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一腳用力踩下去,航拍無人機也正式完蛋。


    隻是,方才的這斷鏡頭並沒有因為無人機的損毀而消失,反而透過無處不在的網絡,流入了電子的海洋,然後又經過網絡四通八達的傳播途徑,被轉換成十分鍾不到的視頻,出現在一個黑暗的房間裏。


    這個房間裏的一台電子屏幕上,重複播放出支倉冬夜以行雲流水的動作,輕鬆放倒一票人的鏡頭。


    ——不,黑暗的房間裏並非隻有一台電子顯示屏,事實上這個房間裏堆著複數的顯示器,絕大多數顯示設備上出現人們鬥毆、械鬥、或是揮拳相向的視頻,而也有少數顯示器上蠕動著仿佛生物般的代碼。


    若是眼睛漸漸適應了這個房間的黑暗,靠著顯示器模糊的光,能夠看到水泥地麵上,各種電子設備的電線什麽的如同死蛇一樣蜿蜒堆積在一起,仿佛以代碼與資訊為生的物種生長的血管神經。


    而在這片黑暗的盡頭,隱約能夠看到一張椅子,而椅子上坐著一個人影。


    這是個戴著白色的笑臉麵具的男人,他抬起頭來向麵前最大的一個顯示器上看去。


    巨大的顯示屏幕上有一個血紅色的網頁,由上至下能夠看到一連串的人名列表,主頁的logo是有著燃燒著的骷髏頭。


    “嗬嗬、嗬嗬嗬……”


    令人不悅地詭異笑聲從椅子上戴麵具的男人咧開的嘴角裏傳遞出來。


    ###


    “高木學長,我建議你還是去一趟醫院。”


    支倉冬夜攙扶著高木,沿著一行石階梯向下走。


    “沒事,而且去門診會留下記錄,萬一被查出身份,門診通知了學校那就麻煩了。”


    高木咬緊牙關。


    “我過去犯過事,被教導主任盯上了,要是消息再曝光,就會連累拳擊社的社員……”


    “你既然知道會變成這樣,為什麽還要打架。”


    支倉冬夜疑惑地問。


    “我也不想,但是我被那些家夥盯上了,今天隻是過來……唉,反正是倒黴碰上了那群人。”


    “你到底是招惹了什麽麻煩?街頭流氓混混,還是黑幫人士,極道那種?”


    “都不是。但是搞不好比你說的人還要麻煩。”


    “那你就不要說好了,我也不想聽……”


    支倉冬夜立刻開口。


    (我現在聽到“麻煩”兩個字,一個頭有變得兩個大……)


    高木露出一絲苦笑。


    “我還是跟你稍微透點風,這事知道太多會把你卷進去,但是完全不了解情況也不好。”


    “有這麽誇張?”


    “也沒那誇張,畢竟他們也不清楚你的事,你很聰明剛才戴著帽子,也沒有透露我們之間的關係,對方肯定是找不到你的。”


    高木的臉上因為鼻子有點歪的關係,笑容也顯得很難看。


    “先說剛才那批人,那個戴鼻環的和他的手下應該是澀穀這一片地區的混混,沒什麽了不起的小角色,你不用擔心揍了他們有什麽問題,這些蠢貨沒後台,也沒人撐腰,不過是街上的‘野狗’,是檔次最低的垃圾。”


    “野狗?”


