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這人的詩寫的還真應景;辭別南山半月;十一獨騎下江南,除一刀一劍外,再無其他。


    老馬已逝換新騎;老者已逝誰替?


    ‘老陳,你看那方才路過的杏林,是不是和咱們那十裏桃林很像;他們也有用杏子釀的杏花酒哦,我替你嚐了兩口,味道不咋地,沒咱桃花醉好喝,我是喝不慣,你應該也喝不慣,所以我就沒買,你瞧少爺我這不是又省下幾文銀子了’。


    ‘這一路上,我都沒敢亂花錢,你替我保管的銀子,少爺我這段時間也才花去一兩,還是實在扛不住了,找了個客棧好好洗漱了一番,買了幾個肉菜,稍稍破費了一點’。


    ‘老陳,你這銀刀先放我這,我要是遇著合適的人,就替你傳給他,不至於讓這銀刀真的成了江湖絕響’。


    ‘老陳,你咋也給少爺我應個聲兒啊,這沒有你在一旁,少爺我寂寞啊’。


    ‘老陳,你現在要是誇少爺一句,少爺可賞你三壇十年釀了,五年釀少爺我都不興了’。


    再無老陳相應,再無老陳相陪;十年時間早就習慣了老陳在身旁的十一初次體會到了沒有老陳在的日子,是多麽的讓人不習慣。已經半個月時間過去了,他還是沒有習慣,一個人騎在馬背上,嘴裏總是念念叨叨的喊起老陳來,隻是再無人回上那麽一句:‘少爺,應該快了把’。


    半月時間十一穿過了襄州,從荊州上了長江,抵近了嶽州;在嶽州這裏十一停下了腳步。


    八百裏洞庭風光,與湖畔鼓樓嶽陽樓相映,到了此處自然要好好瀏覽一番。十一出生在大漠西北,那裏隻有漫天黃沙,哪裏有這等江南溫柔景象。


    來嶽州不賞八百裏洞庭湖自是沒有道理的,到了洞庭湖不登嶽陽樓也是沒有道理的,登了嶽陽樓不飲龜蛇酒是沒有道理的。


    登嶽陽樓賞洞庭八百裏風光,聽古今仙跡傳說。


    巴陵無限酒


    隻認逍遙人


    龜蛇酒配貢品銀魚,飲洞庭春茶;這番活法,豈不逍遙。


    乾十一登樓,飲酒;俯瞰八百洞庭水;望著遠處,心中又自想起老陳來,將那一品龜蛇酒緩緩倒下:‘這酒不錯,你須飲一杯’。今日,離那南山世間已過十五日。


    故人去已久


    十一收斂心神,看了一會兒這洞庭風光,回過身來,走到那彈琴的和尚身前道:‘你這曲子不賴,可有曲名?’


    這白裟和尚搖搖頭道:‘不曾有中意的名,也就一直未取名;公子可有曲名賜下?’十一微微一笑道:‘眼下你既然沒有名字取下,以後想到了在取便是;我可不敢胡亂的取名,以免掉了這曲子的身價’。


    白裟和尚道:‘不打緊,不打緊’。


    白裟和尚和十一一道登船下了長江拐進了這嶽州,又自登了這嶽陽樓。彈的一首好琴,於琴律間熟撚無比。隻是這身上從無黃白之物,一路上隻靠彈幾隻曲子掙點碎銀當了飯錢。


    初次見時,他便和十一說道:‘公子,我每日一曲,從公子身上掙錢銀兩,好有些飯錢,如何?’


    十一笑道:‘若是好聽,不打緊;若是難聽?’


    ‘難聽,公子便不給就是’。


    ‘那便彈一曲來聽聽’


    這和尚念了一句佛號道:‘阿彌陀佛,公子請聽’;這一日琴聲傳出,江河之中鯉魚躍出了龍門,行人停下了步足;船夫閉了那滿嘴的黃牙,停了那撐船的杆子。


    這一日和尚得了十一一兩賞銀。


    嶽陽樓上,和尚在撫琴一曲無名。十一聽畢,道:‘今日這曲可得銀二兩’。這白裟和尚笑道:‘多謝公子’。


    十一看著白裟和尚道:‘大師本是要上南山的,為何又中途轉了回來,在荊州候我?’


