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天青院,周通行色匆匆,很快便來到了一處大廳中。


    大廳內,陳朗正坐在一張紅色的木椅上,慢悠悠的品茶。


    “陳大哥。”周通笑著打招呼。


    他是陳朗招進鎮邪司的,按照鎮邪司的傳統,對方自然而然成了他的領路人。


    傳授功法,解答修行中的疑惑,包括現在實戰考核任務的發布,這些重要的事情都由陳朗負責。


    兩人多有交集,一來二去也算熟悉了。


    看到周通進來,陳朗放下茶杯,笑道:


    “周通啊,之前我去下麵的村落執行任務了,前兩天剛回來,就得到你成為血脈武者的消息,差不多五十天完成換血,勉強算是上等天賦了,不錯。”


    “我這可算不了什麽?”周通搖頭道。


    “嗯,最近出了蕭塵那個怪物,所有人的光芒都被他掩蓋了,不過,你這速度也算不錯了。”


    陳朗認真道:


    “所有人都很看好蕭塵,我也不例外,不過,我也很看好你,之前你的果斷冷靜可是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隻要天賦不是太差,憑你的心性,未來成就必然低不了,更何況你還有不錯的天賦。”


    “陳大哥過譽了。”周通笑道。


    他心中感歎,成為了血脈武者後,到底是不一樣了。


    之前,陳朗雖然對他態度不錯,但從來沒有這麽直白的表示過欣賞。


    畢竟,那時對方就算很欣賞他在父親中邪事件中表現的果斷冷靜品質,但不知道他天賦如何,要是連鎮邪司三個月成為血脈武者的底線都達不到,也沒什麽前途,自然不會輕易表露什麽。


    現在,他展露了不錯的天賦,陳朗對他的態度和之前明顯不一樣了。


    成為血脈武者,便是步入了超凡,這一關很重要。


    別看之前周通成為血脈武者時,眾人似乎表現的很冷淡。


    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蕭塵光芒太盛,另一方麵則是他們資質也不差,背後還有家族支持,自然對周通不太重視。


    實際上,一旦成為血脈武者,就成了這個世界的特權階層,放在外麵,哪怕那些富商也要將他引為座上賓,不敢怠慢。


    陳朗輕咳一聲,轉而道:


    “說一下你這次的任務吧,實戰考核中你要對付的是和自己實力相當的低級妖鬼,隻要你臨危不亂,能將與自己境界匹配的實力發揮出來,就足以應付。”


    考核有下等、中等、上等、優等不同評價,不同評價轉正後每個月能夠獲取的資源分配有所不同,你可要好好表現。”


    周通點了點頭,問道:“我的任務是?”


    “城西富戶張員外最近晚上連續做噩夢,老是夢見一名衣衫襤褸的老頭,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疑似惡鬼纏身,陰氣入體,你去解決一下。”


    陳朗簡單說了一下案情,然後告知了他具體地址。


    周通點點頭,內心隱隱有點興奮。


    這種感覺,和他上輩子當警察第一次處理惡性刑事案件,追捕窮凶極惡的歹徒時差不多。


    “嗯,這個世界的鎮邪司倒也相當於上輩子的警察局,我如今的職業和上輩子的警察倒也差不離。”


    “隻是把嫌犯換成妖鬼和邪道妖人罷了,而我也成了擁有超凡力量的血脈武者。想不到換了個世界,還是重操舊業。”


    周通心中暗想。


    陳朗注意到周通的神色,眼中浮現出一絲詫異。


    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初次獨自處理妖鬼事件,或多或少都有些慌亂,周通卻和他們全然不同,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


    長樂縣城西張員外,家中經營著兩家綢緞鋪,一家茶樓,是通濟坊有名的富戶。


    周通按照地址來到張府所在,站門口一看,那叫一個闊氣。


    高門大院前兩隻鎮宅的石獅子威風凜凜,白牆黑瓦,庭院深深,目光往裏麵一探,假山流水,草木花卉,相當氣派。


    跟著前來迎接的管事穿過外院,剛一步入內院,周通就聽到正房傳來幾個孝子孝女撕心裂肺的哭聲。


    “爹呀,你說你大半輩子勞心勞力,積攢下來這些家產,咋就便宜了鬼啊。”


