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傾君你無不無恥!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相禦我飛行。”


    它想過帝傾君和它鬧脾氣後不會回來找它,也想過她走了可能就直接回去。


    但凡有點傲骨,她都不會用它給的劍飛行,就直接從這上麵飛身一躍跳下去,跳回地麵。


    反正也摔不死。


    但是現在……它還沒說原諒她呢,她就把它給安排上了。


    “你不願意?”帝傾君反問。


    瞧瞧,什麽叫做厚顏無恥得寸進尺?


    這就是了。


    不多時,笑九卿待在之前呼延霆待的位置,飛離這片天地。


    關於帝傾君與玄棺,探路太深他看不懂。


    雙方之前還在鬧脾氣,玄棺也一臉嫌棄,可接下來畫麵一百八十度大旋轉,帝傾君靜靜望著玄棺。


    玄棺別過頭嗯哼一聲示意,帝傾君就把他安排進棺中,她禦著玄棺飛離了那裏。


    她落腳的地方靠後,特地避開玄棺挨打的位置。


    玄棺略有幾分不習慣。


    這才想起她方才所說:“你不會覺得失落嗎?”


    嘁!


    才沒有,才不會,它才不會為她感到失落難過,是她太自以為是了。


    原來會的……


    她稍微離得有點遠,它覺得就沒以前那般舒適。


    帝傾君這人有毒。


    她直挺挺地站在棺尾,不知在想什麽,微微有些失神。


    很少見她這副有心事的樣子。


    “喛,你站前些來。”


    帝傾君看了玄棺中間不存在的痕跡兩秒,如它所言,走上前,站在靠棺頭的位置。


    她靠得近了,玄棺明顯感覺她身上的氣息有些不一樣了。


    想起來了嗎……


    想起來的哪一段?還是全部?


    如果說之前蜻蜓的契機不夠,那她悟斬的時候或許契機就到了。


    玄棺自是清楚她能想到什麽。


    一些慘烈的過去。


    不論是自己的死因,還是來上仙界之前的遭遇。


    恐怕不會太好,但一些具體情況它無法得知。


    它還是要問問。


    溝通很困難。


    有時候一個人表達的明明是很好的意思,另一個人聽著就理解成另外一個完全不一樣的意思。


    帝傾君揍了它,那是因為它先前無故耍小性子遷怒呼延霆讓她難做。


    她走了又回來,無非是想著它不會跟上來,所以她願意回頭。


    它賭氣讓她來抱它,她直接就過來了。


    如果那樣會讓它好受,她願意彎腰去擁抱它。


    以及後來她問的那句話,何嚐不是她意思的表達?


    如果她直接走掉,它會失落的。


    她看待它對她的的感情太清晰了。


    在她未醒的時候,它清醒著陪伴她到輾轉不同世界一千年。


    哪怕一開始它的態度是厭惡仇恨,可一千年,不是幾天幾月,或者十年八年,是整整一千年啊。


    所有的人或事物都是陌生的,唯一熟悉的人,沉寂在它棺中。


    這個人,是它所屬那一方敵對勢力的人,上仙界有很多關於她的傳說。


    什麽枉仙尊為她打折了自家宗主兒子的腿呀,什麽霸榜無極宗榜首八年之久呀,可她鮮少出山門。


    除了四年一次的仙門交流,年輕一輩大比她會參加,其它時候幾乎都不出門。


    參加也是來一趟,打完回師門了。


    那次是枉仙尊第一次放出師門遊曆吧,沒想到遇到那種的事。


    枉仙尊對她是放心的,他的徒弟比這世間任何一個都乖巧,從未讓他操過一點心,更甭說主動惹事。


    幾年都不讓她下山做一次任務,偶爾有幾次還是怕她悶著,才讓她與無極宗的師兄弟出去,她也隻是認真完成任務就回來了。


    枉仙尊知道,自從他把她從死人堆刨回來那一刻,她的心就死了。


    她之所以這麽乖巧,平日裏傾盡全力幫他完成一些她能做的事也是為了回報他的救命之恩。


    他是無極宗鎮派大宗師,她在幫他的同時也從未落下功課。


    不得不說,她的天賦實在太強了,加上早年經曆讓她刻意避世,心無旁騖地沉浸於修煉。


    她練功甚至有些瘋狂,在山上的時間除了幫他做事,更多的是自己幾十年如一日的修煉。


    她身上有種極少見的耐心與沉穩,也耐得住寂寞,無極宗年輕一輩中鮮少有敵手。


    枉仙尊的住處冷清,除了宗主和一兩個還算說的上的長老偶爾光顧幾乎不會來什麽人。


    高處不勝寒,他怕她越修越強,身邊除了他卻再沒有一個親近的人,最後孤家寡人稱霸至尊。


    仙家歲月長,餘生漫漫,她不該過得這般孤寂。


    所以枉仙尊讓她下山,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多交些朋友……


    那些人為了區區一點小事,大張旗鼓圍殺她時候,真當他死了嗎?


