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極卻並未因為一擊得手,便停了下來,不繼續進攻。


    反而立即催身向前,貼近黑影,巨棍雨點一般落在黑影身上。


    一棍……兩棍……漫天隻剩下看不清實體的棍影,還有便是那棍身撕裂空氣,發出的陣陣銳嘯聲。


    黑影被砸的時而向左倒,時而向右倒,似乎是故意為之,他連倒在地上的機會都沒有。


    呂溯遊看著這暴力的畫麵,嘴角抽了抽,心中暗自想:好暴力的手段,看這每次棍子落點的地方,似乎都在這黑影身形的要害之處。


    呂溯遊親眼瞧見,有幾棍子甚至落在了黑影襠部,也不知這黑影到底有沒有和普通人一樣,該長的東西都長了?又長在同一個位置?


    總歸這場景,讓呂溯遊雙腿一緊,再看皇甫極所化黑猿法相之時,眼中滿是忌憚。


    黑影已有敗相,絕世凶猿攻擊絲毫不見頹勢,眼見勝利在望。


    突然間,黑影周身黑氣比之之前數次暴漲相加起來,還要濃鬱。


    天空中仿佛籠罩了一層烏雲,厚厚的雲層中,不住有響雷傳出。一股汙濁腥臭之氣,瞬間便將烏雲籠罩之地填滿。


    甚至連那護衛宮城的大陣,也不能阻擋這腥臭之氣的侵襲。


    陣法中,一些沒有修為在身的大臣,嚴重一些的,已經開始彎腰嘔吐起來。隻有小部分一些,還在竭力抵抗,但那不住顫抖的身軀,蒼白的沒有顏色的臉上,都顯示出他們的辛苦和難受。


    荊舒發現不對,一揮衣袖,隨手便是一股清氣升騰起來。清氣出現,慢慢撐起又一道屏障,緩緩地,涇渭分明的將那汙濁之氣擠壓到眾人聚集的地方之外。


    這才讓那些本已經嘔出血的大臣稍稍舒緩了一些。


    “怎麽回事?”周皇臉色大變。


    “陛下小心!”隨著一聲怒吼,一道身著黑甲的白發少年出現在周皇身前,接著便見他一把將周皇推到一邊,接著,又一記貼身靠,將本來斜靠在畢雲身上的四皇子李淩撞到了清氣屏障之外。


    “你做什麽?”周皇被呂溯遊突然地一推,差點摔倒在地,忍不住喝罵道。


    其他人也都開始指責呂溯遊的魯莽行為,雖說他之前有功,但此時以下犯上,卻是被所有人都看在了眼裏。


    哪知呂溯遊卻絲毫不為所動,如臨大敵般死死盯著清氣之外,一個緩緩爬起的身影。


    那身影渾身散發著邪惡的氣息,腥臭難聞,和之前在陣中聞到的一模一樣。


    清氣邊界之處,此時變得震蕩起來,猩紅色和白色的透明的清氣,此時像是在爭鬥一般。兩者相接之處,冒出滋滋的黑煙。


    而在這時,眾人也終於瞧見,被呂溯遊撞出清氣圈子的四皇子身體上的變化。


    此時的四皇子,滿嘴的獠牙,口中散發著的猩紅色霧氣。霧氣一離開四皇子嘴中,便立即凝成血水一般模樣,滴落在地麵之上,將地麵上的青石板燒得滋滋作響,目光所及,出現一個個小洞。


    四皇子臉上的皮肉,此時皺成老樹皮一般,眼睛隻剩下猩紅一片,竟看不出眼白和眼珠究竟在何處。


    他此時發出桀桀怪笑,而上方之中,突然爆發掙開皇甫極擊打的黑影,像是在配合四皇子一般,也同樣桀桀的怪笑聲。


    呂溯遊看到這情景,就要召出兵器,卻突然想起一氣棍已經借給了皇甫極,頓時臉上一滯。


    此時場上盡是些六品左右的侍衛,隻殿前將軍和兩名武將,有四品的實力。


    左相大人能為輔助,此時更是在維持清氣運轉,使腥氣無法侵入眾人所站之處。


    陣中盡皆都是大周股肱之臣,且又人數眾多,維持這麽大麵積的清氣,左相大人已經是勉力為之了。


    如今,上有黑影,戰力驚人,又似乎不知疲倦。但好在有皇甫極以及兩位大供奉盯著,倒還算能控製得住。


    反倒是這包裹崇德殿的陣法之中,卻在此時,顯得有些危險。


    陣發一旦起了,若是撤陣,短時間內便無法再起陣,之前起陣法,本來是為了確保所有人安全,阻隔黑影闖入濫殺,卻在此刻成了困住所有人,讓所有人處於險境的殺陣。


    清氣雖能阻隔腥氣的侵蝕,但阻擋不了四皇子進入清氣屏障內。


    眼見四皇子所化怪物,一隻腳已經踏入清氣屏障之中,清氣也隻是將他周身的腥臭味消弭了而已,但他本身卻沒有任何阻礙。


    四品中,其中那位絡腮胡,肌肉健碩的將軍,顯然是個脾氣爆裂的。


    長吼一聲便向四皇子衝了過去。


    二者一照麵,便開始貼身肉搏,將軍一拳砸在四皇子胸口上,將四皇子砸的連連倒退,那四品將軍一擊得手,狂笑著出聲:“陛下放心,有我在,定不會有事,……”


    突然,聲音戛然而止,眾人再看時,將軍的腹部,一隻怪爪穿膛而過,那如妖獸般的爪上,還握著一顆鮮紅跳動的心髒。


    將軍不可置信的轉頭,看著那難看的行凶者,喃喃道:“怎麽可能……”