    “當他們是野狗就行了,這幾個人會找我,是為了狩獵我來賺錢,因為隻要打贏我,把我揍扁的視頻被錄下來,就會立刻傳到一個叫‘e.s.d’的秘密網站上去,根據瀏覽人數和打賞數額,他們就會拿到一筆‘賞金’……”


    高木擦了擦嘴角的血水。


    “他們會跑過來揍我,也是為了這個目的。”


    “what?學長,你確定這群人腦子沒病。”


    “鬼才想知道這個問題。”


    高木繼續說:“你應該知道什麽網絡直播吧?據我所知,這個e.s.d的網站就是個直播網站,主打的類似以真人直播秀,這個網站專門播放一些街頭格鬥的視頻,而且這些視頻都是由網站自行錄製的。”


    “網站的規則就是讓那些好事分子自行在網上約戰,然後把視頻拍下來在網上播放,有些有錢的闊佬就會為他們叫好打賞,沒腦子的白癡也會給這些傻子們捧場;而網站也會鼓勵這種行為,會給予打的好的人一筆獎金。”


    “這個網站出來也不過一年半的時間,漸漸被不少人知道,參與的蠢貨也越來越多,‘e.s.d’網站上還有個打架高手排名榜,前十名每個月都能夠拿到高額獎金和報酬,這也使得那些好鬥的家夥、不良少年、擅長長打架的、以及街上混混都湊過來加入其中。”


    聽到這裏,支倉冬夜也明白了,這個名為“e.s.d”的秘密網站,是個主打“真人街鬥”的視頻網站,用獎金和網站點擊量來吸收好事者參加街鬥,這明顯都是非法行徑。


    “既然如此,高木學長你怎麽會跟這種危險網站扯上關係?”


    支倉冬夜感到困惑,再次向他詢問。


    “這裏麵有些原因,不過我不是為了什麽獎金和點擊率才會牽扯進來的,而且我本來也打算收手了,是網站那邊不想放過我。”


    高木稍微板起臉來,說到這裏略為停頓,支倉冬夜察覺到,他的表情有些苦澀。


    “我因為某個原因,在網站上被掛了人頭,經常被人找上門來要跟我單挑,我平日裏出門都小心翼翼,這次是不小心被抓到了。”


    兩人正在說話之際,突然前方的街邊走來兩個穿著警察裝束的男人,其中一個巡警大喊一聲。


    “你們兩個,給我站住!”


    “學長,情況有些不妙,你先跑吧……”


    支倉冬夜歎了口氣,他從口袋裏取出與天野紗夜聯絡用的那部特製的手機塞給了高木。


    “你要是被警察抓到,估計會變成麻煩事態,甚至會讓拳擊社攤上麻煩。”


    “可是換成你不是一樣。”


    “說什麽呢?我打一開始就不是拳擊社的成員,我可沒有簽什麽入社申請。”


    支倉冬夜笑著說:“我隻是名義上在拳擊社見習,像我這種非正式成員,就算出了什麽事,拳擊社也能夠撇清關係,快走吧!”


    他又湊到其耳邊暗中交待一句,就猛地在高木身上推了一把。


    高木看了他一眼,就一瘸一拐的向另一側的小巷子入口奔去,他體格夠好,明明挨揍成這樣,這麽短時間就能夠跑起來了。


    “等一下,給我站住!”


    這時那兩個警察中的一個想向追上去,卻被支倉冬夜阻住去路。


    “不好意思,我朋友有急事,有什麽事就先找我吧!”


    “什麽急事,別擋路,讓我追上去。”


    這名警察粗暴地抓住他的肩膀,提高了音量。


    支倉冬夜隻是淡淡一笑,身體紋絲不動,擋在了這名巡警的麵前。


    “小鬼,別妨礙我們辦事,你的朋友受傷了,我們有必要了解一下情況……”


    巡警或許是好心吧,不過萬一事件曝光,拳擊社鐵定要倒黴,所以他也不能退後。


    也就在雙方陷入爭執之時,一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喲!又見麵了。”


    皮鞋踏著地麵的聲音響了起來。


    支倉冬夜扭過頭去,就看到一個頭發剃很短,穿著棕色長風衣,抽著煙的男人向這裏走了過來。


    “這不是支倉冬夜同學嗎?沒想到在這裏會遇到你……”


    幕之內吉重嘴上叼著煙。


    “看來,我們這次有機會好好聊一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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