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雙易早就聽夢卿經說過夢家禁地豢養著帶神獸血統的吞夢獸,也知道捕獲一頭吞夢獸,就能在體內煉化出一個類似妖族的妖獸空間。


    但他沒想到,夢卿經竟然真的悄悄摸摸帶自己過來了。


    “阿經,我再問你一次,你這個令牌真的是姨母給你的嗎?”冷雙易捏著手中一枚圓圓的古樸令牌,狐疑地問他。


    夢卿經扯著他的袖子,弓著身子不時東張西望觀察周圍,隨口說道:“是是是,當然是。”


    “那,我們為什麽要這麽鬼鬼祟祟的呢?”同樣弓著身子往前走的冷雙易停下腳步,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夢卿經:……


    “額……那個……其實……是這樣的,我們家的禁地啊,它……”


    他眼睛盯著鼻子,心虛地不敢跟冷雙易對視,腦子裏不停地胡編亂造各種理由,終於想出來一個合理的借口,一拍腦袋道:“雖然我們禁地外麵圍著一圈大澤,但吞夢獸十分機警覺,還是悄然無聲為好。”


    冷雙易晃晃酸酸的脖子,抬頭看向前方不遠處一望無際的大澤,思索著夢卿經這話的真實性。


    “走啦,抓緊時間上橋,上橋就沒事了。”夢卿經拉著他的袖子繼續彎腰前行。


    兩人漸漸走到洋洋大澤的岸邊,看到夢澤水麵上架著一座飄飄搖搖的浮橋,似貼著水麵,橋麵卻未見半點濕痕。


    到這裏,夢卿經終於支起了腰,回頭看了看,發現沒有追兵終於揚起了笑臉,大大咧咧地走向浮橋。


    “要想前往我們夢家禁地,唯有通過此橋一法。”


    夢卿經拿過冷雙易手中的令牌,在他麵前晃了晃,“要想通過此橋,必須得有此麵令牌。天時地利人和,我們走!”


    隻見他將食指放在牙間,輕輕一用力,食指上破開了個口子,殷殷鮮血直流。


    未免浪費,他趕緊將鮮血塗滿正麵令牌。


    突然間,圓形的令牌光芒大作,從圓心處射出一道靈光,靈光自動尋找方向,打入浮橋這端第一塊木板。


    眼看台階亮起,夢卿經把令牌往懷裏一塞,一邊拉著冷雙易跳上浮橋,一邊哈哈大笑往前走,笑得前仰後合,興奮至極。


    “我們在這浮橋上隨意動作,吞夢獸都不會察覺到是嗎?”冷雙易看著他這短短時間內的巨大反差,不由得問道。


    “嗯嗯嗯。”


    夢卿經敷衍地回答了他幾聲,扭頭看到浮橋第一塊橋板亮光已經消失,得意地揚起嘴角。


    夢獸對浮橋上的人的動靜能不能察覺,他不知道,但他現在知道,就算父母發現自己偷了令牌,也來不及追上自己了。


    浮橋上,木板與木板之間留了拇指粗的縫隙,兩人每踏上一塊木板,腳下的木板就會亮起。


    此情此景,冷雙易忍不住想到曾經爬天梯時的場景,“這浮橋,跟天梯真像。”


    “哦,是嗎?我從來沒爬過天梯。”夢卿經扶著旁邊的繩索,蹦蹦跳跳地往前走,聞言好奇極了。


    “小易,天梯,是什麽樣啊?”


    生為四十九重天大世家的小公子,他從來不需要去靠爬天梯提升修為,從小隻聽說過天梯乃扶天界第一至寶,但從來沒見過。


    冷雙易笑著跟他解釋,一邊用手比劃道:“每兩重天之間靠天梯連接,天梯呈螺旋形,一圈圈往上,一直到天上,爬到頂上就能上到高一重天。每踩一塊台階,台階就會變亮,五顏六色地很好看。”


    “啊?那麽高?我怎麽沒有見到過?”


    夢卿經撓撓腦袋,他從來沒見過什麽螺旋形的台階。


    “天梯的底座外麵有一圈鏤空圍牆保護,想來是這圍牆上被設置了什麽陣法。”


    冷雙易跟他笑笑,突然又道:“不過,也有可能鴻蒙山本身設有什麽陣法,畢竟每座天梯,都在鴻蒙山上。”


    “鴻蒙山?在哪兒啊?”夢卿經又問道。


    冷雙易極其耐心地跟他解釋,“鴻蒙坊市一般依托鴻蒙山而建。不過,也不怪你沒見過,高級大陸的鴻蒙坊市都太大了,鴻蒙山上又多雲氣繚繞,望不到山也是正常的。”


    夢卿經長長地“哦”了一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小易懂得好多啊。你是不是爬過好多好多重天的天梯?”