    隨著那爪子用力一握,本還跳動的心髒便立即爆裂開來,碎肉滿地都是。


    將軍的生命在這一刻,也走到了盡頭,緩緩倒在了地上。


    而身化怪物的四皇子,此時卻停止了繼續向前,朝著將軍的屍體猛力狂吸,場景極為血腥。


    “陛下,撤陣吧?外麵有兩位大供奉,又有禁軍在,總能攔得住,我們困在陣法中,擋不住多長時間的。陛下啊……”有大臣早已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破了膽,朝著周皇不住地行禮。


    周皇此時卻似沒聽到一般,口中喃喃低語,確聽不見在說什麽。


    “陛下,快撤陣吧!”越來越多的大臣開始哭訴。


    周皇也似乎清醒過來,手裏捏著玉符,就要動手撤了陣法。


    呂溯遊卻發現了不對,大聲吼道:“不可撤陣,四皇子和黑影似乎有聯係,若是撤陣,他們合二為一,想要攔住就更困難了。我來試著擋住他。”


    眾人聽到聲音,這才注意到。四皇子口中狂吸,將軍的屍體瞬間幹癟。


    四皇子卻心滿意足的尖叫出聲,而隨之改變的,還有上空中,和皇甫極在交戰的黑影,也一同氣息暴漲,萎靡之色早已消失不見。


    “所有人往近靠,左相大人消耗太大,如此下去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的,還有兩位將軍,護好陛下和各位大人。”呂溯遊聽著吵吵嚷嚷的現場,以音波出聲大吼。


    殿前將軍的一把將周皇護在身後,朝著人群中心行去,見此狀況,許多人都爭先恐後的往周皇身邊靠,以期能站在中心位置,免得被四皇子所化的魔物攻擊到。


    呂溯遊搖了搖頭,懶得理這些,而是將精神集中,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對麵的魔化了的四皇子身上。


    “好了呂小子,我在這裏,還輪不著你一個區區五品出手。”後方傳來誠王的聲音。


    呂溯遊轉頭一看,聚集的人群外圍,站著三道人影,一個是剛剛出聲的誠王,一個是滿臉嚴肅,恢複了大半血氣的滕固行,剩下的那一位,便是另一名四品修為的將軍。


    這位將軍正是鎮邊大將柳獅虎,前幾日還在朝堂上,因為言語無狀,被周皇罰了八十鞭,這才過了幾日,便又一次生龍活虎的出現在了朝堂上。他的修為顯然比之前那位被充當血食的絡腮胡將軍,威勢強了許多。


    這時他也開口道:“還是我來吧,誠王殿下千金貴體,這小子畢竟是個晚輩,我去正好。”


    說完,便摩拳擦掌,眼中冒著寒光,渾身氣血開始翻騰,鐵青著臉,就要上前。


    呂溯遊見次,心裏一急。忙道:“將軍且慢,四皇子應是入了魔,手段也實在詭異,而且,我瞧那腥氣實在詭異,將軍和誠王殿下,都是武夫一脈,怕是應對這邪物的手段有限。我是國師弟子,國師也教給了我不少降妖除魔的特殊手段,先讓我上去試探試探,若是抵擋不住了,二位再出手相助,那時,四皇子魔化後的手段,二位也早已瞧出一些端倪了,出手會更加準確。”


    誠王,柳獅虎齊聲喊道:“那怎麽行?”


    滕固行卻似知道呂溯遊心思一般:“你小心點,我為你掠陣,我還是能拚力放出一擊的。”


    稱王還想阻攔,後方荊舒一邊維持清氣不斷地輸出,一邊呼道:“他說的對,讓他去吧,四皇子似乎隻盯著他,你們就算去了,也無法抵擋外麵的腥氣。還不如為他掠陣,在他危險時,救他。”


    誠王聽到聲音,這才偃旗息鼓,又不放心的說了聲:“撐不住了就往裏麵跑,聽說你有急速,逃命的本事應該還有吧。”


    呂溯遊臉色尷尬的點了點頭。


    柳獅虎扔給呂溯遊一把重劍,那是他出除了崇德殿後,從看管兵器的侍衛手中,拿來的他的隨身兵器。雖不是神兵,卻也是一把難得的寶器。


    呂溯遊一把接過,將劍鞘甩給柳獅虎,大喝一聲:“好劍,多謝柳將軍。”


    盡管不是自己的一氣棍,但聊勝於無,這把寶器分量,倒也極為合適。


    果然,呂溯遊接過劍,剛剛釋放氣機,劍指四皇子,對麵那似乎已經失去神誌的怪物,就突然間激動起來,嘴裏發書嘶嘶的怪叫聲。


    呂溯遊此時當仁不讓,要除魔衛道。而這背後,他其實是另有想法的。


    一是,他看出四皇子盡管化身為魔,但其本身的實力,也就四品而已,剛剛那名將軍那麽快落敗身死,隻是他太輕敵了而已。


    二是,他想試試,四皇子變成如今這番模樣,是不是和他想象的一樣。而個中疑惑,必須由他親自近身檢驗。否則,他將無法得到答案。


    最後便是,他想殺了四皇子,無論他有沒有真的失去神誌,萬一在交戰過程中,四皇子突然蘇醒了,其他人在周皇的幹預下,難免會心有顧忌。


    但他不一樣,四皇子屢次針對與他,而且次次都是想置自己於死地。這次如此絕佳的時機,若不能斬草除根,以後便真的永無寧日了,如今大庭廣眾之下,除魔衛道,任誰也挑不出禮去。


    自己功法似乎又對這種魔物有克製的作用,如此一來,占盡了先機,怎麽能不冒險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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