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盛這劈空掌威力雖大卻極耗內力,沈清鴻自也知道,故此不求速勝,嚴守門戶,綿掌功夫使得滴水不漏。一旦發現可趁之機,便適時反擊,雖不能一招製敵,但也能讓端木盛手忙腳亂。


    那孫秀才此刻似已清醒,伸了個懶腰,看著院中兩人相鬥,不時拍手叫好。藍林甫瞪了他一眼,道:“你也看得懂掌法嗎?”孫秀才笑道:“看不懂,就當看熱鬧吧!”藍林甫又瞪了他一眼。


    沈充在一旁看得專注無比,沈清鴻這路掌法早已傳了給他,他也時常練習,但總覺這綿掌招式雖變幻無方,但攻擊力略顯不足。與人對敵,亦守多攻少,與他少年人的心性極不相符,故此練習時常敷衍了事。但此刻看來,卻成了應對端木盛劈空掌的上佳招數,不免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覺手上比劃幾招。


    端木盛尋思:“沈老兒內力悠長,綿掌功夫沉穩老辣,長久下去對我不利,我該當如何勝他?”瞥眼間看到沈充,心生一計。忽然大喝一聲,右掌推出,招式雖平平無奇,但已使出了九分的內力。


    沈清鴻微微一笑,心道:“端木盛終究沉不住氣,意欲急攻了。”左掌護住胸口,右掌迎了上去,使了個纏手。沈清鴻在這綿掌功夫上已經浸淫了數十年,又自創了十招,這纏手便是其中之一。哪知端木盛右掌倏然變換,掌力竟如巨浪般朝沈清鴻身後的沈充湧去。


    沈清鴻大吃一驚,心知就算自己這招纏手能製住端木盛右掌,但他那掌力威力太大,足以重傷沈充。百忙中氣運丹田,左掌迎了上去。


    哪知端木盛左手食指戳出,正好點中沈清鴻胸口璿璣穴,出手之快,認穴之準,當真匪夷所思。沈清鴻悶哼一聲,倒退三步,若不是沈充急忙上前相扶,非摔倒不可。


    李羽坤急忙上前查看,隻見沈清鴻臉色煞白,嘴唇發抖,顯是受傷不輕。急忙拉起他右手,緩緩輸入真氣。少頃,沈清鴻臉色轉紅,悠悠歎道:“老朽輸了。”


    沈充急道:“爺爺,他使詐,你沒輸!”沈清鴻咳嗦了幾聲,道:“輸了便是輸了,端木天王心念如電機智過人,老夫十分佩服。我們還是比試下一場吧。”


    聽風撫掌笑道:“方才一戰,令我等大開眼界。第三戰依我看來,無需再比了吧!”他見雙方各贏一場,第三場由自己出場,對方隻有孫秀才和沈充二人。沈充小小年紀,即便是名家弟子武功必然有限,那秀才雖說話張狂但樣貌落魄,最多會點皮毛武功,卻不像是高手。己方可說是穩操勝券。


    沈清鴻道:“約定之事,豈能就此作罷。”聽風詫道:“難道真要貧道與令孫過招?隻怕讓江湖朋友嘲笑我以老欺小。”端木盛卻道:“聽風老弟可不能小覷名家之後。”


    沈充咬了咬牙便欲動手。沈清鴻拉著他手道:“充兒你還不是聽風道長對手,下一場比試你不用出手。”


    端木盛冷冷道:“咱們可是說好了今日比試僅限在場諸位。”沈清鴻道:“確實如此。”


    說罷緩步來到孫秀才麵前,拱手道:“若老夫還沒老眼昏花,先生定是那世外高人。今日之事,還請先生施以援手。”孫秀才笑道:“老先生說笑了,我隻是個書生、窮酸,何來世外高人之說。”沈清鴻道:“先生不願透露身份,老朽也不勉強。隻是還請念在武林正道之誼,施以援手。”


    孫秀才歎了口氣,似乎很委屈的道:“好吧好吧,既然沈老先生開口相求,那我就用幾手天下無雙的劍法,會會鶴州道家高手的劍法吧。”眾人心道:“好大的口氣!”


    李羽坤尋思:“沈前輩久曆江湖,目光如炬,對孫秀才如此客氣,多半他真是十分了不起的人物,隻是裝瘋賣傻而已。”心中不免慚愧,自己多在江湖走動,卻無法識破孫秀才的身份來曆。


    孫秀才伸了個懶腰,慢吞吞站起身來,又慢條斯理地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什麽重要的東西。


    此時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道士向聽風行禮,朗聲道:“對付這等書生,何須師父您老人家出馬,不如讓弟子代為打發了吧!”此人正是聽風道人的大弟子望月。聽風年輕之時是私塾的教書先生,頗有些學問,故此取得道號也算風雅。


    聽風內心躊躇,心道:“看那書生,似乎並非了不起的人物,自己與他交手,贏了自然是勝之不武。望月這孩子自幼跟隨自己練武,已有二十一年,倒不如讓他代勞,也好給他露臉的機會。”剛想答應,卻聽端木盛道:“今日比試並非尋常以武會友,而是關乎玄天門、聽風觀和諸位武林高手的名望,不可輕敵大意,還是勞煩你親自下場。”


    聽風心中不快但也不好違拗,整了整道袍。有弟子捧了一柄劍上來。隻見那劍劍鞘通體烏黑,劍柄卻是白色。聽風左手接過,右手手按劍柄,白光一閃,鏗鏘一聲,拔劍在手。此時已近傍晚,太陽餘暉透過樹林射入院中,又射到劍身,竟有道道寒光反照。


    李羽坤心道:“好一柄寶劍。”孫秀才卻道:“小道長高見呐。瞧你師父那口寶劍,隻怕輕輕一揮便能將秀才的頭砍下來。不如你與我交手,咱們做做樣子,隨便比劃兩招如何?”望月剛要接口,聽風道:“自你踏進觀門,一而再,再而三出言不遜,隻怕你確有驚人藝業,才會視在場高手如無物。今日貧道倒要領教了!”


    孫秀才見事已至此,已不可回避,重重歎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那秀才隻好使幾招劍法讓各位開開眼界了。那個什麽天王地王的,比試之後馬上放入,可不要出爾反爾。”


    聽風冷笑道:“你已抱必勝之心?隻要你勝了貧道,別說是兩個人,貧道項上人頭,都可割下來送給你。”端木盛點了點頭,他與聽風相識多年,對他劍法上的造詣深有信心,況且他手上所持可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


    孫秀才搖頭道:“要你頭來何用,難道是當夜壺嗎?”對李羽坤道:“老弟,借你長劍一用。”李羽坤抽劍在手,倒轉劍柄遞上,心道:“你一再以言語相激,也是條妙計,隻是卻非英雄好漢所為。”


    孫秀才接過長劍,輕撫劍身,口中吟道:“寶劍雙蛟龍,雪花照芙蓉。精光射天地,雷騰不可衝。”李羽坤跟著楠楠自語,雖不知詩文之意,但也覺神清氣爽,豪氣衝天。沈清鴻撚須微笑。


    端木盛等人不懂詩歌,隻道秀才又在賣酸。聽風卻是懂得詩文,但也沒聽過此詩,心道:“此詩倒也配我。”孫秀才手握長劍,輕輕一抖,劍身微顫。李羽坤隻覺此刻的孫秀才,不再是那個有點落魄的書生,渾身上下似乎有一股異樣的光輝,連那對眸子,都閃爍出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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