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修笑了笑,道:“不止於此,報紙的重要遠超你的想象。”


    “嗯,人家明白了......”


    妲己應了一聲,心裏卻還抱有一絲絲的懷疑。


    說到底也隻是一張紙,真能起到這麽大的作用嗎?


    方修看見妲己的表情,瞬間明白她的想法,卻也沒說什麽,隻是拿起報紙,遞給了她,吩咐道:


    “第一期就先這麽印,能印多少就印多少,按照一文錢的價格,賣往各地。”


    妲己伸手接過報紙,小心翼翼的折疊起來,放入懷裏。


    嫵媚的眸子,望向方修,鄭重道:


    “主人放心,人家一定辦好此事。”


    妲己做事,方修還是比較放心的。


    他臉上露出笑容,伸手輕撫妲己的小腦袋,用溫和的語氣道:“辛苦了。”


    妲己精致的小臉蛋露出滿足之色,柔柔道:


    “為主人做事,不辛苦。”


    ............


    轉眼間,已是七日後。


    中秋佳節。


    天色還未黑,長安城已經掛滿火紅色的燈籠。


    街道兩側,橫出的飛簷高高飄蕩著商鋪的旗幌。


    四處是粼粼而來的車馬,川流不息的行人。


    一陣清風拂過,卷起城裏的煙塵喧嘩,飄向遠處。


    城南,長安城最繁華的市井,坐落著整座城市除了奉天殿外,最高的建築——觀月樓。


    這是一座傳承了近百年的酒樓,見證了大乾近些年的興衰。


    掌櫃是一位絕美的女子,姓唐,據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平日裏卻從不顯露。


    隻有三個月前丞相大人造訪觀月樓的時候,她才彈奏了一曲。


    那婉轉又有些哀愁的琴聲,那樣的清寒高貴,如雪舞紛紛中的那一點紅梅,令人難以忘卻......


    在場的食客至今想起,仍是讚歎不絕。


    “今日是中秋佳節,觀月樓作為京城最佳的觀月之地,必定會引得許多達官貴人慕名而來,就是不知值此盛事,唐掌櫃能否再獻一曲。”


    觀月樓裏,一名年輕書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臉上露出期待之色,如此說道。


    隔壁桌,一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開口道:


    “別想了,整個大乾,能讓唐掌櫃撫琴的隻有兩位,一位是皇帝陛下,另一位則是丞相大人,你覺得這兩位能到觀月樓來?”


    “為何不能?丞相大人前段時間不是剛來過,聽說當時還許諾,要納唐掌櫃為妾,隻是唐掌櫃性格孤傲,不願為妾......”


    年輕書生話還沒說完,就被中年男人打斷。


    “這種市井流言,你也相信?丞相大人何等身份,怎會納一介商賈為妾?而且,對一個商賈而言,能做丞相大人的妾室,那是天大的恩賜,唐掌櫃怎會拒絕?”


    聽見這話。


    年輕書生有些不高興了,皺了皺眉頭,爭辯道:“丞相大人確實位高權重,可唐掌櫃也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美譽,孤傲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吧?”


    中年男人嗤笑一聲,不屑道:“什麽京城第一美人,在我等的眼裏,她高高在上,不可褻瀆,可在真正大人物的眼裏,也隻是一個玩物罷了。”


    年輕書生麵露怒容,伸出手指向中年男人,惱怒道:“你,你怎能對唐掌櫃如此輕薄,簡直是粗鄙不堪!”


    中年男人聽見這話,瞥了他一眼,嗤笑一聲,似是不屑與他爭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再理會。


    年輕書生見狀,胸口升起一團怒火,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想要上前理論。


    這時。


    一道淩冽的寒光忽然出現!


    中年男人手裏的酒杯毫無征兆的炸裂開來!


    碎片迸射,劃破他的臉頰。


    瞬間,鮮血如注,染紅了他略顯滄桑的臉!


    “啊!”


    中年男人怔了一息,方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捂著被碎片劃傷的臉,發出一聲淒慘的哀嚎。


    “誰!是誰!”


    他捂著臉,環顧四周,瘋了一般的嘶吼,卻沒有看到任何一個手持兵器的人。


    周圍的食客見他大吵大鬧,全都投去厭惡的眼神,隻當他是個失心瘋。


    原先同他爭辯的書生,見到這一幕,則是露出了解氣的笑容,道:


    “讓你嘴賤,活該!”


    ............


    觀月樓的三樓,靠著內河的一側。


    廂房裏。


    被京城百姓譽為“京城第一美人”的唐憶雪,站在窗邊,望著漸漸西下的夕陽。


    兩彎罥煙眉似蹙非蹙,一雙含露目似泣非泣。


    態生兩靨之愁,眉有鬱結之氣。


    “哎......”


    良久,她似是想到了什麽,發出了一聲哀婉的歎息。


    紅塵有恨幾時休,鬢添白發始知秋。


    國恨家仇。


    對她而言,本該是距離遙遠的詞,如今卻已是近在眼前。


    三個月前,她距離進入相國府,隻差一步,卻因那丞相突然暈倒,戛然而止。


    三個月後,那丞相就好似將她忘卻一般,從未差人尋她,連一封書信都未送來。


    若非是自己“夜國餘孽”的身份暴露,就隻剩一種可能。


    當初,丞相壓根沒看上去她,之所以許諾納她為妾,不過是聽曲後的一時興起。


    想到這。


    唐憶雪又發出了一聲歎息。


    “哎......”


    進入相國府。


    接近乾皇。


    殺死乾皇。


    父親製定的三步計劃,如今半年過去,連第一步都未完成。


    想要報這國恨家仇,還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


    “咕咕,咕咕......”


    窗外,有鳥鳴聲傳來。


    唐憶雪柳眉微微彎起,眉眼間流露出一抹無奈,站起身,走到一旁小丫鬟的身後,吩咐道:


    “玉兒,伱去城北的陳氏胭脂鋪挑一盒胭脂。”


    被喚作玉兒的小丫鬟,正看報紙看得入神,冷不丁聽到唐憶雪的聲音,嚇了一跳,尖叫一聲,從椅子上跳開。


    唐憶雪也被她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手捂著心窩,皺著眉頭道:“怎麽了?”


    聽見這話。


    玉兒才反應過來是少主喊的自己,清秀的臉蛋露出羞愧之色,低下了頭,小聲道:“對不起,少主,奴婢剛才在看報紙,看得入神,驚擾了您,實在該死。”


    唐憶雪眉頭微微皺起,有些疑惑的道:“這報紙是何物,為何你們這幾日都沉迷於此?”


    很顯然。


    這幾天,類似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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