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文聽到葉小妹,眼神裏多了一絲溫柔,不再像之前那樣無動於衷、冷漠。


    對著暴怒的呂溯遊說道:“這個世道不是你想的那樣非黑即白,我們做的事或許有很多事是錯的,但有時為了世間更好,犧牲一些人在所難免,至於藤老的事我也很遺憾。但這不是我能控製的。以後你會知道的。”


    說完這些,他轉而看向了一邊的甘若怡說道:“甘大人,我是罪有應得,可小妹是無辜的,她還小,對這些事毫不知情。現在我隻相信您,能不能將小妹拜托給你。不要因我的事拖累了她。”


    甘若怡看了眼呂溯遊,又轉頭看向一旁的柏青。二人並沒有反對。便答應道:


    “我可以答應你。以後小妹就是我的親妹妹。”


    “你們想知道什麽就問吧!我知道的不會隱瞞。”


    你呂溯遊平複了一下心情,將自己的情緒調整到理性狀態。現在還不是譴責葉修文的時候。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解決。


    “你究竟在為誰做事,後麵還有什麽計劃?”


    “你太高看我了,我隻是一個小嘍囉,隻是恰好他們能用到我而已。所以具體為誰做事我不知道。


    三年前,他們找到了我。我這才知道,關於我父親的死其實另有內情。他們告訴了我父親之死的真相。


    我也懷疑過他們騙我,可惜經過慎重調查之後,我才發現他們說的是真的,和他們所說一般無二。我的父親並不是出任務意外而死。


    當年,上一任的一名少司長接到宮裏的命令,奉旨去鏟除一名為禍的邪修。少司長領了一隊人馬前去,我父親就是其中一位。


    當他們找到那位邪修時,出了些岔子,發現有些蹊蹺,這才知道事情並不簡單。


    當時,他們將那名邪修圍困在了一個村子裏,村子裏一邊狼藉,屍山血海。因為村子裏的村民無論大小、男女、老幼,無一例外盡皆身死,魂魄被練成魂丹,血液流盡被練成血丹。


    現場除去那名邪修,再無一人。


    當時去的鎮妖司之人。將那名四品的邪修圍住獵殺。圍獵過程中,那名邪修一再解釋不是自己所做。但鎮妖司怎會聽一個修煉邪門功法之人的話,一直到那邪修筋疲力盡、重傷逾死。已無力回天。


    那邪修深知自己已經無力逃跑,臨死之前,一再請求讓鎮妖司搜他魂魄。言明他路過此處,是來一查究竟。還未說完便昏迷過去,已是大限將至。


    當時那名少司長覺得奇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因為到了此時騙他們根本沒什麽意義。


    於是便依他所言,搜了他魂魄。正如那邪修所言。事情果然要複雜很多。


    他們從那名邪修魂魄中得知,有一夥官兵襲擊了村子,身為邪修卻拚命阻止。雖拚盡全力,卻最終依然身受重傷,不敵逃亡。等他再次來到那裏,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沒想到就看到了這人間慘劇。身為邪修的他都無法直視。接著還沒等他離開,便迎麵撞上鎮妖司的圍剿。


    終是邪修因此而死。少司長甚至事關重大,急忙領著參與行動之人進宮複命。少司長進宮之後,一去不返。而圍其他人等來的亦是一夥禁衛高手,將他們住之後,盡數斬殺。


    這一切被我父親一位同僚全程看見。可能蒼天有眼,他當時也參與了圍剿,隻是此人為人跳脫,到了宮門外等的無聊,便悄悄在躲在一旁睡了過去。沒想到因此逃過一劫。直到親眼看到那場慘事。第二天宮裏傳下消息,少司長所帶之人和邪修血拚,同歸於盡。


    我父親那位同僚知道此事牽涉到宮裏,不是他一人證言便能扭轉乾坤。也怕被宮內知曉還有他這名活口。


    於是便悄悄逃離京城,從此隱姓埋名。一直到那夥人找到他,將他帶到我身邊,我才知道事件始末。


    這幾年我一直追查此事,最終確認此事為真,你們可知,幕後策劃這件事的是誰嗎?


    哈哈哈哈哈...,你們一定猜不到,我追查到最後,一切的指向隻有一人——我們的大周帝王陛下。一代帝王暴虐至此,為了隱瞞罪行,設計了一場邪修為禍世間的戲碼。隻能怪鎮妖司之人沒有好好配合演戲。非要盡忠職守,這才惹來閃身之禍。


    為國捐軀,英雄人物,去他媽的英雄——隻是一群傻子而已。


    這群傻子一定想不到,這種事他們的帝王做了不止一次。也隻有他們才將這些事當成案件來查。自己送上門去讓人宰殺。


    說來真是可笑,九年前的大柱國謝公,一生戎馬,也是因為涉及了一些,我們這位周王陛下的隱秘之事,到最後還不是被他直接賜死。


    朝上諸公,維護謝公者,寥寥數人而已。大周已經開始爛了,而朽爛的根源在周王,在當年陷害謝公的那夥人。


    先太子是難得的清醒之人,我們找到先太子,就是因為他一直在致力為謝公平反,哪怕是被褫奪了太子之位,也依然在暗中查探。


    而這些年,這位先太子暗自培養的勢力可是不小。可惜的是,我們並沒有成功將先太子拉進我們陣營。他如今隱入暗處,越發難以捉摸。


    這些,就是我加入他們的原因,至於藤老之死,是我的計劃。隻是我本來的計劃中,選的並不是他。但無論怎樣,如今他因我而死,這條命我理應賠給他。哪怕我的命根本抵不過,你們也隻能認了。


