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溯遊麵帶譏諷,:“畢竟,你口中的他,離的那麽近。”


    “你怎麽知道離得很近?你究竟都知道些什麽?”李淩差點驚叫出聲。


    “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多,說吧!他究竟是誰?”


    “你不是已經都知道了麽?”


    “我知道的,是我知道的。我現在是讓你說。不過,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是你說的,和我知道的對不上,那麽,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我也說不準,我這個人,有時候對待騙我的敵人,喜怒無常、而且心狠手辣、斬草除根。”


    “你確保我說了,你就會饒我一命?”


    “你有的選麽?”呂溯遊睥睨的說了句。


    可是馬上,他又立即接了一句,“不過,你的性命對我來說,確實沒多大用處。”


    ……


    “他在幹什麽?怎麽會這麽長時間?朕要去看看。”呂溯遊進入腥霧中許久,卻沒有絲毫動靜和消息傳出。


    這讓周皇不免有些擔心。說話間,便準備上前。


    眾人就要阻攔。


    這時,清氣屏障外的猩紅迷霧竟漸漸退去,兩道身影也越來越清晰。其中一個依然躺著,另一個則駐劍而立。


    周皇見此,停下了腳步。


    所有人都將目光轉移到那個駐劍而立的白發斷臂少年的身上。盡皆屏住了呼吸。


    呂溯遊端起重劍揮了揮,大喊道:“無事了,左相大人,您也可以休息休息了。”


    說完,抬眼看向上空,那早已經虛淡至極的黑影,此時正被黑猿法相,用巨掌從兩個方向按住腦袋,死命的擠壓。


    隨著黑猿仰天一聲狂吼,黑影開始胡亂的踢蹬,一聲響雷般巨響過後,黑影的腦袋直接被擠爆了,黑氣如箭般四散射去。


    有些撞在黑猿身上,瞬間消散,有些向其他方向,四散而去。兩名大供奉此事各自捏著法印,將這些黑氣盡數阻攔,接著便招來火焰將其焚燒殆盡。


    黑影似乎真的已經被完全消滅,天空中,陽光直射而下,再也沒有了任何阻攔,盡情傾瀉它的熱力,像是要將剛剛被攔住的熱度,現在要補全了一般。


    眾大臣喜極而泣,不少上了年紀的,都互相抱著痛哭,絲毫沒有了朝廷大員臨危不亂,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度。


    荊舒一揮衣袖,清氣便漸漸停止釋放,他也在這一刻,腳下一虛,差點摔倒在地,幸虧柳獅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荊舒借著柳獅虎依托之力,站直了身子,輕輕地甩開柳獅虎的手,點頭示意,表示感謝。


    柳獅虎卻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作為武將,在這場危機之中,幾乎沒有任何用武之地,反倒是荊舒與滕固行兩位老大人,幾乎做了所有事。


    再就是鎮妖司隻到了的兩人,阻止了邪魔作亂。


    他豈能不慚愧臉紅。


    “陛下,四皇子已無大礙,他是被邪魔控製,才做了許多惡事,究其根本,還是在那邪魔本身,邪魔既然能侵入臨安城,甚至寄存於四皇子身上這麽些年,可見其可怕。


    現如今,臨安城中是否還有其他邪魔存在,大周境內,又有多少如此邪魔存在,實在難以知曉。陛下,怕是得好好追查一番了,這些邪魔是依托寄附之人的身體而活。一直隱在秘處,卻不現身,若是數量真的多了,怕是這背後,另有說法。”


    呂溯遊這個時候,竟然幫四皇子說話,實在於理不合,不說其他人,就連周皇都覺的詫異。


    不過作為四皇子一事的受害者,呂溯遊如今能如此識趣,不管他心裏究竟是如何想的,單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這些維護皇族顏麵的話,周皇便已經很是受用了。


    本來在這個時候,受到驚嚇的大臣們,正該是對四皇子口誅筆伐的時刻,周皇之前為了保住四皇子性命,硬生生以皇權威勢壓人,當時危險,所有人亂了心神,自不會反對什麽。


    但現在,大家已經安全了,當然不會輕易放過此事。


    無論是和四皇子親近的,還是中立,亦或者是對立的,誰都不願意身邊有這樣一個,隨時會變成嗜血狂魔的不定時炸彈在跟前活動。


    可如今,似乎對邪魔之事很是擅長的呂溯遊,卻在這個重要的時刻反了水,竟幫著之前那個差點要了所有人性命的邪物說話。


    他們可不以為,這邪物寄居在四皇子體內,真如呂溯遊說的那般,和四皇子關係不大。


    都是大周讀書最多的那一批人,見識自然不會低。邪魔寄存,一方麵是魔物無孔不入,另一方麵,也是被寄居之人,心中惡念良多,才會被有機可乘。


    一個人,即便是私底下惡貫滿盈,但他隻要能在常人麵前,表現出善意的一麵,總還會有一些追隨他的人在的,哪怕追隨他的人,也明知道他的惡。


    可一個人的惡,被所有人都知曉的時候,其他人便很少有可能去和他相處,因為在這一刻,即便是再偽善和不在意流言蜚語的人,也不願遠被人說成,是同流合汙。


    四皇子如今的境遇,恰恰就是如此。


    沒有人願意再站在李淩一邊。即便是聞引、吳林之流,此時也退縮不前,沒有一個人願意幫四皇子說話。


    可是,恰恰就在這時,最不可能幫四皇子說話的人,卻幫他說話了。


    這種怪異的場麵和氣氛,讓所有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四皇子如今的名聲,究竟還能帶給呂溯遊什麽?沒人能想得出來,就連周皇自己,也實在想不出來。