    “爹,你睜睜眼,我可是你大兒子啊,別的不說,那綢緞鋪和茶葉鋪,你可一定要留給我啊。”


    “爹呀,雖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我那死鬼不爭氣,家裏連口幹飯都吃不上,沒你幫襯著,我這日子可怎麽過啊。”


    “……”


    聽到裏麵的哭叫聲,周通微微一愣,難道來晚了一步,張員外已經被惡鬼害死了?


    匆匆步入正房,隻見兩男一女正跪在床前,對著床榻上一個麵色灰敗的老人鬼哭狼嚎,發出聲波攻擊。


    “爹,你睜眼說句話啊,你把金條都藏哪了,與其被鬼偷,還不如讓我幫你保管。”其中一個尖嘴猴腮的男子,正拉著張員外的手,眼眶通紅的大聲道。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周通的到來,直到管事咳嗽一聲,才將他們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這位是鎮邪司的周大人。”管家介紹道。


    尖嘴猴腮男子立刻哧溜一下站了起來,想來也知道自己剛才的醜態被看到了,搓著手,麵色有點尷尬。


    跪在地上的另外一男一女也紛紛起身,向周通見禮。


    幾人臉上都掛著討好的笑容。


    張家作為通濟坊大戶,平日裏他們幾個在外麵也是威風八麵,可麵對周通這種掌握神秘力量的人,都紛紛陪著小心。


    周通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老者,胸膛微微起伏,明顯還活著,不由皺眉道:


    “這位應該就是張員外吧,這不活的好好的麽,你們幾個在這哭什麽喪?不知道的還以為人都走了呢。”


    “這……這都讓鬼纏上了,哪裏活的了?”尖嘴猴腮的男子頭搖得像撥浪鼓。


    “我就是來解決鬼物的,你說活不了?意思是說我解決不了鬼物?”周通淡淡道。


    “哪裏哪裏。”


    尖嘴猴腮的男子連忙抱拳告罪,道:


    “小人哪裏敢懷疑您的本事,隻是我爹本來年紀就大了,如今精氣受損嚴重,哪怕您將鬼物解決了,我爹這情況,那也是早晚的事。”


    周通:“……”


    床榻上的張員外,應該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屬於半昏迷狀態,聽到自己兒子這大逆不道的話,不由咬了咬後槽牙。


    “大人,求你一定盡快幫我們把那鬼物給解決了,時間晚了,恐怕金條也剩不下多少了。”


    張員外的二兒子也湊上前來,眨巴著眼睛,道:“我可不是貪圖錢財,而是老爺子辛苦積攢了一輩子,錢不能便宜了鬼啊。”


    “是啊,我爹的辛苦錢,讓鬼給偷了這算什麽事啊。”另一位身穿羅裙的女子也是道。


    這一個個錢來錢去的,把周通都給看樂了。


    前世當警察時,人生死之間引發的這種醃臢事,他也見過一些,最開始還會憤怒,慢慢地也就見怪不怪了。


    “你們一直在這念叨,錢被鬼偷了,是什麽意思?”


    周通眉頭皺起,直接問道:“是誰到鎮邪司報的案,給我仔細講講經過。”


    “是奴婢報的案。”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傳來。


    周通轉頭看去,一個丫鬟打扮的十五六歲少女,從人群中走出,向周通行了一禮。


    “敢情還不是你們報的案。”


    周通掃了一眼張員外的三名兒女,冷笑道:“也對,人都有僥幸之心,鬼又沒纏上你們,要是老爹死了,鬼也消失了,豈不是皆大歡喜。”


    他們都有點心虛的躲開了周通的目光。


    “周大人,你錯怪公子小姐們了,我報案回來後,公子小姐們也是支持的,沒有怪我。”那小丫鬟倒是如此說道。


    “是的是的,我們怎麽可能不管自己老爹。”


