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幽點點頭,隨後卻又保守地說道:“我也隻是這麽猜測,具體的情況,需要等到阿尋問了師兄才能夠知道。”


    不論如何,這也是一個方向了。


    若他們想要打敗魔族,剿滅冥弑天及其餘黨,增強實力是最重要的一環。而顯然,這世間沒什麽力量能夠比上古真神的修煉秘籍更加強大。


    “既然如此,那我更加要帶你去一趟仙界了。”


    如此一來,仙界之行就成了必然,墨骨說完,轉過頭便去準備東西。花琳琅跟著他一起去了,將自己身上所剩無幾的花靈丹全都給了他。


    “這是我在百花穀的時候,我爹給我的,也是靠著這些東西,我才順利救出了阿尋,這一次你們去仙界,務必萬事小心,要平安回來啊。”


    墨骨緊了緊手中的布袋,對她頷首:“我們會的。”


    “對了,還沒來得及感謝你去通知我父親來救我,不然,現在我隻怕還在井呆著呢。”


    花琳琅笑容開朗地說道,而墨骨看見她的笑容,心中卻並不覺得厭惡。


    或許,這就叫做友誼吧。


    他對花琳琅頷首,二人一同出去準備東西了。


    而屋內,得知自己現在不得不去仙界的葉鳶尋,還有些怔忡。


    “我,其實是懷有私心的……”


    她對於自己不磊落的內心,而感到羞愧。


    明明是因為思念和擔憂才想要去看他,可偏偏又冒出來這麽一件事情,好想給她的行為找了一個正當合理的借口似的。


    見她愁緒滿麵,鳳幽安慰她:“何必這麽想呢?難道我當初下山找阿墨,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心嗎?”


    她的離開,被有心人上升到了背叛仙界的層麵,香陌甚至因此和她斷絕父女關係。


    可是她又有什麽錯呢?


    她自問對得起仙界一眾人,可他們都做了些什麽呢?


    除了無休止的爭鬥之外,就隻有對權力的追逐。


    “所以,隻要你自己問心無愧就行了,不論此行你心裏怎麽想,能夠多完成一件事情,你該感到高興才是。”


    葉鳶尋想了想,覺得她說的也沒錯。


    去一次也是去,兩次也是去,這一趟就能夠解決兩個問題,何樂而不為?


    更重要的是,她不欠仙界那些人什麽。


    反倒是香陌,還欠著她許多呢。


    她看著鳳幽溫柔的麵龐,眼神中複雜的情緒閃過。


    她還記得海牢裏,鯉魚精正代她受過呢,這一趟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多做一件事情,把他也救出來。


    正想著,卻聽鳳幽問道:“你剛才和墨骨在院子裏,說一條黑蛇的事情,到底是什麽事?”


    葉鳶尋本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麽打岔打過去了,可誰料,鳳幽現在又重新提起。


    鳳幽對她和花琳琅都很好,更何況還與墨骨關係匪淺,她實在是不想欺騙對方。


    可隻要一想到墨骨的記憶還在那魔頭手中,她就忍不住擔心,怕鳳幽聽了會承受不了。


    看著她糾結的神色,鳳幽也能夠猜的出來,不是什麽好事。


    “你不必計較會得罪誰,更不用害怕我知道了會責怪你,我隻會感謝你,因為我在乎墨骨,所以我想要知道關於他的一切,告訴我,好嗎?”


    麵對她懇切的眼神,葉鳶尋再也憋不住了,隻能和盤托出。


    “現在的墨骨,他……他並不完整,我之前也說過,我在天啟城受到了冥弑天的折磨導致神魂離體,而墨骨也是經曆過的,所以他現在的身體裏隻有他的感情,沒有從前他作為妖幻骨的記憶。”


    “換句話說,他隻有現在和未來,而過去,被魔皇給扣在了身邊。”


    葉鳶尋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平靜地把這些事情說出口的。


    那些被折磨著的經曆,想忘都忘不掉。


    鳳幽聞言先是一愣,隨即輕輕摟住了發抖的葉鳶尋,輕聲哄道:“都過去了,別害怕,我們都在呢……”


    說話間,她的聲音竟然都有些哽咽。


    難怪墨骨一聽見葉鳶尋被抓到天啟城去折磨了十三天的經曆,就會那般失態。


    全都是因為,那些痛苦他都是經曆過的。一個人的全部,絕對不是當下和以後,沒有過去,哪有將來?