    至於我身後的實力,我也隻是外圍人員,這次他們派來一位超凡高手來全權負責這次行動,其他人最少也有五品修為,聽說還有一位二品策應,可見他們背後勢力之雄厚。


    他們提供了一份名單給我,讓我策劃將朝廷各部大員拉下馬,讓他們退出朝局。若我所料不差,朝中應該有他們不少人。他們所謀應該不小。至於其它我是不知的。”


    隨著葉修文說出的秘事,在場之人無不震驚。他們都沒想到事情緣由會是如此。就連柏青也被葉修文所說之事所驚到,失了往日的鎮定。


    葉修文頓了頓,望著還在垂淚的茶茶姑娘,眼神裏閃過一絲內疚和不忍:“至於茶茶,當時第二次救你性命,是我們所謀劃的,但真正目的還是希望能牽上柏先生這條線,隻是我沒想到,茶茶會是當年我所救的進京尋親的小姑娘。


    後來,茶茶為此,甚至不顧祭酒府的顏麵,我又怎會再忍心利用她,去謀劃她的父親。這件事我一直沒做,但是我相信,一有機會他們還是會針對柏先生的做出些動靜的。


    因為我有次聽到他們說過,柏先生是他們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


    葉修文果然如他之前所言,將所知之事悉數道出,最後茶茶姑娘一邊繼續道;“茶茶你上前來,我還有些話要和你說。”


    茶茶姑娘臉上淚痕猶未幹,失了魂兒般。


    “茶茶,我和你相識之初,是源於從獨狼口中救下你,但當時事情過後,我已將那件事遺忘,第二次見麵其實是我心懷叵測,並不是真的救了你,因為這一切都是我暗中策劃的,我策劃了你的遇險,又策劃了恰巧出現救你一命。


    這兩年,你因救命之恩數次示我以真心,我躲著你其實大部分是因為心裏有愧。我並不是你良人。今夜你知道此事,對你我來說,或許都是個解脫。我也希望你能夠因此看清世道,有些緣分可能不是老天賜予,而是人為幹預、策劃。希望你能尋到你真正的良人。不要再被如我這般之人所欺騙。


    那些人要對付柏先生,必會以你為突破口,若是真有些事情你摸不透,可以找溯遊請教,以他的才智定能識破。茶茶,對不起。最後事情脫離了我的掌控,我也有過想退出的打算,但一想到父親的慘死我又實在割舍不下。”


    茶茶姑娘聽完淚水再次奔湧而出,喃喃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一句話不知重複了多少遍,呂溯遊向吳子兮使了個眼色,吳子兮看到後,擦了擦發紅的眼睛,和小蝶一起將茶茶扶回她的閨房。


    “甘大人,小妹就拜托您了,告訴她,是我這個做哥哥的對不起她,不能再看著她長大,結婚成家了。拜托了!”


    柏先生自始至終未發一言。直到此刻事情明了,這才朝著葉修文說了一句:“還算有些擔當,茶茶的事我便不與你計較了。”


    葉修文聽後,鄭重的跪下,朝著柏青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柏青站著受下,接著朝門外輕喊:“皇甫兄,外麵風大,事情已經明了。可以進來了吧。”


    不消片刻,從外麵便走進來了這位鎮妖司總憲大人。眾人都沒想到這位超凡人物還有聽牆根的習慣。


    “葉修文,你又何必如此,為何不將此事告知於我。”皇甫極痛心疾首。


    葉修文重新跪在皇甫極身前,低下頭痛苦道:“我知大人的脾氣,若是知道此事,定不會不管,就像大人能因為我被誣陷打斷錦衣衛指揮使的腿一樣。


    可是此事牽涉甚廣,當年謝公之案發生之時,您不在京師,等您回來得知消息,您不是也曾在朝會上和先太子質問過此事?可這有什麽用?這背後是當今陛下呀。


    您已經惹惱了他一次,我不能在讓您卷入進來,我們這幫人不見得是什麽好人,他們在利用我,我又何嚐不是利用他們,隻是我本事太小,能力太低微。”


    “哎!怎麽會成了這樣。這些年陛下都幹了些什麽啊!”皇甫極歎道。


    柏青也是一臉落寞之色。搖了搖頭卻沒說話。


    “若怡,你和小兮就在此陪陪茶茶,你們女孩子在一起有些話好說些,溯遊,你帶著葉修文,我們送他一程,總歸是我們自己人,讓他走的痛快點。”說完向柏青告辭,領著呂溯遊和葉修文向門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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