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行抬頭看了一眼對方,其人的身軀都隱於鬥篷下麵,林千行根本看不清麵容,聲音也刻意的模糊了幾分,分不清是男是女。


    但他是刺客,沒必要弄懂雇主的信息和身份。


    他隻需要知道要殺的人是誰就行了。


    “誰?”林千行出聲道。


    “長漓觀的觀主,陳冶。”那人出聲道。


    林千行說道:“你既然找到我,就該知道我的規矩。”


    “我清楚,一天隻殺一人,不殺老弱婦孺,不殺良善之人,不殺無名之人。”那人道。


    “長漓觀的觀主陳冶善名遠揚,你讓我殺他豈非壞了我的規矩?”林千行說道。


    “知人知麵不知心,他犯下的諸多惡事,遠超你的想象。”那人語氣中帶有三分深意的道。


    林千行猶豫了一下,說道:“這生意我接了,不過具體如何,得等我探查清楚再說,定錢你先收著。”


    “哦?你不怕我到時候不認賬了嗎?”那黑衣人問道。


    林千行沒有回話,隻是默默的繼續吃著自己的東西。


    那黑衣人見狀,似乎也明白了什麽。


    林千行出道不到兩個月,接下的十數個任務卻無一失敗。


    其中還有一個是翠峰山莊的莊主。


    那等勢力龐大的存在都隻能在他手中飲恨。


    在他手中,殺人如吃飯喝水一般簡單。


    如果有人和他對上,隻能寄希望於自身能死得痛快一些。


    黑衣人很滿意林千行的自信,他沒有拿走那一千金,而是就此轉身離去。


    林千行看了看那桌上的錢,也沒有硬要拒絕的意思。


    他看著錢,又看了看自己桌上的東西,覺得事情得分輕重緩急。


    殺人的事情什麽時候都能做,但今日的餐食卻隻能今日吃。


    嘩啦啦啦~!


    忽然間,大雨從天空降下。


    林千行所在的地方被大雨淋濕,酒肆的掌櫃連忙出來打開了雨棚。


    他的手腳麻利,動作迅速,一點也不像是斷了一條腿,少了一個眼珠子的老人。


    旋即他對林千行比手畫腳,表示今日的酒錢不用付了。


    他的舌頭也被割掉了半截,是說不了話的。


    曾經的他,也是一個刺客,而且是金牌刺客。


    他以三階的修為,算計到了一位四階的修士,潛伏大半年將其擊殺,功成名就。


    但人生在世,選擇很重要。


    他謹慎了一輩子,最後跌倒在了一個女人手中。


    那女人是他曾經殺過的人的女兒。


    相處了一段時間,那個女人還算講些情分,隻斷了他一條腿,刺瞎他一隻眼睛,割了他半條舌頭,並沒有傷及性命。


    但對於一個頂尖的刺客來說,這究竟是仁慈,還是一種羞辱就不清楚了。


    林千行隻知道,他從那以後便退出了江湖,窩在此處開了個酒肆,有客人便賺點錢,沒有客人便盯著一把有些泛紅的匕首發呆。


    每個刺客都有一段自己的故事,這些東西,是林千行從他做的酒菜中吃出來的。


    而且每一次做菜,他似乎都會回味一段過去的故事,所以顯得他的飯菜口味層次感十足。


    林千行站起身,從錢袋子裏麵取出了一枚金幣丟到了桌上。


    然後便打算轉身離開。


    “呃呃呃呃呃呃~!”


    身後傳來掌櫃的聲音,林千行回過頭,他正冒著雨,一瘸一拐的向著林千行走來,手裏捧著一些零錢。


    林千行止住腳步,從他手中接過了這些零錢,同時還接過了一把匕首。


    那是林千行每次來他都會盯著的匕首。


    這意味著他真正的放下了一切。


    林千行低頭看向那把匕首,其鋒芒上的寒光內斂無比,但這並不意味著它就不鋒利。


    匕身銀白的金屬光澤之中,一抹深邃的紅色烙印在上麵。


    這一抹紅色,擦不去,洗不掉,那是無數鮮血染成的色彩,亦是無數業障的堆積。


    [赤血匕【三階極位】:一把嗜血的匕首。]


    林千行看著他轉身離開的身影,心頭有種預感,下一次他再來,便見不到這酒肆,也見不到這瘸腿啞口的瞎眼老人了。


    長漓觀。


    陳冶滿臉帶笑的將前來上香的香客送走後,看向了等候在旁的女兒。


    “你今日去什麽地方了?”陳冶問道。


    “秋葉閣。”陳倩並無絲毫隱瞞的道。


    “我可是你爹,你為什麽老是想著殺我呢?”陳冶不解的道。


    “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也配為人父?”陳倩直直的看著陳冶道。


    當初鬧了洪災,她的母親在此處避難,陳冶趁人之危,害死了她母親的丈夫,強要了她的母親。


    然後便有了她。


    陳倩的母親將她養到知事,發現陳冶看她的眼光有些不對,於是便打算帶她悄悄離開。


    但陳冶的勢力不弱,母親幾次三番的逃走都失敗了。


    然後陳倩便親眼看到母親被陳冶處以了極刑。


    在陳倩十五歲那年,陳冶對她行了禽獸之舉。


    她隻是一個柔弱女子,麵對一個三階上位的大修士,沒有拒絕的可能。


    從那以後,她便有了死誌。


    隻是在死之前,她想要看著陳冶咽氣。


    “我還以為你這段時間聽話了,才想著讓你出去走走,沒想到還是這麽的讓我不省心。”陳冶歎了口氣道。


    聲落,他陡然伸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陳倩的臉上。


    陳倩腦袋一偏,臉頰肉眼可見的紅腫了起來,她強忍著疼痛,死死的盯著陳冶道:“你死定了。”