    此刻鳳幽方覺萬般後悔,不應該問起這件事情,勾起了葉鳶尋不好的回憶。


    後者抹了把自己的眼淚,繼續說:“現在,墨骨的記憶就在冥弑天手上的那條黑蛇身體裏。他原本想要如法炮製,把我也變成他的手下,可是琳琅來救走了我,我這就算比較幸運的了,隻是阿墨他……”


    時至今日,墨骨仍舊記不起一星半點關於妖幻骨的回憶。


    鳳幽突然陷入了沉默。


    她總算明白,為什麽墨骨在山下村救下她之後,對她便變得“殷勤”了許多。


    原來他是在害怕,害怕自己隨時會變回那個冷麵無情的自己,害怕回憶回來之後,他會忘記她。


    “鳳幽姐姐,你沒事吧?”


    聽見葉鳶尋的問候,鳳幽揉了揉眼睛:“我沒事的,隻是一想到阿墨一個人獨自承受了那麽多痛苦的事情,我恨不能……”


    恨不能替他承受這一切。


    可這些事情已經發生,傷害已經造成,不論鳳幽再怎麽傷心難過,也於事無補。


    二人對視一眼,卻又相視一笑。


    她們都從對方眼睛裏看出了同樣的心疼和關切。


    對於葉鳶尋而言,墨骨就是她最後的親人,他能夠過得平安順遂,比什麽都重要。


    “鳳幽姐姐,”她握住了鳳幽的手,滿眼誠懇地說,“阿墨和我,從小一起長大,他對於我而言就像是至親的手足,於我,是這世間僅剩的親人了。”


    “我知道,我都懂的。”鳳幽會握住她的手,稍微用力捏了捏。


    墨骨在遭遇了那般難以想象的痛苦之後,都無法承受,眼前的這個姑娘卻忍了十三天!


    鳳幽沒辦法去改變什麽,隻能把她當做妹妹一般關懷照顧。


    葉鳶尋笑了:“阿墨從小也是孤兒,所以我要代替他的家人,跟你說一句,把阿墨交給你,我放心。”


    這毫無華麗詞藻的話語,是那麽的簡單質樸,又直擊人心。


    鳳幽差一點再度落淚。


    雖然墨骨忘記了一切,可他還有葉鳶尋這個至親的妹妹,幫他記著曾經的所有。


    這麽想著,她在心裏暗自下了一個決定,不能讓墨骨一直想不起葉鳶尋,一定要幫他把記憶尋回,


    “我知道你們的苦和痛,所以,我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鳳幽誠如她自己承諾的那樣,在葉鳶尋等人麵前可以說是事事體貼入微,當真是一個溫柔的姐姐。


    而葉鳶尋也很欣喜,自己能夠獲得這麽一個“嫂子”。


    分開的時候到了,墨骨要帶著葉鳶尋踏上歸途,同鳳幽,花琳琅告別,萬般不舍。


    所需要帶的東西,是鳳幽幫他們補充好的,滿滿一包袱都給了墨骨。


    “這裏麵是一些幹糧和丹藥,還有換洗的衣物,若是遇見情況緊急的時候,還能用來做止血的繃帶……”


    鳳幽耐心地叮囑著他們,墨骨接過,一句句聽著。


    看得花琳琅開玩笑道:“鳳幽姐姐,墨骨和阿尋是去仙界一趟而已,又不是去郊遊,那這麽多東西做什麽呀?”


    葉鳶尋扯了她袖子一下,說:“都是姐姐的心意,交給我帶著吧,反正我的藍寶石空間項鏈很大,什麽都放得下!”


    花琳琅為自己的失言吐了吐舌頭,而鳳幽卻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


    她隻說:“人界有句話叫做窮家富路,你們去仙界那麽危險的地方,還是多點準備,小心一些的好。”


    “嗯,我們會的。”


    “知道了,姐姐。”


    二人齊齊應下,因為要趁早渾水摸魚進蓮風山,二人不再停留,乘著花琳琅的金葉船禦風而去。


    鳳幽依依不舍地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


    “希望他們一路順利。”


    清晨,偌大的仙界靜謐如斯,瑪祖峰高聳入雲,屹立於一片雲海中央,仿佛巍峨的洪荒巨人,八大仙山影影綽綽,風景如昔。蓮風山山腳的薄霧尚未散去,整座山都被籠罩在一片乳白色的朦朧之中。


    山間的羊腸小道上,兩個黑色的身影正在快速靠近山頂。


    正是墨骨和葉鳶尋二人。


    上山之前,他們已經服下了花靈丹,現在是屏息的狀態,除非有人正麵撞上,否則,任何人都察覺不到二人的蹤跡。


    今日的寒梅殿異常安靜。


    風千陵從早起的時候就對淩源吩咐了,不見任何人。


    這會,外麵等著一群人,準備跟仙尊匯報情況。


    淩源和落楓就攔在殿門前,看著這些一個個不懷好意的麵孔,心底一片冰冷。


    其中一人是仙界年紀最大的長老,手持一根龍頭杖說道:“還請仙尊出來主持公道,這畢竟關乎仙界的顏麵!”


