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冬夜第二次見到“閻”的雕像。他第一次是在“末日副本”所在的世界裏,見到過這個奇異的雕像。


    在上一次,雕像賦予了他名為“黑赫之翼”的惡墮器官,還傳遞了一些隱秘的情報和信息。


    “常葉家的密室裏除了關了一票人,竟然還有這種東西?”


    支倉冬夜暗自吃驚,他死死地盯著桐生南月手裏的這個雕像,意識到這玩意在外型、色澤、大小上,與自己在副本中接觸的雕像一模一樣。


    “我說……你手裏拿得是什麽東西?”


    杜若優人皺了皺眉頭,他留意到了桐生南月手裏還拿著東西,眼神中透著一絲疑問。


    “剛撿到的一個雕像,就在這屋子裏的架子上,造型有點可愛。”


    她端詳著手裏拿著的雕像,說出了令人意外的言論。


    “你們看,是不是長的有點萌?”


    (哪裏可愛?哪裏萌?)


    支倉冬夜看著她手中的那個雕像,眉毛在抽搐。這種風格詭異、線條扭曲的雕像,究竟哪裏會讓人覺得可愛。


    “那可能是證物,桐生小姐,麻煩你不要亂動好不好。”


    杜若優人急忙開口。


    “南月小姐,你好歹注意一下。”


    堀泉夕起子也不悅地提醒她。


    “還有,那東西看上去就很醜,一點也不可愛好不好。”


    “是嗎,抱歉,是我太失禮……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現在就去死。”


    她從口袋裏取出寫著“安眠藥”的小藥瓶,仰起頭來向嘴裏倒去,似乎是想服藥自殺。


    下一秒,“咻”的一聲輕響,又一根筷子破空飛來,打中了藥瓶,藥片散落了一地。


    “我說啊,桐生小姐。”


    學姐單手扠著腰,再度歎氣。


    “每一次,每一次都要我出手阻止,我也會累的,你要是能不再嚐試自殺我會相當感激你的!”


    “真是不好意思,感覺每次都會給夕起子小姐添麻煩,身為成年人我真是不中用……這樣想一想我真是丟臉,我可以跳樓去死嗎?”


    “不可以,還有,麻煩把這個也給我。”


    堀泉學姐走過來,從她手裏把雕像奪了下來。桐生南月沒有抵抗,她隻是陰鬱地抬起視線,半眯著眼觀察著這個貨架一樣的櫃子。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櫃子有些古怪,為什麽特意擺在這個位置……”


    她狐疑地問道。


    下個刹那,桐生南月驀然伸手抓住看上去很沉重的實木書架邊緣處,這書架被當成是貨架使用,上麵堆著不少垃圾和雜物,感覺成年男人也未必能夠輕易搬動。


    但是生為“鞘之主”的她用手輕輕抓住一角,就把書架整個提了起來,然後挪動了位置。


    “噫?這是什麽?”


    第一個注意到了牆壁上異樣的是杜若優人,在他的提醒之下,在場的其他人也留神察覺到牆壁上出現的那個“東西”。


    “畫?”


    堀泉夕起子瞪大了雙眼,嘴巴也緊緊地閉成一字形。


    “確實是畫……不過,這應該是一幅古畫吧?”


    杜若上下著眼打量著。


    “嗯,是漢畫,材料像是絹製的,畫風像是狩野派的作品——”


    桐生南月抬起下巴,用冷靜地目光觀察著這副畫作。


    “有點奇怪……這副畫難不成是《九相圖》,但是這裏隻有其中一副,應該被切割了一部分,誰會特意做這種事情……”


    “桐生小姐,你該不會知道這副畫的來曆吧?”


