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百年來,在大周境內雖也有妖吃人,人殺妖的狀況發生。但總體上妖族和人族相處還算融洽。


    大周境內,妖吃人不僅會被鎮妖司通緝剿殺,也會被其它妖所摒棄。人殺妖,妖也可在鎮妖司申訴,隻要是登名造冊且並無大的過失。鎮妖司也會為其主持公道。


    兩百多年來,在鎮妖司登名造冊的妖族不知凡幾,鎮妖司的檔案庫不知已經擴建了多少次。


    近些年,甚至已經有一些從山裏出來的妖族,也都自願加入了大周戶籍。


    尤其二十八年前那場國戰,參軍的妖族亦是不少。


    自此之後,靖、萊兩國這才反應過來,也想學這大周和妖族和諧共處,卻不知他們早已被妖族不信任。


    甚至在兩國嚐試著解放一批妖族奴隸之時,竟引來一次妖族的大遷徙。脫身的妖族奴隸都逃到了大周境內生活。


    這也是兩國所料不及的。


    .....


    此時,鎮妖司衙門外。


    大大小小跪了不少人,甚至有一些還未化形的小妖。這些人年紀最大的也不過三十歲左右,最小的還懵懂不知事。有男有女,看著裝都是些窮苦之人。


    此時兩名鎮妖司司吏,正在勸說那幾名為首之人。言明定會為其主持公道,讓他們一群人先行回家。不要再此鬧將起來,影響了鎮妖司聲譽。


    並一再言明,鎮妖司正在開會設立此案調查組,不消多久就會前往藤妖住所查看,讓他們先回去照看好屍身。等調查組驗看完屍身在將其入土為安。


    跪著的眾人到還算明事理,經過勸說之後,便領著大大小小的一群人一路含淚,離開了鎮妖司。


    ......


    鎮妖司內衙議事堂。


    寧春秋繼續陳述了解到的案件情況。


    “這位藤妖是最早在鎮妖司登名造冊的一批妖。在臨安城生活已經二百年有餘,因其早年傷了根基,失了修為,被幾名流亡的稚童所救。


    為報恩,自此以後這名藤妖便化身藤爺爺,將臨安城一些無父無母的孤兒聚在一起,一直將其照顧至成年能自理生活為止。


    這二百年來,這名藤妖不知養了多少孤兒,甚至還有一些現今還在朝內擔任職務之人也是受他資助長大。


    這名藤妖將自己的大半人生都耗在了這事上。開始時一些成年之後的孩子家境好了之後,曾想將他接去奉養,頤養天年,卻無一意外都被拒絕。


    前些年,書院的一名老前輩甚至說過,若不是他失了根基,就以他的功德和所言、所行未嚐不能‘三功’立身,成就大儒。


    此事影響甚大,而且我鎮妖司也不能讓一位如此大德含冤慘死。


    如今都司大人去了淩州,此事便由我率領三個巡查組負責此案的勘察偵破。至於衙內的事情還希望秋大人與烏大人多多費心。”寧春秋將案件緣由梳理清楚傳達下來。


    接著說道:“另外,我不擅長破案偵查,就由巡查組軍師呂溯遊代我全權指揮三組人員,遇事可先行決斷,事後在於我分說清楚即可,其它人不得違抗其命令。”


    “是,大人。”眾人行禮應答。


    ......


    等鎮妖司一眾人隨寧春秋到了藤妖住所,先是示意其它人在屋外等候,自己則領著呂溯遊和三名組長近床前查探。


    “烏戰,去看看。”寧春秋吩咐道。


    看著呂溯遊疑惑的眼神,寧春秋解釋道:“烏戰是西院審訊長成良的弟子,對驗看屍體之事頗為精通,以後你就知道了。”


    呂溯遊沒想到五大三粗,大猩猩一般的烏戰,竟然有如此一麵,有些驚訝。就長相而言,烏戰絕看不出是從事技術工作之人。


    烏戰沒有推辭,近前查看。沒過多久便給出了答案。


    呂溯遊心想:“上次怎麽不見你這麽積極,光顧著和我抬杠。看來你的心眼也不大。”


    不過呂溯遊知道事情嚴重,沒有多言。


    “死者應該是傷於昨夜四更時分。看傷口,他是被利器所傷。利器刃口抹了毒,具體什麽毒還有待進一步細查,但看其屍身狀況,傷他之人應是對毒物頗為精通之人,劑量的掌握剛剛好。


    即讓他不會馬上身死,能夠逃回家裏,又讓他在逃離時加劇毒物侵襲速度。甚至連血液都未曾流出一滴。


    劑量和時間的掌握恰到好處。毒物絕對是難得的用毒大家所製,現如今能知道的就隻是這些了。”烏戰說完挑釁的看了眼呂溯遊然後退下。


    呂溯遊裝作沒看見,不搭理他。而後分析道:“看情況傷他之人,要麽應該是對他習性頗為了解的相識之人,要麽就是已經觀察他許久故意針對他下手。無論是哪種情況。此事必是蓄謀良久,故意殺害。”


