,又快要到三十年了,你總歸也是要往塵世間走一趟的。”男人繼續說道,“不妨就幫我這個小忙,好嗎?”


    “我明白了。”女人歎了口氣,站起身來,“你早就計劃好了吧?”


    男人輕笑一聲:“等到了必要的時候,還需要你把他引到我這裏來。”


    女人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一陣微風吹起門簾,從門簾撩起的縫隙向外看去。


    身穿黑色僧衣,頭戴黑色布巾的女人正一步步向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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