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無路可退了。


    杜十四回頭看著一直看向這裏的淩風,緩緩起身往那裏走。


    他的母親一把拉住他,哀求道:“兒啊,你都已經這樣了,我們放棄吧,回家好好過日子,能過幾天是幾天。”


    杜十四回過頭,深深地看了自己的母親一眼,慢慢握緊了拳頭。


    一旦下了決心,哪裏是好改的?


    “娘,你聽我說,我一打三根本沒什麽問題。剛才我是一招不慎,被他們抓住紕漏才輸的。現在我還有最後一次機會,這次我絕對會萬分小心,我一定可以淘汰他們。”


    是的,現在杜十四的目標已經不是那仙君之位了,而是淘汰那三個眼中釘。


    “不,不好,我不想你去。”


    杜十四母親拚命搖頭,一手捂著心口,隱隱預感到兒子此次一去會有危險。


    盧世旺走過來,一臉於心不忍,“杜十四,我有一句話必須告訴你。”


    他把拳頭放在嘴邊,咳嗽兩聲,聲音沙啞地說:“第二次使用湧血丹後,痛苦將會翻倍增長,我那止痛丹藥也會完全失效。”


    “啊?”


    杜十四母親聽了這話,神色震動。


    杜十四也麵露遲疑。


    盧世旺接著勸道:“我的建議跟你娘親一樣,放棄吧。我家那止痛丹藥雖然製作困難,但總是有的。之後我定期提供給你,你隻需要在服藥間隔承受那痛苦就好。


    一枚丹藥失效服用下一枚丹藥起效時間也就半天,怎麽不比你痛成那樣好?屆時我們一起吃飯喝酒聊天,豈不逍遙快活?”


    杜十四眼中露出一抹向往的神情。


    在這一時刻,他才知道過去那尋尋常常的日子有多幸福多愜意。


    但是!


    此時放棄,就意味著近幾年所有的努力全部付諸東流。


    “杜十四,你考慮清楚了嗎?”


    淩風旁白的小茶幾上,沙漏即將流完最後幾縷細沙。


    杜十四深深地看了自己母親一眼,拍拍盧世旺的肩膀,扭頭朝淩風走去。


    看到淩風對杜十四點點頭,表示他複活成功的意思,杜家人紛紛起身,朝杜十四湧去。


    大量的靈力被灌入他的身體,大量的丹藥被喂進他的嘴裏,大量的陣法符咒被塞進他的儲物袋,大量的鼓勵支持和加油聲湧入他的耳朵。


    成敗,在此一舉。


    最後時刻,杜十四吞下湧血丹,渾身發著靈光飛上擂台。


    車鳳白,許馬閣和金秋輕三人等他許久,第一時間齊齊對他攻去。


    杜十四早有預料,進入護罩的第一時間便是瞬移離開到別的位置,然後拿起武器就開始反攻。


    四人打得比上一回合更為激烈,冷雙易在激蕩的靈氣中數次差點暴露身形。


    所有人目不轉睛地盯著擂台上四人打鬥的情形,不敢放過一絲一毫。


    這一次,杜十四果然防住了三人一次又一次偷襲,但最終還是被車鳳白抓住機會,使用瞬移符來到杜十四近身,一爪伸進車鳳白身體,生生地將湧血丹給掏了出來。


    鮮血噴濺,血肉橫飛,杜十四立時倒在地上。


    血肉的缺失相比湧血丹的副作用根本是九牛一毛,尤其他短時間內使用了兩次湧血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哀嚎聲把空氣震動得仿佛有人在激烈打鬥。


    許馬閣甩甩腦門上的汗水,扭扭脖子,大口呼吸著空氣,他也累得夠嗆。


    他走向杜十四,正要一腳將杜十四踢下去,卻被人擋住了。


    車鳳白看著痛苦地在地上打滾的杜十四,跟許馬閣說:“把他弄下去幹嘛?休息好了再上來打我們嗎?你不嫌累?”


    他同樣發絲淩亂,滿身汗水,臉頰蒼白的不正常。


    杜十四本就是大開大合的強攻型戰鬥修士,又服用了湧血丹,他們三對一打起來實在太難了。


    “可……”


    許馬閣低頭看著難受不堪的杜十四,心中有些不忍。


    隻要把他送下去,肯定有人會幫他止痛,他就不會這麽難受了,可他要是再複活……


    金秋輕被這叫聲吵得腦仁疼,走過來說道:“你不是把湧血丹拿走了?沒有湧血丹他肯定不會再複活了吧?要不把他送下去吧,他好吵。”


    車鳳白聳聳肩膀,“誰知道他們家還會不會有什麽奇奇怪怪的玩意兒用。算了,你們兩個做主吧。我要抓緊時間恢複,以免他卷土重來。”


    說著,他便飛到擂台一角,拿出一個奇特的陣法擺在身邊,開始瘋狂恢複。


    許馬閣和金秋輕對視一眼,兩人都拿不定什麽主意。


    他們在盧世旺身旁站了一會兒,索性也離開找地方開始恢複。


    一時間,擂台上除了痛苦的哀嚎聲,竟然難得平靜起來。


    冷雙易穿著隱身衣,慢慢走向盧世旺,心中猶豫不決。


    要不要把盧世旺送下去?