    “其實,我早就想報案了,隻不過要在床前照顧老爹,沒脫開身。”


    “……”


    聽到小丫鬟為他們開脫,幾人連忙高聲辯解道。


    周通瞅了他們一眼,心中鄙夷但懶得多說,轉頭看向小丫鬟,溫聲道:“好了,你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丫鬟嘰嘰喳喳的一通說,周通總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這丫鬟是張員外的貼身丫鬟,一直伺候張員外的日常起居。


    前兩天夜裏,張員外做了噩夢,夢見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頭,上來直接劈頭蓋臉的問他,你把我的錢藏哪裏了。


    張員外瞪眼道,你的錢藏哪裏了我怎麽知道。


    可那老頭卻陰沉著臉說,你不說我也能知道,然後便消失不見。


    第二天張員外醒來,腳底虛浮,就和年輕那會在青樓見縫插針了一整夜一樣。


    要說,人一般做夢第二天醒來都記不清夢裏的事情,可張員外對昨晚的夢卻記得一清二楚。


    張員外覺得不對勁,於是偷偷跑到自己藏著金條的地方一看。


    頓時眼睛就紅了,心口滴血,隻見他攢了大半輩子的金條,一下子少了一成。


    第一次發生這怪事,張員外有點害怕,但抱有僥幸心理,也就沒有聲張。


    到了晚上,剛一睡著,那個衣衫襤褸的老頭又出現了,張員外是個守財奴,金條被偷了對他來說,和割肉剜心沒什麽區別。


    他連害怕也顧不上,立馬掐住那老頭的脖子,說是不是你把我的金條給偷了,快給我還回來。


    那老頭卻陰冷的笑了,問他要錢還是要命。


    張員外下意識的道,要是錢沒了,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那老頭陰氣森森的道,貪心生鬼,財迷心竅,一成財氣一成命,你等著吧。


    第二天早上,張員外醒來,感到胸口發悶,渾身無力,他強忍著身體的不適,第一時間去檢查金條數目,結果,金條這次一下子少了兩成。


    張員外猛地想起夢中人所說,一成財氣一成命,這錢沒了三成,難道自己的生氣也被吸走了三成。


    他這才慌了,連忙召集兒女商量對策。


    可他那兒女卻不以為然,說哪有什麽惡鬼,要真有惡鬼,怎麽可能不傷人性命,反而光偷金條。


    鬼要金條也沒用啊。


    這做派,分明是賊麽,民間多有異人,那賊多半是個會點入夢催眠邪術的賊。


    但那賊裝神弄鬼不敢露麵,道行也高不到哪裏去,家裏這麽多護衛,足以應付。


    張員外一聽也有道理。


    於是,當天夜裏,他讓護院家丁都藏在房子周圍,準備捉賊。


    第二天公雞打鳴,護院家丁熬了一夜,眼睛通紅,卻連賊的影子也沒有看到。


    本來以為相安無事,可張員外醒來卻麵色驚惶,說仍舊夢見了那個老頭。


    此刻他麵色難看之極,如同病入膏肓的老人,站都站不穩了。


    他的兒女們見此,紛紛讓張員外告知他將金條藏在何處,願意代他前去查看。


    張員外身體搖搖欲墜,但卻死不開口,屏退左右,獨自一人去檢查金條。


    得,這次金條一下子少了三成。


    張員外哆哆嗦嗦的出來,然後一頭栽倒昏了過去。


    後麵的事情周通都知道了,張員外暈了過去,繼承了他優良血統的兒女們覺得老爹活不了了,加上鬼物沒有騷擾其他人,也沒有鬧出血腥事件,紛紛抱著冤有頭債有主的僥幸心理,也沒人報案,一門心思的謀奪家產。


    反而是張員外的貼身侍女去鎮邪司報了官。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秦鎮邪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關野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關野夫並收藏大秦鎮邪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