    其他人附和道:“就是就是,仙尊怎麽能閉門謝客呢!”


    淩源不為所動,隻朗聲說:“仙尊今日有令,不見任何人,我等隻負責執行命令,旁的,你們跟他老人家說去吧!”


    見他如此做派,那長老氣得直跺拐杖。


    “混賬!你說的這些歪理,都是什麽人教你的!?我們若是能跟仙尊說上話,還犯得上跟你在這裏掰扯!?”


    淩源隻冷笑以對:“諸位今日為了什麽來,你們自己心裏比我清楚,到底占不占理,意欲何為,不若回去問問你們自己本心!”


    這其中,有不少人都是被慫恿過來的,一時間有些心虛。


    可一想到被許諾的那些好處,頓時就開始煽動人群。


    “仙界最尊貴的是仙尊,既然他享受了我們所有人的尊敬,就應該承擔起應有的責任!”


    “對,你們不過是兩個弟子罷了,有什麽資格把長老和我們攔在外麵!”


    “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從前怎的不見你們這般難纏!”


    ……


    ……


    麵對所有人的刁難苛責,淩源和落楓不動穩如山,對於他們的侮辱和謾罵,二人充耳不聞。


    而葉鳶尋二人,也在此時接近了梅林邊緣。


    她遠遠地就聽見了那些人的叫囂,頓覺今日之事蹊蹺,不敢貿然靠近,隻能在邊緣地帶觀察。


    “師尊一向處事勤謹,怎麽今日會有這麽多人來說,到底是為了什麽事情呢?”


    葉鳶尋不免擔憂,看這情況,這些人平常尊敬的嘴臉都在此刻被揭穿了。


    若是風千陵當真在仙界無法立足,她又該怎麽辦?


    墨骨看她滿臉擔心的樣子,安慰道:“別害怕,仙尊沒有你想的那般軟弱,若真的事情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咱倆還可以把他偷出來!”


    他的話倒是真的解開了葉鳶尋麵上的愁緒,繼續盯著那群人觀察起來。


    那長老看淩源二人油鹽不進,幹脆一屁股坐地上開始耍賴。


    “哼,老夫今日倒要看看,他風千陵是不是真的就那麽不近人情,眼睜睜看著蓮風山的弟子被害不說,還要看著老夫這個長老在他寒梅殿前坐死!”


    有了他做榜樣,身後一群人也跟著紛紛坐了下來。


    那些人七嘴八舌,不停在誣陷風千陵,話說的是越來越難聽。


    藏在梅林裏的葉鳶尋額頭上青筋暴起,涅槃劍瞬間出現在她手裏,連握著劍的指尖都泛了白。


    “誒,別去!”


    墨骨單手握住了她的肩膀,阻止了在發狂邊緣的葉鳶尋。


    後者回頭憤恨地怒道:“他們怎麽敢!怎麽忍心?”


    想當初,風千陵帶領仙主們,不遺餘力地封印井時,他是出力最大的,甚至受到了魔氣的侵蝕。


    可這群被他保護過的人,到頭來不僅不心懷感激,甚至還肆無忌憚地汙蔑他!


    葉鳶尋實在是想不通,這群人到底怎麽了,良知都去了哪兒!


    墨骨看她一臉怒氣,勸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仙人無恥聖人卑鄙。他們跟著香陌那種人自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沒必要因為這些人暴露自己,記住我們的目的!”


    葉鳶尋是忍了又忍,才把那股氣給憋了回去。


    和她一樣的,還有落楓。


    他聽了這些人毫無根據的汙蔑,終於忍不住了,破口大罵:


    “你們這群人真是恬不知恥!當初仙尊就說過,不準任何人再無端發布追殺令,到底是誰一意孤行要去妖界追殺葉鳶尋和花琳琅才導致今日的局麵?是仙尊嗎!?”


    他語氣頗衝,罵得台階下的人毫無反駁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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