    送,那麽自己的身形絕對會暴露。


    不送,聽杜十四的叫聲,總感覺他會死在這裏。


    冷雙易預計的一點都沒錯,在他還沒走到盧世旺身邊時,盧世旺實在難以忍受這痛苦,哀嚎著坐起來,兩手猛地給自己腦袋兩掌,徹底得到解脫。


    幾乎是同一時間,整個擂台開始震動。


    擂台上所有人睜開眼睛,發現擂台在陣法作用下有了變化——縮小了一些。


    現在隻剩下四位仙君競選者了。


    還要淘汰兩位,這場擂台賽才會停止。


    許馬閣和金秋輕下意識站了起來,對望的眼中再無一絲信任。


    對著杜十四的死亡,三人聯盟開始解體。


    擂台上的氣氛再次變得緊張起來,帶著血腥味的空氣暗中湧動,誰都一動不敢動。


    “不著急。”


    車鳳白依舊坐在自己的陣法中努力恢複自己。


    他的眼睛已經再次閉上,打坐姿勢尤為端正。


    感覺到許馬閣和金秋輕的視線投向自己,車鳳白再次出聲,“很快,一小小會兒。”


    許馬閣和金秋輕兩人丈二摸不著頭腦。


    車鳳白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在心裏開始倒計時。


    “五十……四十……三十……二十……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突然,整片擂台猛地震動一下。


    四周禁製突然泛起層層符文,開始發出光亮。


    藏在隱身衣下的冷雙易立刻感覺到自己被鎖定了。


    他大吃一驚。


    原來,除了武智靈猿的眼睛,這擂台也可以找到自己的蹤跡。


    擂台頂空禁製中間出現一枚小小的印章印記,隱隱約約可看到一棵小樹的圖案。


    這枚印記越來越亮,猛地射出一道如虹光線,朝著冷雙易襲來。


    冷雙易想也不想,立刻瞬移四五次,光線曲折數次,宛若蜿蜒的閃電,還是擊中了冷雙易。


    一時間,帽子掉落,身形顯露。


    隱身衣幫冷雙易抗住大部分傷害,但冷雙易還是被大力彈到禁製上,摔落地麵。


    三個時辰,時間到了。


    這三個時辰裏,冷雙易既沒有發出攻擊,也沒有受到傷害,觸動了規則。


    不過幸好,隻有一擊而已。


    許馬閣和金秋輕嚇了一跳,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打鬥,他們差點忘記還有冷雙易這麽一號人了。


    他倆暗自慶幸,要不是這樣的規則,冷雙易估計要一直冷眼旁觀到底,盡收漁翁之利。


    車鳳白看到冷雙易沒受什麽大傷,眼底全是失望。


    本來他還想趁機淘汰掉冷雙易的。


    冷雙易站起來,跟他們每個人都對視了一眼,無所謂地扭扭脖子扭扭腰活動筋骨,然後走向杜十四,抱著他的身體跳下了擂台。


    許馬閣:……


    金秋輕:……


    車鳳白:……


    他們三個還沒動手呢,這人怎麽下去了?


    四周觀眾席:……


    隻有杜十四滿頭白發的老母親哭著跑過來,臉上的髒汙被眼淚衝出數道淚痕。


    “我的兒啊!我的兒啊……”


    冷雙易將杜十四交給她,滿臉歉意,“對不起,我應該早點把他送出來的。”


    或許在母親身邊,杜十四不會輕易自裁吧。


    “你不用自責。自古以來,服用過湧血丹未自裁的人十不存一,他還服用了兩次。”


    盧世旺跟冷雙易拱拱手,點點頭,扶著杜十四的老母親往遠處走去。


    “小易!小易!”


    夢卿經跑過來,撲到冷雙易的懷裏。


    冷雙易拍拍他的後背,輕輕安撫。


    “小易,你怎麽下來了?複活一次要好多仙君令牌呢。”夢卿經語氣責怪,手卻緊緊摟著冷雙易的脖子不撒手。


    冷雙易輕聲笑了笑。


    “我在台上,看你神色越發焦急,卻沒辦法給你發平安信號,所以下來跟你說說話。”


    “我?我沒焦急啊。”夢卿經嘴硬。


    冷雙易仰頭笑了。


    他在擂台上看得清楚,其他人看打鬥那是一個目不轉叮,隻有夢卿經抓耳撓腮地坐不住,恨不得飛到擂台上來。


    “小易,你怎麽下來了?”


    反應過來的鏡水緣和夢中淚兩個人走過來,不解地問。


    冷雙易伸手把夢卿經從自己身上解下來,笑道:“姨母,姨夫,我的隱身衣挨了擂台一擊,我想仔細檢查一下隱身衣是否無恙,又害怕被人偷襲,索性下來規規矩矩檢查一下。”


    “這樣啊,也好,也好。”


    鏡水緣看著穩重的冷雙易,慌亂的心立刻安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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