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玉都沒有翻出她的底細來,乾十一其實也沒有指望她真的能告訴自己。


    南宮豔嘴角冷笑道:“你不是說我是皇上的人嘛,怎又問起我來了?”


    “你既然要動手殺我,告訴我真相,讓我也死的瞑目,我對你自認為還不錯把,這樣一個請求不至於不答應我把?”乾十一做出了最後的掙紮。


    南宮豔看著他的麵容說道:“好,我就告訴你;我誰的人也不是,我就是我”。


    乾十一道:“那為何要殺我?”


    南宮豔冷笑道:“自然要殺你,不然我南宮一族那麽多族人豈不是白白死在了乾泰的手上?”


    乾十一這時已經聽出來了,這南宮豔正是那清河郡南宮一族的後裔;當初雖然被送出關外一些人,但是多少還有漏網之魚,南宮豔的父母便是僥幸逃脫之人。


    他們隱居於山野之間,生下了南宮豔於山野田間教她成人成才;南宮豔長大後父母帶她出山,想尋乾泰報仇,可是庭州將軍府護衛森嚴,他們幾番嚐試之後均失敗了。


    最後一次父母被府中豢養的暗衛所傷,不久便雙雙殞命西去了,獨自留下了南宮豔一人在這世上。


    想要報仇卻無從下手,後知曉乾十一要入京城做駙馬,她便早幾年進了京城,依靠著母親傳授的琴棋書畫技藝入了花樓當了一名花魁。


    與其說是乾十一將她強行擄走,還不如說是她早在侯著乾十一;乾十一聽她講訴完,嘴裏說道:“你覺得是乾泰殺了你們清河郡南宮一族”?


    “難道不是嗎?”南宮豔反問道。


    乾十一說道:“乾泰也隻是一方將領,你覺得他是聽命於誰?你們難道就隻知道欺負老實人?”


    南宮豔冷笑道:“老實人?乾泰帶兵殺了我清河郡南宮一族是我父母親眼所見難道還有假?你們這些罪魁禍首一個也跑不了”。


    乾十一嘴裏叫苦道:“當初殺你們南宮族人的是乾泰,你要麽去庭州殺他?我可是無辜的”。


    “無辜?嗬嗬,當初我南宮一族的人不無辜嗎?”說著她手上的劍就要刺下去,乾十一一側,整個人從床上站起身來。


    金剛指捏住劍身,說道:“我要是不這樣,你是不是還打算一直隱藏著?”


    南宮豔早已被他這一幕所嚇,驚愕道:“你武功恢複了?”


    乾十一嗬嗬一笑道:“僥幸而已”。


    他手指捏住這鋼劍輕輕一拉,這南宮豔手上便把持不住,整把劍便被十一奪走了。


    “所以你現在打算殺了我?”南宮豔問道。


    乾十一搖頭道:“辣手摧花不是本少爺所為之事,我既然說了讓你走,那便是說話算話的,你走吧”。說完就沒有再去瞧他。


    乾十一坐在床上,體內真元運轉,丹田之內金蓮重開,然後又凋零沉寂,他的臉色也變得如大病初愈般慘白,他嘴角溢出一縷鮮血,整個人狀態又如之前那般。


    南宮豔見著仔細,驚呼道:“你居然可以做到瞬息散功?”


    乾十一說道:“並非散功,隻是將自身功力積壓在了丹田之內而已;若非如此真正的高手來了,我也逃脫不了他們的眼睛”。


    南宮豔半晌從嘴裏說出一句話來:“你可真狡猾”。


    乾十一嗬嗬一笑道:“我也沒有辦法,若非如此;他們怎麽能放心我”。


    南宮豔道:“那現在我知道了你的底細,你難道真的放心讓我走?”


    乾十一笑道:“你又不是個多嘴的人,再者說,你以後還有求於我呢,你怎麽會說出去?”


    南宮豔奇怪道:“我會有求於你?”


    乾十一道:“當初乾泰暗中送了一部分南宮一族的人去了關外,這些人在哪裏也就隻有我能知道了,你難到不想知道?說不定你還有親人在世呢?”


    南宮豔聽後心裏卻是有些懷疑道:“乾泰殺了南宮一族那麽多人,會那麽好心的救他們?”


    十一道:“你愛信不信,乾泰雖說不是個大慈大悲的菩薩;但是卻也不至於在這事情上和你說謊;這事情是當初雙聖馮高親自受了乾泰的命令去辦的,你若是不信等他回來,問問就知道了”。


    南宮豔道:“馮高也是你的人,你和他沆瀣一氣又並非不可能,你覺得我會信你?”