    兩人並肩而行,腳程很快轉眼間已經將大澤岸邊往後拋得好遠。


    冷雙易點點頭,背著手往前走,麵色平平淡淡,“罪孽大陸在扶天界最底層,當初我從那裏逃出,趁著金兵樓船在四重天靠岸時跑出來。所以,我是一路從四重天往上爬天梯爬上來的。”


    “當然,高級大陸的不少天梯我還沒爬過。”他朝夢卿經笑了笑。


    夢卿經捏捏下巴,再問道:“爬天梯好玩嗎?有意思嗎?”


    冷雙易立刻搖頭,非常堅決果斷地搖頭,“對我來說,此生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爬天梯。”


    夢卿經瞪大眼睛,“啊?為什麽?”


    “或許是因為我來自罪孽大陸,是本不應該爬天梯之人,所有我每次爬天梯都極為艱難。比我修為低不少的人走幾步歇幾步就爬上去了,可我得真爬,四肢並用地真爬才能爬上去……”


    一說起天梯,冷雙易就忍不住跟好友大吐苦水,仿佛受到什麽非人哉的待遇一般。


    夢卿經看向他的眼神逐漸從好奇好笑變為心疼,皺著眉頭聽他說傷心往事。


    “唉,不過幸好,大部分天梯是春秋和老周跟我一起爬的,他們一直給我加油打氣,陪我休息陪我補充靈食丹藥,還幫了我許許多多的大忙。”


    冷雙易想起天梯上和周眥、解春秋一起度過的日子,突然對爬天梯的痛苦有些釋然,甚至從痛苦中品嚐到一絲樂趣和懷念,“不過,我一身大半修為,也基本上是靠天梯哺育我的。”


    其實他早就發現了,他在天梯上所耗費的靈力越多,到達下一重天後,瞬間反哺給自己的修為也就越高。


    這也是他的修為一直遠遠超過同階修士的原因,以前他隻以為自己修煉刻苦。


    當然,周眥和解春秋不算他的同階修士,一直瞞修為瞞地他好苦。


    想到這裏,冷雙臉上又起了抑鬱之色。


    “小易小易,你放心,高級大陸的天梯,我和你一起爬。我也給你加油打氣,也陪你吃飯休息,你需要我幫什麽忙我都幫。”


    夢卿經看他臉色不好,急得抓耳撓腮安慰他。


    這裏可是通往禁地的浮橋,一旦踏上,就沒有回頭路。


    萬一冷雙易在這裏發病了,他哭爹喊娘也沒人能來幫自己。


    冷雙易看他緊張的模樣,笑著摸摸他的腦袋,“阿經,放心,我的病基本已經大好了。”


    當初,他覺得周眥和解春秋的離開對自己來說是天塌下來一般的大事,如今再回首,他卻發現自己可以輕鬆接受了。


    當然,他不是原諒了,他隻是算了,不追究了。


    “高階大陸的天梯,打死我也不會再爬了。”


    冷雙易後怕地縮縮脖子,“方正我托了阿經的福,已經來到了四十九重天。修為嘛,慢慢來就是,沒必要爬天梯。”


    夢卿經心裏的大石頭終於放下,笑眯眯地直點頭,“對對對,一切順其自然就好,沒必要強求。”


    不知不覺間,兩人邊走邊說,已經來到了大澤中心。


    無論是向前看還是向後看,一直到地平線,都是一望無際的大澤。


    隻有腳下浮橋連在天地的兩邊,橋上兩個人影距離極近,在這單調的環境中並不顯得孤獨。


    冷雙易探身往浮橋兩邊的繩索外麵瞅了一眼,發現大澤水波蕩漾,清澈見底,水底零散地長著幾株水草。


    而且,他驚奇地發現,從岸邊到這大澤的中心,這水竟然一直都僅有大約一米深。


    怎麽會這樣?難道自己眼花看錯了?


    冷雙易突然停下腳步,蹲下身去伸手探向浮橋木板旁邊的水麵。


    “小易!”


    夢卿經驚叫一聲,迅疾地抓住他的胳膊,“這水可不能碰,碰了身體會很疼很疼的。”


    他仿佛想起什麽往事般,嚇得沒忍住哆嗦了一下。


    “這裏就是夢澤?”


    冷雙易猛然想到鏡水緣跟自己說過的夢卿經自跪夢澤的事。


    “原來我跟你說過夢澤呀?”


    夢卿經誇張地笑笑,不動聲色地把他拉起來遠離水邊,“我們夢家的夢澤是用來罰人的,沒人主動去碰這裏的水,下次記住了啊,離遠點。”


    冷雙易握握拳頭,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輕聲問道:“阿經也跪過夢澤嗎?不然怎麽知道碰到夢澤水究竟有多疼?”


    夢卿經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他扭頭看向冷雙易,臉上的笑容又突然化開,“都是過去的事,不提也罷。”


    如今的冷雙易生龍活虎地跟自己並肩前行,那麽自己曾經所受的苦,便都是值得的。


    不提也罷。


    不提也罷?


    嗬嗬,若不是姨母告知自己,看來自己是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夢卿經都為自己做過什麽了。


    冷雙易眼睛微微發紅,拳頭漸漸握緊。


    唉,自己何德何能能交上這麽一個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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