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園寺宅內空無一人,漆黑幽暗的院子裏隱約透露出一股詭異的寧靜。


    良守站在院子裏高大的鬆樹下。


    他抬起頭盯著樹冠看了一陣,然後抬起手,一隻全身火紅的小鳥順著他所指的方向飛出,鑽進茂密的枝杈間。


    不一會兒,那隻小鳥飛了回來,撲騰著翅膀落在良守的手掌上,嘴裏叼著一根大約是厘米長的針。


    “嗯……”良守把針拿起來,仰著頭,借助天上皎潔的月光細細打量著。


    “去。”他一揮手,小鳥又飛了出去,這一次,它鑽進了院子周圍的建築。


    有這樣來來回回一共進行了十二次,每一次它都帶回來一根細小的鋼針。


    背靠著鬆樹,拿出手機打開指南針。


    “果然嗎……十二個……”他喃喃自語。


    忽然,有什麽東西靠近,良守一閃身鑽進了附近的一間房間,小心地關上門。


    虛空畫了畫,然後拍在門框上。


    “多謝您今天晚上抽出時間前來。”是西園寺義行的聲音。


    “不用多說什麽了,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另一人的聲音有些蒼老。


    良守悄悄將門拉開一點點,偷偷看過去。


    “我……”西園寺義行似乎有些猶豫。


    “有老夫在,你怕什麽?”陪他一同前來的老者說道。


    “是,多謝賀茂大人了。”西園寺義行小心翼翼地跟在老人身後。


    “看來他去找了賀茂家的高層嗎?”良守心想,果然是大族,這才半天就搞定了a級,不過……他細細想來,也未必是因為自家提醒後他才去,很可能之前就已經找了。


    他小心收斂氣息躲在門後看著外麵。


    老人和他一樣徑直走到鬆樹下。


    “嗯?”老人抬頭看了眼樹冠。


    “出來!”他暴喝一聲,一支巨大的鬼爪從肩頭伸出,直插樹冠。


    樹冠上一陣掙紮,無數鬆針和樹枝紛紛落下。


    “啪!”一個黑漆漆的東西從上麵掉了下來。


    拿東西足有一人大小,這一落地,即便是站的略有些遠的西園寺義行還是嚇了一跳,他下意識地往後閃避。


    拿東西從高高的樹上落下卻仿佛沒有受到什麽傷害,它一下子彈了起來。


    這一次,義行看清了。


    那個奇怪的東西全身被黑不溜秋的長長的毛所覆蓋,隻有在頭上露出兩隻圓圓的眼睛,在黑夜裏,就仿佛隻有兩隻眼睛虛空漂浮著。


    這東西看了眼義行,又轉頭看向另一邊的老人。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像話!”老人罵了一聲,那隻鬼爪又伸出,縱使麵前的古怪生物盡力閃躲,卻依然輕易被他抓在手中,“連毛羽毛現都認不出?”


    “這是,毛羽毛現?”義行看到妖怪被製服,終於鬆了口氣,被老人抓住的妖怪顯然已經沒了威懾力,他甚至好奇地打量著對方。


    “嗯,這就是你家出問題的原因。”老人點了點頭,“移植了這課寄居著毛羽毛現的鬆樹。”


    老人抬頭看著拚命掙紮卻毫無反抗之力的毛羽毛現:“你別看他在老夫麵前好像很弱,其實這家夥在藏匿隱蔽上的能力相當出色,這也是為什麽你之前找到的b級陰陽師都沒找出問題的原因。而且,毛羽毛現並不是單純地使用妖法禍害人類的妖怪,它們本身就是某種程度上代表瘟疫的瘟神,所以,你家人隻是被他帶來的瘟疫感染,陰陽寮的人自然也就在他們身上看不出什麽端倪,因為那是真的病了,隻不過因為這家夥的存在,他們一直在不斷反複感染,所以也就不可能治好。”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義行煥然大悟,“這真是多謝您了……”


    “不過……”老人皺著眉頭看了看鬆樹邊的土地,“這棵樹是你才移植不久的吧?”


    “嗯,這棵樹是……”義行說了一半,突然愣住了。


    老人也沒再說什麽:“這隻毛羽毛現我帶走了,你找人來把家裏好好清潔一番,就可以搬回來住了。”


    “多謝多謝……”義行連忙跟著送老人出去。


    他自然知道老人的話是什麽意思,不過這種暗地裏使用鬼蜮伎倆害人的事情,很顯然這位在賀茂家也算是位高權重的長老並不打算主動參與進來,而義行也很懂事地沒有繼續追問。


    反正已經弄明白了,接下來,他有的是辦法讓對方嚐到苦頭。


    兩人離開後,良守從房間裏鑽出來。


    伸手抹掉自己留在門上的符咒。


    他看著手裏的針。


    這事情顯然不是老人說的那麽簡單。


    其實他很明白老人在提到這棵樹移植不久時的猶豫並不完全是在提到有人想要暗害義行。


    雖然他確實也有這個意思,但是老人真正疑惑的,是為什麽才移植不久的毛羽毛現就能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按理來說,毛羽毛現本身確實屬於瘟神一類,若是寄居在人家,主人會染上瘟疫並不奇怪,但是義行家的瘟疫爆發的太快了。


    而且,另一個疑點是毛羽毛現如果寄居,在這家裏,會出現莫名其妙怎麽打掃都反複出現的汙穢,而這些汙穢也正是所謂“瘟疫”的具體體現,可這些,都沒有在義行家出現。


    老人沒有想通,但是畢竟他隻是來除妖的,抓到了毛羽毛現,問題確實可以解決,所以他自然沒有再節外生枝。


    但良守卻很清楚。


    低頭看著十三根針,這就是問題的關鍵。


    這次的事情根本就不像表麵上的毛羽毛現作祟那麽簡單。


    其實那隻毛羽毛現也夠慘的,它其實是被那根最長的針封印在了這棵鬆樹中,而這棵封印了毛羽毛現的鬆樹,被人當做陣眼布置在了西園寺家庭院的中心,然後以此為基礎,往“子醜寅某辰巳無為申酉戌亥”的十二個方位插上了這十二根細小的針,將毛羽毛現的“瘟”融入了整個西園寺宅的脈絡之中。


    換句話說,在這次的事情裏,真正生病的不是西園寺家的人,而是這棟宅子,這個陣,將這棟宅子變成了“瘟”的源頭,所以,就算是住進了醫院,但依然沒有從西園寺家中徹底“伴奏”的眾人才會持續不斷地受到“瘟”的影響一病不起。


    而這個陣法也正是此前的陰陽師都沒有能夠真正找到毛羽毛現的原因,如果不找到陣法的根本也就是那十三根針,毛羽毛現是絕對不可能現身的。


    “這種手段……”良守抿著嘴,著實是太像道摩法師的手段了,因此良守才會主動去冒險尋找對方,可是……


    他相信蘆屋道滿是一個高傲到不屑於撒謊的人,如果他說那不是他幹的,那肯定不是他幹的,可是,如果不是他,那這人又是誰呢?


    “唧唧~”陵光在他肩頭跳了跳。


    “嗯,去找吧。”良守點了點頭,從隨身的背包裏拿出一根毛線係著的小包,將十二根細針裝進小包,那根長針綁在毛線上。


    手裏握著小包,將毛線綁著的長針垂下。


    “來於何處,歸於何方……”他輕聲念叨。


    伴隨著他的聲音,那根長針逐漸如同指南針一般立了起來。


    長針滴溜溜地轉了兩圈,然後定下了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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