    此時,上仙界,枉仙尊住處。


    他剛訓斥完幾隻辦事不利還有臉回來的蛾子,蜻蜓偵查網總部就傳來一隻蜻蜓臨終前的訊息。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的蜻蜓已經有了極大的改進,不僅外形上可以假亂真,而且死後也不會露出破綻。


    遇到天敵多半也能機智地躲過去,除非偵查遇到到很棘手的敵人,否則鮮少發生暴斃的情況。


    三千世界自有界壁,要送進去幾隻不屬於本界的探子談何容易?


    蜻蜓隨多,能成功進入的也是寥寥無幾。


    他打探也不是什麽絕密情報,被發現的概率不大。


    不是他不想打探絕密情報,實在是那些人防範太嚴密。


    老話說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可不是胡吹的。


    所以遇到這類信息,枉仙尊都會及時處理,以免錯漏了重要訊息。


    消息是有保存時效的,尤其是這種已失聯的探子靠著同界其它探子傳回來的訊息。


    本來就可能破碎不清,他再放一放,指不定下次直接被更清晰的訊息頂替了。


    送來消息多了,情報網也會自行篩選完整的的訊息傳送。


    這次枉仙尊一打開情報蜓截取的畫麵,手中的玉筒頃刻被捏碎,他緊緊盯著畫麵上那人。


    她伸出線條完美、骨節修長的食指給路邊一隻飛累了的蜻蜓歇息,蜻蜓剛落下就被她一把逮住。


    “小東西,裝得還挺像。”


    蜻蜓飛快地傳信和逃生,被她輕而易舉阻截。


    之後的畫麵便黑了下去。


    傾君,是他的傾君!


    除了她,沒人有那般儀態。


    是她回來了,他等了太久……


    看她眉宇間喜笑顏開,沒了山上時的冷清,心情似乎不錯,但是她怎麽打了他的蜻蜓?


    “忘記了嗎?”枉仙尊喃喃道。


    隨即,眼眶有些濕潤,但他卻裂開嘴地笑了。


    枉仙尊剛要一動,蜻蜓的監控功能再次恢複,這次傳來的是帝傾君蹲著看它的畫麵。


    雖然隻是短短一瞬,但枉仙尊還是看清楚了她身後那小小一抹紅。


    淩霄宗的玄棺……


    之後蜻蜓徹底失聯,他看到最後一個畫麵是她又拆掉了他安裝的機關。


    傾君,你不知道吧,現在我的傳訊手段已經有了很大改進。


    不僅可以接收畫麵聲音,而且也不單靠一隻蜻蜓傳訊了,它隻要把死前的畫麵傳給本界的其它蜻蜓,訊息就能傳回來,減少中途遺失的概率。


    她跟淩霄宗的棺材一起流落在外,待他定位這是三千界中哪一界,他馬上去接她回家。


    枉仙尊火急火燎的出門,快到宗門口,遇到一群年輕的弟子求救。


    其中一個見他大喜,忙不迭地撲到他麵前抓住他的衣擺。


    “枉仙尊救命!我等”


    枉仙尊冷漠地看了一眼他身上淩霄花色的衣服,拳頭硬了硬,他冷聲打斷那人的話:“放開!”


    淩霄宗的弟子,還敢恬不知恥來無極宗求救。


    那淩霄宗新來的弟子不知枉仙尊與淩霄宗舊怨,或者說,二十六年過去了,過去的恩怨早在兩宗一些當家人和稀泥的過程中被遺忘。


    他再怎麽揪著不放,也不能年年去找麻煩不是?


    如今淩霄宗人才輩出,二十多年裏,出了二十幾個天賦卓絕的人才。


    這些人不僅修為品性一絕,這些年爆發異域入侵戰役以來,更是得到極大鍛煉,實戰經驗豐富。


    無極宗也出那麽十多個天賦絕佳的小輩,二十六年,宗門榜單上的人都已經快換了三批,那個蟬聯榜一卻沒有升到更高一級的榜單上……


    他們現在還在私底下拿現在的弟子與他徒弟做比較的,隻不過沒有讓他發現罷了。


    區區帝傾君算什麽呀?