    和尚道:‘南山事了貧僧去了也再無事情,便停下了腳步,再說路上吳碩穀,於三百裏外找我打了一架,我被他阻了一阻,也就不在去那南山了’。


    ‘想著隨緣而行,果不其然在荊州遇著了公子’。


    十一望著這個白裟和尚道:‘那吳碩穀,很是厲害,可曾打贏了你?’


    白裟和尚搖搖頭道:‘還未曾破去貧僧的金剛不壞’。


    乾十一聽後稱讚道:‘廣律大師的金剛不壞,果然名不虛傳’


    廣律,律即為律法,律法於人,律己於身;律即是音律,便是琴聲。


    廣律和尚聽後道:‘公子過獎了’。十一道:‘不知大師攔住我,因為何事?’


    吳碩穀就曾說過,有個喜歡背著琴的和尚來南韓應該是找他的;於荊州長江邊,廣律一琴橫阻乾十一,同登嶽陽樓。十一開口詢問,不知這聞名天下的廣律大師為何會西渡而來。


    廣律大師的金剛不壞,至世間此時還不曾有人可破;自出世修行以來,從未曾聽聞他主動出手和誰對手過,但是天下卻有許多人向他挑戰,他皆不曾還手,所遇之人無人可破他的金剛不壞。


    其師便是南海普渡真人;世間超凡四境之陸地仙人;名下收徒琴棋書畫四位弟子,琴便是廣律大師,為普渡真人名下首座大弟子,其地位輩份比起寺內主持還高兩輩,一身修為,目前除陸地仙人外無人知曉到了何等境界。


    廣律和尚說道:‘貧僧與公子有緣,便想來結個善緣’


    ‘哦,善緣?’


    ‘善緣’


    十一笑道:‘既然是善緣,那是何樣善緣,是否能告知我?’廣律和尚道:‘可授公子,金剛不壞’。


    這話出口十一有些震驚了,這金剛不壞功,可是普渡真人獨坐苦嬋二十載悟出的佛門高深武學;其名下四大弟子中也隻有廣律大師一人練至這等境界;他說要傳授這金剛不壞,十一可著實震驚了。


    十一道:‘這是為何?’


    廣律道:‘吾師曾言,願普渡眾生,往人間極樂’。


    ‘於我又有何幹?’


    ‘貧僧願為天下蒼生,望施主留一發善念’廣律此時已不稱十一為公子而隻是叫施主了。所謂施主,便是施舍之主。


    望十一施天下蒼生一縷善念。


    十一冷道:‘大師此言,十一不明;且這天下蒼生何須我留善念;自有深宮神主憐憫蒼生’。


    ‘我是入世修行凡人,大師你等是入世仙人,看得了天機,能知曉過去未來,從南而來,是渡我?還是渡蒼生?’


    廣律道:‘蒼生是你,你是蒼生,有何不同?’


    ‘大師果然眾生平等’十一不在多說什麽,也沒有說要不要接那金剛不壞。


    廣律將那古琴背起,對著十一雙手合十道:‘公子,此次緣分已盡,我們下回在見’。


    十一點點頭,卻忽然道:‘大師,曲子想好名,能否在彈一遍給十一聽?’


    廣律點點頭;十一卻是說道:‘隻是這曲子在這嶽陽樓中適合,卻是適合我們那西漠沙場’。


    十一駐足這嶽陽樓前,與這廣律一起看著這八百裏洞庭山水,淡淡說道:‘古來君王多可笑,輕齒玉言萬骨寒’。


    廣律聽著此話,轉而往向十一,雙手合十年了句:‘阿彌陀佛,公子心善,真乃我佛慈悲’。


    十一道:‘我心不善,隻是真而已’。


    ‘大師,你可知我如今有什麽願望?’廣律道:‘願聞其詳’


    ‘我願天下間人人有金剛不壞,我願世間人人心存善念’十一輕聲說道。


    廣律道:‘公子大真,大善’。


    嶽陽樓中琴聲再起,且聽一曲《廣渡》;渡此一世蒼生,渡那往世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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