    不過,現如今這些,對周皇來說都不重要。


    反而更重要的是,呂溯遊這時的一番話,不僅可以暫時保住四皇子的性命,甚至可以借此,將一些責任推脫到魔物身上。


    有的人在想四皇子到底該不該被治罪的事。


    但也有些人在想,呂溯遊話中,那些可能還存在於臨安城的邪魔,甚至存在於大周境內各地的邪魔,究竟有沒有可能是真的存在。


    若是真的如此,事情的嚴重,簡直是大周立國以來,最大的危機之一了。


    邪魔的實力,有目共睹,即便是鎮妖司的皇甫極,那個一品以下,鮮有對手的男人,都不能輕而易舉的戰勝的邪魔。還有誰敢小覷了這魔物。


    如今,呂溯遊提出的隻是可能,而他提出的這種可能的背後,魔物的數量,實力,甚至藏於何處,沒人知道,甚至連找出他們的幾率都很少。


    出於對未知的恐懼,一些勤於正事,兢兢業業的大周良臣,此時早已將怎麽處置四皇子這件事,暫時拋之腦後了。


    眾臣議論紛紛,對接下來的,可能要大力除魔的朝局,憂心忡忡。


    就在這時,空中砸下來一個人影。


    當看清砸下來的人的麵目時,所有人才察覺到,不知何時,周皇已經將護衛宮城的大陣撤了下來。


    而這個時候,已經將黑影消滅的皇甫極,也早已將凶猿法相退出,回歸本體樣貌。


    “皇甫,那黑影的實力,真的已經到了二品?”誠王早已按耐不住,連忙找皇甫極確認。


    眾人也都目光炯炯的看著皇甫極,許多人不懂修行,但隻看剛剛上方大戰的驚人的威勢,便也能猜出,那黑影,絕非等閑之輩。


    皇甫極來到周皇身前,深深一禮,滿臉鄭重之色:“陛下,那東西實打實的二品初境之上的戰力,而且極為難纏,甚至不知疲倦為何物。雖沒有殺傷力巨大的神通術法護身,單光憑他的防禦和戰起來,絲毫不知疲倦為何物的特性,怕是普通二品,也難以奈何的了他。這次能將其消滅,也是最後他突然間萎靡不振,變得虛弱。這才讓我得了手,否則,且有的打呢?


    隻是,當時老臣全力應付,不敢鬆懈半分,至於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讓那黑影突然間變的萎靡,是在蹊蹺之極,老臣也不清楚。”


    皇甫極當時全力迎戰,絲毫不知道大陣之內發生的事,這時說起來這些,知道內情的陣中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撫摸一氣棍的呂溯遊。


    周皇卻在這一刻突然插話道:“今日經曆的事實在太多,諸位愛卿也著實受驚不小。現如今,事情暫了,各位愛卿還是盡快回家休息才好。至於今日之事,等明日朝會之時,再商議如何處理。在還未決議之前,諸位愛卿,還需三緘其口,不可對外人宣揚,以免造成恐慌。”


    眾人知道周皇心底的打算,不過今日經曆的事,實在匪夷所思。而且直至現在,大家仿佛還能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腥臭氣味,一聽周皇如此說,便一刻也不想待在此處了,於是紛紛準備向周皇拜別。


    “荊愛卿,滕愛卿,皇甫愛卿,誠王叔,你們稍等片刻,朕還有話要和你們說。還有你,你也留下。”周皇最後還是沒放過想要隨大流,一起逃離的呂溯遊。


    呂溯遊立即聳著肩,耷拉著腦袋,滿臉不情願的跟在了五人身後。


    至於四皇子本人,早已經被殿前將軍指派了四名滿臉不情願,如喪考妣的侍衛,小心翼翼的抬往後宮去了。兩位一直沒有離去的大供奉,則在周皇的示意下,跟著一起往西宮去了。


    呂溯遊先是跑到殿前將軍身前,接著便指了指張憐星和一直昏迷的小桃,以及一直用心檢查小桃伍太醫,悄悄地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迎著伍太醫炙熱的眼神中,呂溯遊尷尬的將頭轉到另一個方向。


    那是四皇子李淩被帶離的方向。


    他看著躺在之前那碎的隻剩一塊板的臥榻上的四皇子李淩,嘴角微微勾起,心滿意足的笑了笑。


    他正得意,慢下步子的皇甫極便極其隱晦的一個暴栗敲在了他的腦袋上,雖沒有任何聲音發出,卻疼的呂溯遊齜牙咧嘴,差點喊出聲。


    呂溯遊看著行凶者那滿是皺紋的老臉,表情急轉直變,討好的笑了笑,接著,便立即貼近皇甫極身邊,隱晦的豎起大拇指,滿是敬佩的輕聲排起了馬屁:“大人威武!”最快更新無錯閱讀,請訪問手機請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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