    現在比她優秀的弟子比比皆是。


    甚至有人曾恬不知恥地帶著幾個優秀的弟子來找他,美名其曰給他介紹幾個優秀弟子。


    他都多少年沒收徒了,帝傾君亡故後那些年,他沒再收過一個徒弟。


    如今那些與她一輩的人已成為上仙界小有名氣的高手。


    他們有的被派往暗處戰場作戰,有的在仙域戰場上楊名,有的已經晉升宗門堂主,有的選擇了別的出路。


    她當年與他們的關係平平淡淡,她隻是終日在枉仙尊身側幫他,眾師兄弟對她倒是想與她交心,可她整天不是忙於幫枉仙尊整理資料就是練功。


    說她練功狂魔也不為過。


    練功就成了她唯一的執念,枉仙尊知其往事,便交代了徒弟們自己忙便是,由她去吧……


    ……


    ……


    淩霄宗弟子不明所以,他雖然是淩霄宗的人,但他最仰慕的就是枉仙尊。


    他們身負重傷從仙域戰場歸來找枉仙尊求助,枉仙尊卻不走分說叫人將重傷的他們丟出山門。


    德高望重大宗師?


    愛民如子枉仙尊?


    ???


    “他怎麽這樣啊?”那人不解。


    他們都是淩霄宗的小輩,他是這群人中的話事人,提議來無極宗求助枉仙尊的也是他。


    沒想到運氣這麽好,剛入山門就碰上枉仙尊。


    可是親民如子的枉仙尊,態度竟是如此冷漠。


    他們被扔出去之後,師門的人找上來。


    少年一臉莫名其妙,不解又失落。


    他的師兄卻告訴他:“你這樣跑到枉仙尊麵前來求救,他沒直接打斷你腿扔出山門就已經很給麵子了。”


    “為什麽?”那人問。


    其他人也一臉不解。


    那個師兄湊過身子,壓低聲音道:“……聽說咱們宗門的人曾經害死了他的最寵愛的弟子。”


    “聽說不是意外過失……枉仙尊才……那名弟子的名字叫做……”


    他們在那八卦,後麵忽然來人道:“你們在這兒幹什麽?人找回來了還不送回宗門救治,站在別人家山門前丟人嗎?”


    袁嘯狠狠剜了一眼衣裝潦草的雲凡。


    這人雖然同宗門師兄,但修為上沒什麽建樹,被新一代的師弟妹超越,他的師父也對他失望透頂,對他放養了。


    若不是看他“資曆”高,好不容易讓他帶一支小隊出一次任務,結果看他辦得什麽事?


    戰場涉險就罷了,哪怕是押運物資也不能說一定安全,但遇險受傷不到宗門求救,跑到無極宗……


    跑到無極宗就算了,找誰都可行,偏他們一進山門遇到枉仙尊就不懂事地貼上去。


    其他人或許還給個麵子,可枉仙尊,嗬!


    “師弟師妹們不懂事也就罷了,你也不懂嗎?”


    宗門敗類,莫過於此。


    那帝傾君何許人也?當年殺他們宗門多少外門弟子?他親弟弟就是死在她手上。


    隻是出了一趟宗門任務,他弟弟就再也沒回來。


    聽說當年兗石丘的石洞中,屍積如山,血流成河,她一個人,扮豬吃老虎,頻頻爆發超越人們認知的戰力,誘敵而殺之,斬人數以千計。


    雙手沾滿鮮血,衣袍盡被染紅,等宗門長老到來的最後一刻幡然醒悟放棄抵抗。


    聽說她還想召來枉仙尊殺下去,還好長老們下手果決,焚了她那萬惡的傳信蟲卵。


    她和他那個殺人魔師父就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一樣,看起來儒雅清靜,動起手來噬殺成狂。


    當年枉仙尊殺上山門不顧長輩臉麵打傷了多少弟子和長老?要不是兩宗宗主攔著,不知有多少人要死於他手下?


    他們現在礙於他無極宗大宗師的身份不敢直言罷了,早晚有一天,他要超越他,讓這些有口難言的人能開口講話。


    回去路上,袁嘯叫住了雲凡問他:“雲凡,你方才在與師弟師妹們說什麽?”


    雲凡淡笑一聲,雙手插在兜裏否認道:“沒說什麽。”


    他彎著腰低頭著,額上一縷劉海拂過英俊明朗又帶幾分頹氣的臉。


    他能說什麽呢?


    當年的事,他們扼住他的咽喉不讓他發聲,自己顛倒黑白混淆是非、栽贓嫁禍蓄意抹黑一個當年被他們孤立困殺的小輩。


    哦這群人最後敵不過人家,最後損失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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