    杜若凝視著桐生南月。


    “這沒什麽,我大學選修了美術史,雖然成績平平,但是報告也寫了不少。”


    桐生南月轉過臉來,語氣平淡地回複:“這副畫名為《九相圖》,是以佛教中的‘九想’這一理論為主題的畫,繪畫的主題是透過人死後的屍體腐敗的九種形態,來闡述世間變幻無常,從而得出盛者必衰,生死無常的道理……”


    眾人的目光移向牆壁上的絹畫,畫是明顯被人裁剪下來的,經過特殊的裝裱,懸掛在牆上,絹畫上繪出的一具高度腐爛、處處膿血流溢的屍體。


    “這畫風……還真是可怕?!”


    堀泉學姐有些眉毛挑動,明顯有些不舒服。


    “這是九相之一的‘血塗相’,這副《九相圖》似乎是以平安時代‘六歌仙’之一的小野小町為題材,傳說小野小町是個絕世美人,她生前就以美貌無雙,才藻豔逸聞名於世,當時無數貴族子弟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


    桐生南月用手指抵住下巴,稍微思考一會兒,說道:“傳聞,有一位名為深草少將的貴族子弟,為了一親芳澤,寫了無數封情書,結果小町為了戲弄他,要求他每天夜裏來到小野小町的住處來走訪,聲稱此為‘百夜訪’。”


    “小町告訴深草,隻有他連續一百天夜晚來訪成功,才會接受他的愛意。深草少將恪守諾言,風雨無阻每夜都來到小野小町的住處看望她。”


    “就這樣,九十九個夜晚過去了,在最後一個晚上,深草少將筋疲力盡,倒在小野小町的門前氣絕身亡。也有可能因為小野小町有這樣的豔名遠播的事跡,不少畫‘九相圖’的人都把這位美人當成是畫的題材,有時候女人太美也是件麻煩事……”


    聽這話,這什麽深草少將不就是一大號舔狗嗎?原來舔狗這種職業從古就有啊?


    支倉冬夜聽完後就醒悟過來。


    好耶!舔狗果真自古就不得house!


    “諸位,這副《九相圖》有些不妥……”


    一直沉默中的那個光頭僧人忽然間皺著眉頭開口,他低聲說:“不知為什麽,這副畫給人一種不祥的氛圍,諸位最好不要再看下去了。”


    “為什麽?”


    杜若很是不解。


    “因為這很有可能是‘禁忌物’。”


    光頭和尚淡淡地回答。


    “不可知,不可說,不可探求,不可觸碰之物,這東西可能是‘禁忌物’,也有可能是禁忌的一部分,我建議這東西交給我們僧伽院來處理。”


    這和尚是在鬼扯吧?我用“鬼視”並沒有察覺到這副畫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支倉冬夜在心底懷疑起來,他心想這和尚難不成是看出這副古畫很珍貴,正變著法子試著貪掉這副畫。


    (不,也不能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許這和尚說的是真的,我的‘鬼視’之力也不是完美無缺,要不找個機會把畫拿過來看一下……)


    他確實有這個想法,不過比起這副《九相圖》來說,眼下他更關心堀泉夕起子手裏的那個雕像,因為他很確定那很可能是“閻”的雕像,而自己如果接觸那東西,應該會給自身帶來某種“饋贈”——不過,那真的能算是“饋贈”,而不是某種隱藏危險的詛咒了。


    “學姐,你能把那個雕像給我看一下嗎?”


    趁著進入這裏的幾人視線都集中在《九相圖》,支倉冬夜摸到了堀泉身邊,向她提議。


    “誒?學弟,你要這個幹嘛?”


    堀泉夕起子明顯和其他人一樣,並不知道這個雕像的來曆,他們的關注點就沒有落在這個雕像上,支倉冬夜知道這是一個好機會。


    “我的‘鬼視’好像對這東西有反應了,我想要拿過來檢查一下。”


    “好吧!”


    堀泉沒有起疑,直接把小巧的雕像遞了過來。


    支倉冬夜吞了口唾沫,伸出雙手,接過了雕像。就在他的掌心觸碰到雕像的刹那,變化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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