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烈焰深處傳來清越的錘擊聲。


    或許用“清越”來形容錘擊有點奇怪,但如果是聽到這個聲音的人,一定會同意這種形容。


    烈焰深處,冶一手抓著無形,一手舉起重錘,將無形錘入有形的金刀中去。


    一絲絲,一縷縷,無形進入有形。


    那是大妖的憤怒與悲傷。


    那美麗的森林,愚笨的動物,為什麽都消失了,為什麽,隻剩下狡猾的人?


    那過去的美好,恣意的歡笑,那個人類女孩,居然是大妖抓不住的東西嗎?


    太陽啊,一直在高天看著一切的你能告訴我那真正的原因嗎?


    黃金啊,你能將你那無比穩定的不變性賦予我期待的一切嗎?


    沉默……


    金刀沒有回應。


    無論大妖的憤怒與悲傷如何糾纏,它都沒有任何回應。


    它確實由黃金所製成。而黃金,或是源於超新星爆炸的餘暉,或是源於中子星撞擊的迸濺。長久以來,黃金的光華確實成為了照耀世界的太陽的象征。


    但黃金不是太陽。


    由黃金製成的金刀更不是。


    黃金的光隻是餘暉。


    黃金的輝煌早已沉默在過去。


    黃金不會拒絕你的期待,但它也不會回應。


    金刀也是一樣。


    而且……


    來吧,來吧,將你最鋒利的情感縈繞其上吧。這是你期待的,是你渴求的,是你的命運。


    一個聲音一直在催促著大妖的憤怒與悲傷。


    讓它愈加痛苦,愈加渴求光華。


    於是,雖然得不到回應,它卻依舊衝入那黃金的刀鋒。


    即使被割成碎片也在所不惜。


    即使被割成碎片,它也要繼續追尋,它想追尋的光華。


    “當。當。當。”


    操控命運的錘擊,一點一點將這充滿追尋的刃敲打成型。


    完全不顧那些痛苦與悲傷。


    “真是殘忍呢。枉那些人類還以為你有人的感情,但實際上,你是所有大妖裏最殘忍的一個吧。”


    黑巫女揮出黑暗,安撫那痛苦與悲傷,讓痛苦與悲傷的力量不會因粉碎而降低。


    “因為有感情,所以才殘忍。沒有感情的大妖,隻會毀滅肉體,而他會連靈魂一起毀滅。”


    自由之風引導自由,基於痛苦與悲傷希望,讓它不會因安撫而不再前行。


    “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緣督以為經,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養親,可以盡年。”


    白巫女亮起瑩瑩的白光,向那痛苦與悲傷表達生之希望。雖然那希望是虛幻的,與所求完全不同,但對痛苦和悲傷來說,即使是虛幻的希望,也是求而不得的東西。如果能夠得到,即使在虛幻逝去的時候會收貨更大的痛苦與悲傷,也沒有關係。


    “當。當。當。”


    終於,刀匠將所有的痛苦與悲傷都錘進了刀身,進入最後的修型。


    最終,刀成五刃,宛如五指。那正是充滿痛苦與悲傷的人,想要向希望伸出的手。


    刀鋒在背,即使充滿痛苦與悲傷,抓向希望的手,也隻願將刀鋒衝著自身,隻願割傷自己。


    但隻願也隻是願。


    充滿痛苦與悲傷的手不會懂得,伸出的手是刀,再怎麽“隻願”都一定會割傷它渴求的希望。


    希望,它永遠無法獲得,甚至永遠,無法接近。


    它將永恒在追尋希望的路上,看著愈加追尋,愈加遠離的希望,愈加痛苦,愈加悲傷。


    那會讓它的刃,愈來愈利。


    這樣的刀,居然被叫做“追光”。


    這兩個字,居然被鐫刻在刀柄之上,被鐫刻在那充滿痛苦與悲傷的刀心上。


    很痛苦,很悲傷,但刀匠並不在乎。


    痛苦,有什麽不好嗎?


    悲傷,不是它追尋的嗎?


    這是你的選擇,這也是餘的選擇。


    “去吧,追光,去追尋你的希望,為你,為餘都帶來新的未來。”冶放開刀山火海與外界的通道,將剛剛鍛成的刀丟了進去。


    也不知道會是誰,承載這柄諷刺的“追光”。


    ……


    “新一啊,再怎麽說,偷偷溜進警方封鎖的現場這種事……”


    “小聲點,博士!”


    “要是被發現可就進不去了。博士啊,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也不想溜進警方封鎖的現場。但是啊,如果是恐怖襲擊的話,萬一……”


    “萬一傷到你那空手道冠軍女朋友就不好了,愚蠢的大偵探?”


    “你這個殺人如麻的家夥沒有資格說我!”


    “哼……”


    殺人如麻?姐姐可不是這麽說的。真是愚蠢的大偵探。


    聰明、敏銳,但是衝動,完全不知道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就知道自己耍帥。


    要不是小孩子一個人住有點奇怪,我就接收那個什麽對策室的贈與,去住米花町23號的別墅了。


    茶發的女孩轉身離開了正在做犯法事情的大偵探與發明家。


    對宮野誌保,哦,現在已經叫灰原哀了,對她來說,這個看上去很奇怪的現場根本沒有什麽奇怪的。


    當然,如果沒有經曆那樣一件神奇的事,這個現場對她來說也很奇怪。


    但經曆了那樣一件事後,她甚至失而複得了死去的姐姐——雖然這個姐姐隻有夜半子時才能對她微笑一次,隻有朔月之時才能出現在她身邊,用無法抓住任何東西的手虛抱她一下,但她也已經很知足了,對這樣的事,她已經大概明白是發生了什麽。


    最重要的是,那個什麽對策室已經跟她說過這件事了。


    雖然似乎不太地道,但她也覺得這件事似乎還是不要隨便讓別人知道的好。所以她完全沒有跟大偵探和博士說的意思。


    就讓他們好好玩耍吧。


    就算負責封鎖的人員抓到了他們,她也可以出來救下博士。


    啥,大偵探?


    沒有人會和一個六歲的,宣稱自己是大偵探的兒童認真的。


    退後,誌保!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說。


    姐姐?!


    雖然能夠有機會看到姐姐,但姐姐的聲音,自從那件事之後她就再也沒聽過了。


    她欣喜異常。


    但她知道現在不是欣喜的時候。


    按照姐姐的吩咐,她迅速退後。


    幾乎就在她退後的同時,一道金光就從她身前劃過。


    在她身前,金光頓了一下,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後又迅速離開。


    那是什麽……


    宮野誌保,不,應該說灰原哀吃驚地想。


    並不是為了那奇妙的金光本身而驚訝。


    她驚訝的是,那金光居然引起了姐姐的異動。


    在那金光頓注的時候,她掛在脖子上的刀型項鏈悠悠飛起,攔住了金光。


    希望姐姐沒有傷到。這才是灰原哀吃驚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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