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


    雅間內陷入安靜。


    小女帝神色恍忽了一瞬,情緒複雜,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


    一旁。


    林宛兒先是一怔,隨即眸子忽地亮了,看了看小女帝,又看了看楊玉環,眉目間控製不住的浮現激動與期待,在心裏大喊:打起來!打起來!


    這個時候。


    楊玉環一雙美眸露出狡黠之色,一閃即逝,轉而被憂愁取代,柔柔的道:


    “奴家想要相爺不那麽操勞......”


    說到這。


    她絕美的小臉蛋流露出擔憂與哀愁之色,怯怯的道:


    “有些話,本不該由玉奴一個小丫鬟多嘴,隻是見相爺為朝廷嘔心瀝血,廢寢忘食,心裏實在難受,方才請求陛下,勸一勸相爺,要勞逸結合,休養生息,不可累壞了身子......”


    說著說著,神色哀傷,眸子裏有水盈盈的,近乎要落下淚來。


    一旁。


    林宛兒眸子裏的興奮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恍忽。


    這和她想象的場景,不一樣啊。


    她轉頭看向楊玉環,見她神色哀傷,彷佛明白了什麽,又一次變得麵無表情。


    “都是套路……”


    她這麽想著。


    一顆心......又冷了......


    另一邊。


    小女帝的神色卻是變得複雜,看向身旁的方修,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終究是沒有開口。


    她心裏清楚。


    方修平日裏雖然經常欺負她,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確實以相父的身份為她遮風擋雨。


    朝堂上,若是沒有方修在竭力維持。


    以她的性子和手段,早就與那周皇一樣,遭遇各種明槍暗箭,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溺亡在了湖裏。


    因此。


    即便知道楊玉環的言辭有些誇張,她一雙美眸中仍是流露出一抹柔和與依賴。


    片刻後。


    她好似做出了什麽重要的決定,白皙的臉頰染上明豔的紅暈,嘴唇顫了顫,探出身子,俯身在方修的耳畔,吐氣如蘭,聲音發顫。


    “方相,她說得對嗎?”


    不知為何。


    很正常的一句話,落在方修的耳朵裏,卻蒙上了一層曖昧的色彩。


    方修轉頭,想要跟小女帝說些什麽。


    還沒動,忽然感覺耳朵後側的皮膚,傳來溫暖的觸感,一觸即分,轉瞬即逝。


    這是......


    方修眸子裏流露出一抹詫異,轉頭望向小女帝,盯著她的紅潤的粉唇看了看,果然發現塗在上麵的胭脂,褪了一些顏色。


    小女帝見他望向自己,俏臉通紅,好似能滴血,睫毛顫動,別過小腦袋,避免給他的眼神對視。


    方修見她一副含羞帶怯的可愛模樣,目光一暗,喚了一聲:“陛下......”


    【情緒值+5000】


    小女帝聽出方修聲音裏的意味,轉頭看向他,咬著紅唇道:“你答應過朕的。”


    方修眸光暗沉,盯著她的紅唇,沒有說話。


    一旁。


    林宛兒見狀,仍是麵無表情。


    這種場麵,她已不是第一次見到,早已習以為常。


    反正到了最後,總歸會出現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打斷方相和陛下的好事......


    身側。


    楊玉環的柳眉卻是微微一蹙,心裏有些酸酸的,小腦袋裏想著:什麽時候相爺也能用這種眼神看奴家啊......


    雅間裏,氣氛變得越來越不對勁。


    就在這時。


    一陣敲門聲響起。


    “主人......”


    外麵傳來上官海棠的聲音。


    方修克製住內心的季動,將目光從小女帝的身上移開,看向門口,道:“進。”


    門被推開。


    上官海棠走了進來,端正的站好,麵無表情道:“主人,那人已被抓住,如何處置?”


    小女帝正處在心跳加速的狀態中,聽見這話,有些恍忽,還以為是在稟告自己,問道:“何人被抓住?”


    上官海棠犀利的眸子,望向小女帝,沒有說話。


    直到看見方修眼神示意,方才不冷不澹的道:


    “回陛下的話,是周國長公主李邀月......”


    小女帝對上官海棠的態度有些不滿,但大致能猜到她的身份,也就沒說什麽,隻是問道:“李邀月怎麽了?”


    上官海棠看了一眼方修,方才回答道:


    “李邀月趁著宴席的空當,躲在無人的廂房,換上勁裝,打算逃跑。”


    小女帝神色恍忽了一瞬,有些不解的問道:“她為何要逃跑?”


    上官海棠沒有回答。


    小女帝隻能看向方修,眸子裏流露出疑惑。


    方修漫不經心道:“或許是覺得,臣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容易掌控。”


    小女帝想了想,又問:“那你現在打算如何?”


    方修道:“先將她圈禁在迎春苑,日後再說。”


    聽見這話,小女帝麵露思索,喃喃自語道:“無論圈禁在何處,隻要腿腳完好,總歸會想著逃跑。”


    方修眉頭一挑,問道:“那陛下有何高見?”