    乾十一淡淡道:“你這麽說也是,不過你覺得我會在乎你信還是不信?”


    南宮豔愕然道:“你......”。


    乾十一指著外頭說道:“你要知道這是在南山,我那未來的嶽父可是人間仙人,有他替我療傷,我這身子恢複也不是不可能;你便是去大街上大喊我是假裝功夫全失的,你覺得我又會在意?”


    南宮豔口角上說不過乾十一,哼了一聲:“無賴”,轉身走了。


    乾十一喊道:“去哪兒啊?”


    南宮豔:“睡覺”。


    她出了十一房門,端玉早靠在外麵的畫廊之下,喝著手裏的酒看著她道:“是不是很氣憤,想狠狠的揍他一頓?”


    南宮豔斜眼看了他一眼,並不打算理會他;徑自從他跟前走過,端玉卻是說道:“留下來喝一杯,說不定我能告訴你點什麽呢?”


    南宮豔的腳步停了下來,退回來走到他的跟前,搶了他手裏的酒仰頭灌了一大口,將酒壇子又還給他手上,嘴裏說道:“說把”。在她心裏,這個天機閣少閣主和乾十一乃是一丘之貉同類人,所以並不打算給他好臉色。


    端玉手裏指著那一旁的酒說道:“這有這麽多酒,你非要搶我手裏的”。


    他喝了一口酒道:“你想知道什麽?”


    南宮豔道:“他說的是真的?乾泰真的救了我族人?”


    端玉道:“他既然這麽說,那應該是的;以我對師弟的了解,他是一個不愛說謊的人,且他欺騙你,並不能得到什麽好處”。


    其實這才是關鍵,一個落寞的家族,一個是如日中天的王爺世子,撒一個這樣謊言於他有什麽好處呢?


    南宮豔拿起一壇子酒喝了一口,看著端玉道:“你知道他功夫恢複?”


    端玉道:“當然,畢竟這也有我的功勞呀”。


    “所以你被我用計騙出去,也是將計就計?”南宮豔忍不住問到,端玉聽了沒有回答,隻是和他碰了一下酒壇說道:“喝酒,喝酒”。


    不回答便是回答,南宮豔直接一口氣喝完這壇子酒,然後將酒壇子丟進了端玉的身上嘴裏說道:“你們倆都是騙子”氣衝衝的走了。


    端玉被她嚇的一哆嗦,手裏的酒都灑了不少,站起身來在後頭說道:“說話歸說話嘛,不要動手呀,師弟他是騙子,我可從來沒有騙你呀”。


    乾十一從房裏自然聽到了外頭的對話,這時候走到端玉的身邊說道:“我早就跟你說了,你不是她的菜,這下死心了?”


    端玉斜眼看了他一眼道:“我就不信,這世上但凡漂亮點的女人就隻對你有意思”。


    他接著又忍不住接上一句道:“公主可是讓我看著你呢;所以你最好給我安分點,師兄在你身邊的,有機會讓給師兄上也是一樣的”。


    這第二天一早乾十一等人便洗漱完畢,命人挑了帶來的禮物。足足幾擔都得靠著人力才能挑上去。


    乾十一在端玉的陪同下朝著這南山出發,南宮豔並沒有離開,隻是跟在他的身後,恢複了一副冷漠冰霜的麵容。


    乾十一的手上有些山下買的香燭紙錢,他登山之後並滅有和大夥直接去了全真教,而是和端玉及南宮豔來到了南山之中的一處隱秘之處。


    此處有孤墳一座,乾十一安靜的擺好貢品;點燃香燭,然後直接坐在這墳塋前的石板之上,嘴裏說道:“這是我從西北帶來的烈酒,你應該很多年不曾喝過了把”。


    他將一壇子酒給拍掉了封泥,將這一整壇子酒都給倒在了這墳前。


    南宮豔看著那墓碑,嘴裏說道:“這便是西北的鍾馗?十三太保”。


    端玉上了一柱清香,這裏躺著的是昔年西北邊軍之中的十三太保之一的鍾文將軍,如今英雄已去,往昔崢嶸歲月,後人憶起也是唏噓不已。


    鍾文和陳公望昔年都是如此英雄人物,在邊軍之中都有著他人難以企及的威望;所謂人的名樹的影,他們在常年和異邦作戰之中殺出了赫赫凶名,異邦朝堂之上常年有著對大唐邊軍將領的賞金。


    乾十一嘴裏說道:“那個人我挺喜歡的,我讓他做了賬房先生,你說算不算人盡其用?”


