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下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雪,雪花洋洋灑灑如紙片般覆蓋在冰麵上,壘了有數丈厚。


    岩洞的無數冰淩垂落似刀,如狼牙交錯,灌進來的狂風,吹動了趙銘的衣衫。


    從高空眺望,白茫茫的大雪毫無痕跡,想要在這裏找到歸墟之眼,無異於大海撈針。


    盡管,趙銘早早便知道了歸墟的大概所在,還是沒有冒然前往,而是先準備找到一個帶路人。


    忽然,一片雪花逆著狂風,吹進山洞裏,停落掌心融化。


    趙銘一笑,通過神識便已經知道了鯤鵬的位置。


    回頭望向同行的老子。


    “先將鯤鵬找來,再殺北海巨龜!”


    老子點點頭沒有言語,跟著趙銘穿梭在大雪中,在北海中穿梭了不知多少萬裏。


    越是靠北,反而冰雪越發稀少,露出黑色的水麵,再靠近便隻能看見幾塊浮冰,雪花簌簌落下,頃刻便融化在北海的海麵,激不起一絲浪花。


    趙銘知道此處便是鯤鵬的洞府,也是整個北方不毛之地中的洞天,匯聚了萬裏的靈氣,所以常年才不結冰。


    神識逐漸擴散,周邊的情景便盡收眼裏,尋著蛛絲馬跡的水流方向,找尋在海底的一處峽穀中。


    “故人前來,妖師不出門見見嗎?”


    趙銘喊了一聲,洪亮的聲音在海麵擴散,激起兩道水柱。


    而在北海底的峽穀中,形成無數漩渦將洞府的陣法打的來回晃動。


    正在修煉的鯤鵬猛然驚醒,有些微微發怒,剛要顯身教訓一番,卻感覺那聲音幾分耳熟。


    “趙銘!”


    鯤鵬想起那個夢魘般的人物,便激起一身雞皮疙瘩,連出去相見一眼都不敢。


    收斂起靈氣,化成一隻灰褐色的靈龜,拚命的潛入深海,鑽進一群魚蝦群落。


    “這個遭千刀的怎麽來了,我絕對不能讓他發現我,否則今天便要交代這裏了。”


    鯤鵬又驚又怕,和趙銘的多次交手,他就沒討到半點好處,連自己的分身都折損在裏麵。


    現在趙銘的修為大有長進,他更是連交手的勇氣都沒有,隻求著不被找到。


    “妖師何苦變成一隻鱉精,難不成就這麽不想見我嗎?”


    淡然的聲音在耳邊炸響,鯤鵬如同過電般,剛要把腿逃跑,便見一隻大手緊緊按住了後背。


    盡管自己使出了渾身解數,卻一步都前進不得。


    鯤鵬眼神晦暗,像是認命般,轉身變出真身,便見那隻大手向上一舉,他便不由自主的上升,破開了水麵。


    “妖師,許久不見,今日可好?”


    趙銘隨手將鯤鵬往旁邊一扔,問候說道。


    “老子也在!這是天要絕我!”


    瞥見旁邊的老頭,鯤鵬徹底放棄了掙紮的可能。


    憑借他的微末道行,和趙銘相比都相去甚遠,更何況還站著一位大道聖人,絕然是沒有半分僥幸可能。


    索性,鯤鵬也豁出去了,像是滾刀肉般,瞪眼嗆道。


    “成王敗寇,我既然犯在你的手上,要殺便殺,何苦羞辱於我!”


    “好啊!那我便成全你!”


    趙銘眼睛一亮,拔劍而出,劃出一個叉形劍氣。


    “昔年,我尚弱小之時,你羞辱於我,今日正好了結因果。”


    “別鬧了!”


    老子看出那劍意隻是嚇唬鯤鵬,出手掃平劍意。


    “妖師,吾等前來隻為了尋得巨龜,找撐天之物。


    你將歸墟之路告訴吾等,自然無事。


    否則,玄都可要算算舊賬。”


    “真的?”