    小女帝思索了片刻,看向方修,神色鄭重:“你有沒有那種隔一段時間就能發作一次的毒藥,喂她吃下,定期給她解藥,這樣她不就沒法逃跑。”


    此話一出。


    在場的其餘幾人。


    包括林宛兒、楊玉環、上官海棠,全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小女帝,表情略顯奇怪。


    方修也是有些詫異,心道:陛下,以前怎麽沒發覺你的心竟然這麽黑。


    小女帝察覺到眾人的眼神,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聲的為自己辯解道:“對待敵人,用什麽手段都不過分,這還是你教給朕的。”


    臣沒有!


    別什麽髒水,都往臣身上潑……


    方修心裏吐槽了一句,道:“若是臣用同樣的手段,控製陛下,陛下會如何?”


    小女帝脫口而出道:“朕寧死!”


    說完,她眸子裏流露出恍然之色,猶豫了一下,道:


    “朕明白了,既然這樣不行,那你圈禁她的時候,記得多派些護衛。”


    “朕雖沒有見過她,卻是聽過她的許多事跡,她若是想要逃跑,尋常手段怕是無法禁錮。”


    方修眉頭一挑,道:“要不然,臣拿條鏈子,給她拴住?”


    小女帝沉思了幾秒,自言自語道:“這麽做,倒也不是不行......”


    方修無奈的歎了口氣,道:“陛下,人家怎麽說都是一國的長公主,而且算是臣未過門的妻室,這麽做,不妥吧?”


    小女帝撇了撇嘴,心道:好你個奸賊!媳婦還沒娶進門呢,就開始心疼了......


    心裏這麽想,嘴上卻沒這麽說,隻是哼了一聲,不說話。


    畢竟讓方修迎娶李邀月,是她自己的主意,怨不得別人。


    上官海棠見兩人都不再說話,拱了拱手道:


    “請主人明示,該如何處置?”


    方修看向上官海棠,澹澹道:


    “告訴她,若是再有下次,本相會打斷她的雙腿,綁上鐵鏈,扒光以後,栓在教坊司的門口。”


    “本相相信,短時間內,她不敢再犯。”


    上官海棠拱手行禮,道:“是!主人!”


    說完,轉身離開。


    方修看著她的背影,收回目光,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正要說些什麽,就看見麵前三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林宛兒更是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挪,跟他保持距離。


    “......”


    方修有些無語,道:“本相隻是隨口一說,又不會真的這麽做。”


    小女帝啐了一口,沒好氣道:


    “別解釋!解釋就是掩飾!”


    “你是變態無疑了!”


    方修望向小女帝,拱了拱手,裝模做樣道:“陛下謬讚!”


    “呸!”


    小女帝啐了一口,不再理他,轉頭看向下方。


    那裏。


    一名侍女打扮的貌美女子緩緩走出,神色清冷。


    一頭如絲綢般的黑發飛瀑般垂直落下,細長的鳳眉,一雙眸子如星辰一般,高高在上。


    玲瓏的瓊鼻,滴水般的朱唇,完美無瑕的瓜子臉,脫俗清雅,整個人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質。


    小女帝望著她,神色恍忽了一瞬,眸子裏流露出一抹驚豔,喃喃自語道:


    “她就是李邀月......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清冷高貴,優雅脫俗。”


    看著看著。


    小女帝的腦海裏不由浮現出一幅畫麵。


    床榻之上。


    方修和李邀月相對而坐,含情脈脈的對視。


    方修飽含深情,輕喚一聲。


    “娘子......”


    李邀月含羞帶怯,柔聲回應:


    “相公......”


    瞬間。


    小女帝感覺胸口升起一團怒火,咽不下,吐不出。


    哼了一聲,自顧自的生起了悶氣。


    【情緒值+5000】


    ............


    一樓。


    侍女打扮的李邀月站在使團成員的後麵。


    精致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冰冷的好似一座雪山。


    實際上,內心卻是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久久無法平複。


    “若是再有下次,丞相大人會親手打斷你的雙腿,綁上鐵鏈,扒光以後,拴在教坊司的門口......”


    回想起那名白衣女子的話,雖然知道隻是威脅,李邀月還是覺得無比的憤恨。


    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想著有朝一日,將同樣的手段,用在那乾國丞相的身上!


    時間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


    她才完全的平複情緒,清冷的眸子望向前方,觀察場上局勢的發展。


    使團成員與鴻臚寺官員推杯換盞,不知不覺間就已酒過三巡。


    這個時候。


    魏興來忽然放下酒盞,提高聲調,大聲道:


    “本官聽聞貴國的丞相大人近日組建了一支新軍,卻不知道與我大周虎賁軍比,又當如何......”


    此話一出。


    鴻臚寺的官員心裏一沉,暗自罵道:“你虎賁軍傳承二百餘年,兵強馬壯,羽翼豐滿,竟跑來跟一支剛組建不到三個月的新軍比較,不嫌害臊?”


    周正目光一沉,正要說話。


    還沒開口,就聽見魏興來繼續道:


    “今日宴席,應是把酒言歡,談什麽虎賁軍和新軍,是本官唐突了......”


    話音落下。


    鴻臚寺的官員們表情緩和了一些。


    就在此時。


    魏興來又道:


    “不過如此盛大的宴席,隻是飲酒,總歸有些無趣,不如本官與周大人各自派出一人,角力助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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