    鍾鳴算是鍾文調教出來的人物,他將這樣一名年輕才俊留給了乾十一;如此人物定然能成為以後他身邊的左膀右臂。


    鍾文葬在此處的隻是一座衣冠塚,屍骸去年被運往了邊塞安葬;但對於乾十一來說,這裏是他第一次和這位長輩見麵的地方。南山之上,鍾文兩次救他性命,所以他再來南山,第一時間來此祭奠他。


    在這裏坐了一會兒聽著一旁林子裏傳來腳步聲,一襲白衣的李如煙手挎紫竹編織的籃子也來到了此處。


    看著乾十一等人微微一笑,這一笑如沐春風;乾十一看著她亦笑道:“你來了?”


    李如煙道:“剛剛閉關出來,想著好久不曾來給叔叔煮茶了,今日便來了。”


    她這籃子裏放的乃是一套茶具,她熟悉的將這些茶具擺起,升起了炭火,燒起了一壺開水。


    這茶藝是鍾文親自傳授的,李如煙也是深得其真傳;茶香彌漫,引人陶醉。


    李如煙恭敬的給鍾文敬了一杯茶,然後又給十一和端玉遞上了一杯茶。端玉雙手接過鼻尖輕嗅,嘴裏說道:“好茶”。


    李如煙又給這南宮豔遞上一杯,看著她微微笑道:“姐姐可真漂亮”。


    南宮豔接茶微笑道:“妹妹才是謫仙臨凡”。


    端玉聽了兩人對話,眼睛朝十一看來,後者直接無視他,將頭轉向了一旁。


    端玉心裏暗道:“在看你怎麽應對,桃花緣雖好,但是這桃花劫可就不那麽好應付了”。


    乾十一飲盡茶水,站起身來說道:“我們回去吧”。


    李如煙點點頭道:“你幫我把籃子提上”,走在了前頭。


    乾十一一愣,隨即彎腰將這籃子提起;跟上了李如煙的腳步;端玉見了此景,站在那南宮豔身側輕聲說道:“你想要有一席之地可不那麽容易呀”。


    南宮豔瞪了他一眼,並沒有回話;隻是這眼裏有了幾分其它意味兒。


    端玉看著前方三人嘴裏輕歎道:“情之一物,最叫人癡,最讓人愛,也最讓人痛”。


    李純陽掌教依舊在後山之中的閉關之處,並沒因為乾十一的到來而出山,全真教派之中,張朝陽長老代替掌教恭迎了乾十一一行人的到來。


    掌教少理世事,門中一應事情皆由長老牽頭,其它幾位長老也都時常閉關,隻有這張朝陽長老撐著門中大小事情,乾十一如今身為當朝駙馬,來了這全真門中,全真教門自然不可失了規矩。


    不過十一卻是說,他此次而來並非是當朝駙馬的身份,乃是天機閣睛明的身份。


    由端玉作陪前來迎娶貴派掌教千金李如煙的;這件事情全真教上下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門中本應是是舉派同慶的,可是掌教李純陽卻是下了一應從簡的話下來,所以那些本該采買的東西也都擱下了。


    龔光傑在人群之中見著乾十一再次蒞臨南山,手裏的金剛劍都要忍不住出手再和他較量一番。


    當初十一初上南山之時,他曾被乾十一一劍落敗而歸,這事情已經過去一年之久,可如今再見乾十一一如昨日之事。


    乾十一望著他道:“龔師兄一年不見,可好?”


    龔光傑抱劍回禮,對著他道:“乾師弟,一年多不見,江湖上卻是從來不缺師弟的故事兒”。


    “那師兄可曾聽聞我最近的故事兒?”乾十一指的就是他被吳道子西來一劍廢去修為之事兒。


    此事江湖上都已經知曉,少閣主端玉更是發布了對西蜀劍門的追殺令,這麽大的事情他自然知道。


    龔光傑點點頭道:“已有耳聞”。


    乾十一見他如此,便笑道:“所以龔師兄,還是不要再找師弟我了較量了,十一如今身上再無半點修為了;此番能保住性命都還虧了貴派李掌教賜下的靈丹妙藥;不然我早就去見了閻王爺了”。


    與他一同而來的南宮豔心裏對他如此行徑表示鄙視,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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