    鯤鵬眼神閃耀一絲光澤,恢複些活力。


    “我幫你們帶路,你真不殺我?”


    “你再囉嗦下去,可不一定了,還不將歸墟巨龜的消息告知吾等,否則你知道的?”


    趙銘哼哼了幾聲,拔出長劍。


    對於他來說,鯤鵬的死活早已不放在眼裏。


    若是他想,殺了一個準聖,不過是隨手的事情。


    當務之急是問詢歸墟局勢,普天之下知曉歸墟厲害的,唯有白澤、燃燈、鯤鵬幾人。


    而燃燈被斬殺,連本命法寶靈柩都落在自己手上,白澤被逼的自爆,也沒辦法問詢,所以鯤鵬便顯得重要了些。


    否則,按照趙銘的性子,那還和他磨磨唧唧這些,早就幾劍砍翻了這隻臭魚。


    “好!好!好!我這就帶你們去。”


    鯤鵬知道沒有選擇,不在反抗,在前方帶路,感受背後的兩股氣息,一直緊緊吊在不遠處。


    但他知道始終有神識鎖定自己,一但他想要逃跑,或者做出什麽出格舉動,隨時都可能遭受滅頂之災。


    鯤鵬無奈露出苦笑,想當年趙銘在他眼裏,不過是一隻小魚小蝦,要不是殺了子嗣,連正眼都懶得多看。


    那想如今,雙方的局勢逆轉,自己堂堂一個準聖,在洪荒中大小也算是一號人物,但在後麵這兩位眼底,恐怕和凡人無異。


    一想到,死在趙銘劍下的人物,鯤鵬感覺背後一陣發冷,東皇太一、白澤妖聖、蜚蠊妖帥、獓駰蠪侄左右護法……


    這些人那個都比自己厲害許多,卻隻能成為劍下亡魂。


    以自己現在的修為,還真不夠這殺神正眼瞧的。


    鯤鵬回頭瞥過一眼,又扭過頭,在冰雪中飛踏而往。


    過了大概有數千裏左右,遠遠便見星星點點的礁石如同棋子散布在一方黑水之中。


    再仔細看去,那礁石分布之中,隱隱將風水藏納,以混天之勢,占據了此處的陣眼。


    但看那布局如羚羊掛角,毫無頭緒,顯然並非人為,而是天造地設的陣法。


    趙銘仔細觀察陣法走勢,沉思許久,皺起眉頭。


    “此陣將北海水脈鎮壓於眼,又借著星辰走位,貫通天宇。想要以陣破陣,得廢些手腳。”


    越是看清陣法,趙銘便越發感覺奧妙,此陣就是放在洪荒中,也屬於頂流。


    雖然以力破陣不算困難,可一旦毀了陣基,導致下方的歸墟出現什麽異動,那就得不償失了。


    “鯤鵬,你可有破陣之法?”


    趙銘回頭問道,見鯤鵬麵露難色,搖頭道。


    “不行,此陣尋常時刻根本沒有破綻,唯有每月中旬,水落潮漲,那巨龜便會浮出水麵。


    等滿月轉缺,巨龜便會潛入水底,到時候跟著它,才能進入歸墟。”


    鯤鵬如實說道。


    “月滿龜升?”


    趙銘嘮叨著,若真是如此,恐怕還真尋不到巨龜。


    畢竟不周傾倒,別說滿月就是月光都透不出來,所望之處都是漆黑一片。


    沒有滿月,巨龜自然不會浮出水麵,吸納月精。


    “也罷!”


    趙銘歎了口氣,放棄了討巧的辦法,打算破了此陣。


    “師尊,此陣我已經有些頭緒,這便闖上一闖,若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還請你指點一二。”


    老子點點頭,同意了趙銘說法,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陣法的重重利害。


    之所以沒親自出手,也是不想沾染因果,挪動了天地局勢,導致鴻鈞發現。


    而趙銘大道初成,遁出了洪荒之外,就是鴻鈞也沒辦法找出蹤跡,自然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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