    烏戰撇嘴,呂溯遊繼續說道:“根據烏大人對屍體的查驗和開門小妖開門時發現死者的時間。死者死亡的時間應該在兩個時辰以內。而這個時間路上幾乎沒有什麽行人,死者也沒有被宵禁執勤的官差攔下。


    而毒物隻有他自己趕路才會發作加劇。這說明死者是故意避開官差。就更說明死者與害他之人可能相識,死者甚至於想保護害他之人。”


    “大人,我們此時應該調查一下死者的最近時間內的親眷關係。外麵的他養大的孩童應該能提供一些線索。”


    “果然名不虛傳,難怪皇甫大人如此器重於你,秋大人也數次在我麵前誇獎你。就按你說的做吧。”寧春秋誇獎道。


    “寧大人過獎,這都多虧了烏大人,若沒有他對屍體的查驗,我也是束手無策”


    “算你識相。”烏寒臉色稍緩。


    ......


    呂溯遊安撫眾人情緒,接著問道。“諸位,我知道你們悲痛,但此時還請你們節哀順變,助我們查出凶手,早日為藤老報仇血恨,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們,還望你們能如實相告。”


    “大人請問,我等必當全力配合。”之前那位滿是泥濘的年輕小夥應道。


    接著他又對院子裏的其他人說道:“大家如實回答大人的問話,早日查到凶手,藤爺爺也能瞑目。大人您問吧。”


    “最近藤老有沒有和人結怨或者發生過爭執。無論何人,甚至是你們的兄弟姐妹親近之人。”


    “藤爺爺前日嫌我貪玩,不好好習字訓斥了我。”


    “我也是”


    “藤爺爺半月前嫌我調皮,打了我一戒尺,我罵了他糟老頭子,都是我不好,嗚嗚嗚....”


    ......


    一時間七嘴八舌,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院子裏瞬間被一片哭聲籠罩。


    呂溯遊有點頭疼,心裏感歎:和小孩子交流起來真是困難,這位藤老兩百多年來,一直在做這樣的事。果然是位大德。


    “咳咳....大家安靜一下。”呂溯遊清了清嗓子道。


    見院子裏哭聲仍是不減。那位年輕人大吼:“都別哭了,好好聽大人說。”


    院子瞬間安靜,隻零星聽見幾聲抽鼻子的聲音。


    “你叫什麽名字?”呂溯遊問道


    “小人叫程前,如今幫著藤爺爺照顧弟弟妹妹。”


    “好,那你問問有誰知道藤老昨夜去了何處,近幾日有沒有什麽煩惱之事。”


    “是大人,小人這就去問問弟弟妹妹們。”程前說完便衝進人群之中。


    沒多久,程前便抱著一名叫狐東東的小狐狸來到呂溯遊身前。


    “東東,將你剛才對我說的,再給大人說一遍。”程前將抱著的小狐狸放到地上。


    “你叫東東是吧?別怕,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呂溯遊蹲下身子說道。


    “前幾天靜姝姐姐來過,給藤爺爺送了些錢,藤爺爺不要,還罵她自甘輕賤。說就是帶著我們餓死,也不要靜姝姐姐的賣身錢。


    然後靜姝姐姐就哭著跑掉了。藤爺爺也哭了,說都怪自己老了,還要這些已經成人的孩子們受拖累。昨天藤爺爺,拿著那天靜姝姐姐送來的錢就出門了,然後就...然後爺爺就死了....嗚嗚嗚....”


    呂溯遊看向程前,程前知他要問何事。


    “靜姝是我的一位妹妹,比我來的稍晚,也以剛剛成年。她自小就懂事。稍微大點就給弟弟妹妹縫縫補補,洗衣做飯。


    這幾年弟弟妹妹越來越多。盡管有我們這些成年的幫襯。但日子仍舊過得拮據。半年前靜姝去一家繡鋪做了繡娘,賺了錢就送回來這裏。


    就在半月前,藤爺爺去繡鋪尋她,才得知靜姝已經離開繡鋪。等到藤爺爺找到她,才得知她做了一個富家公子的外室,藤爺爺要帶她回來,靜姝不回,甚至和藤爺爺起了爭執。


    其實我知道,靜姝是見藤爺爺年紀大了,弟弟妹妹也經常吃不飽穿不暖,她自己在繡鋪賺的那點銀錢,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正好她遇見一位富家公子要納她為外室。靜姝就想著犧牲自己一個人,為弟弟妹妹弄到一些錢財,甚至還想著以後她還可以將每月的例錢省下送來。


    我勸了多次,都不敢跟爺爺提起。沒想到最後還是被他老人家知道了此事。


    藤爺爺自是不允的,這才發生了爭執,聽說那位貴公子是吏部尚書大人府上的二公子。


    藤爺爺應該就是想去還錢,再接靜姝回來,哪知會發生這種事情。


    也不知道靜姝現在怎麽樣了?藤爺爺昨晚見到她沒?我們直到現在還沒告訴她。”


    “這些事先不要外傳,等我們調查清楚,這幾天你需多辛苦,這麽多弟弟妹妹,還需你照顧,還有藤老的後事也得靠你來操持。至於調查案件的事,你放心,鎮妖司絕對會給藤老、給你們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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