    “哈哈哈別說秋葉閣,這整個大興國?誰敢接我陳冶的生意?我師父可是司馬述。”陳冶笑道:“乖女兒,你還是認命吧。”


    說完,他竟也不顧這光天化日,徑直抓向陳倩,便要再行禽獸之舉。


    陳倩好似傀儡一般任由施為,她看向陳冶的眼神,已好似一個死人。


    因為她知道,那個人會幫她將陳冶殺了的。


    ——


    經過數日調查,加上秋葉閣給的消息,林千行對陳冶也算是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此人對外的確是一個大善人,但私底下卻也真的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明麵上經營著道觀,幫助百姓鏟除傷人異獸,用符水治病救人,有時還會接濟周遭的窮苦百姓。


    但暗地裏,他卻做著很多為人不齒的勾當。


    什麽淫人妻女,殺人放火都隻是他惡行中最不值得一提的一部分,他真正的大惡是他勾連地脈修行的舉措。


    長漓觀周遭的地脈之氣被他所抽取,導致曾經發生過數次的地震,洪災。


    死傷百姓何止數十萬。


    這一切,正是因為他不節製的抽取地脈之氣所導致的。


    而在災難之中,他總是站出來救濟百姓,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


    這樣道貌岸然之輩,按理來說早就該死了。


    但他不止沒死,還活得很好。


    因為他背後一個人。


    大興國破陣軍統領司馬述,他的修為乃是四階中位【劍宗】。


    其人曾經為大興國打下半壁江山,功勞之高難以衡量,當今陛下見他都要執晚輩禮。


    整個大興國內,能與之匹敵的人不是沒有,但至少不會因為這點事情而找他的麻煩。


    一位鎮國級的存在,任憑誰都會給他三分麵子。


    所以在林千行通過秋葉閣調查他消息的時候,殷貴便勸了林千行不要摻和這件事。


    林千行懷疑,陳冶抽取地脈之氣的行為,就與他有關聯。


    畢竟陳冶自己修行的話,按理來說,是不可能需要如此龐大的地脈之氣的。


    不過這些就不是林千行需要去考慮的了,他隻知道,陳冶該死,可以死就行了。


    陰雨連綿的天色之中。


    林千行好似和天地融為了一體,他行走的路上,沒有留下半點腳印,他的身軀也在那陰雨的暗處忽隱忽現,若是旁人看了,也隻會以為是自己眼花,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樣。


    這便是三階【無影刺客】隱匿身形的三階下位道技【入虛】。


    其乃是與空間有關的道技,可以讓林千行身形在虛實間切換。


    不過由於持續的時間隻有一瞬,而且消耗很大,一般的【無影刺客】隻會在關鍵時刻施展。


    然而林千行有著【動】的道果,所以他可以無視消耗,一直使用。


    很快,林千行便出現在了長漓觀前。


    此時的長漓觀大門緊閉,林千行身形並不停留,直接入虛,化作半透明的狀態,穿過了大門。


    他身形閃爍,避開了那些道觀內的下人,一路來到了陳冶居住的地方。


    這裏周圍都沒有人員,顯得僻靜無比。


    陳冶很顯然是刻意叮囑過不讓他們靠近的。


    林千行靜靜的站在廂房外,在那裏麵,陳冶正在揮筆製符。


    他的狀態很認真,給人一種一派宗師的形象。


    不過任誰也不知道,他私底下是何等的醜惡。


    林千行在秋葉閣的資料中得知,他甚至還對自己的親女兒下了手。


    說他是禽獸,似乎都有點侮辱禽獸這個詞語?


    這一次的刺殺,林千行決定見點血。


    他身形一閃,赤血匕出現在掌中,下一瞬,林千行已經站在了陳冶的背後。


    陳冶的動作停滯了下來,在他的脖頸處,有一條很細微的血痕緩緩顯現。


    他想要開口,想要有動作,但身軀卻莫名的陷入了僵直之中。


    “毒?”


    可惜,他沒有機會去深思了。


    林千行看著陳冶倒下的身子,忽然有些明白,這個道職為何會與【醫者】處於同一個無量羅網之中了。


    殺掉一些這樣的禽獸敗類,或許便是在救治更多的生命。


    旋即,林千行身形入虛,又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離開。


    在他走後不久,陳冶的屍體被道觀中的人發現,不過其身軀卻已經被刀刃分割得七零八碎,根本看不出原形,也不知是誰做的。


    另一邊,坐鎮軍中的司馬述忽然皺眉道:“我徒的魂玉碎了?如今這大興國內,竟有人連我司馬述也不放在眼中了嗎?”


    說到後麵,他竟忍不住的冷笑了起來。


    陳冶死不死無所謂,但所有人都知道陳冶是給他辦事的。


    殺陳冶,就是在打他的臉。


    噌~!


    一柄如同黃褐色寶玉一般的長劍出鞘,顯露在司馬述身邊。


    這正是他當初讓陳冶抽取地脈蘊養而出的寶劍。


    劍通人心,知道主人的怒意,便主動出鞘,要為主人斬去敵人。


    “你也想出去走走了嗎?也好,就讓我看看究竟是何方人士,竟有如此膽量。”司馬述說道。


    旋即,他伸手握住劍柄,身形化作一道劍光,陡然衝天而起,消失在天際之中。


    感謝以下老板的讚助。


    無夢夜


    160602105559554


    非常感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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