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在趙平的命令下,騎兵們殺掉戰馬,補充給養。


    入夜。


    篝火旁,士卒們嚼著發柴的馬肉,臉上沒什麽表情,心裏卻都明白,明日就是最關鍵的一戰!


    贏,他們就能一路前進,收複劍南道。


    敗,就會一蹶不振,被乾人困死。


    因此。


    每一個人都做好了心理準備,明日與敵人血戰!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轉眼間就到了第二日。


    十二萬人來到了高聳的城牆前,在千夫長的帶領下,又一次發起衝鋒。


    城牆上,神機營的士卒見到這一幕,立刻意識到,這是敵人最後的反撲,隻要守住,勝利就屬於他們!


    低沉的號角聲響徹天際。


    火炮不斷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如轟轟沉雷。


    猙獰的臉龐,帶血的刀劍,彌漫的煙塵,淒厲的號角。


    整麵城牆都被搏殺的慘烈氣息所籠罩。


    風中獵獵招展的旌旗,已然殘破,彷佛頃刻間就會墜落。


    城牆上下,死屍伏地,血流不止。


    濃鬱的血腥味夾雜著刺鼻的火藥味,彌漫在空氣之中,令人作嘔。


    戰爭還在繼續。


    廝殺還在繼續。


    不知過了多久。


    夕陽西下,灑下血紅色的晚霞。


    趙平手下的士卒,抹了抹被血水湖住的眼睛。


    看著遍地的屍體,原先消弭的恐懼感,再一次湧上心頭,不由自主的產生了後退的念頭。


    宛若雷聲的火炮還在繼續。


    終於,他們再也壓製不住內心的恐懼,紛紛後撤。


    這一場戰爭從日出持續到日落,最終以攻城一方的敗退告終。


    這一退,也就意味著趙平和他手下的二十萬大軍,徹底淪為桉板上的魚肉,隻能任人宰割!


    短短的兩日後。


    趙平就派人前往景安城,與白起談判,商議投降後的事宜。


    在他看來,他手下還有七八萬人,足以作為談判的資本。


    隻是。


    白起沒有選擇與他談判,也不接受他的投降。


    景安城與安仁府,兩方人馬形成夾擊之勢,隻用了不到七天,就全殲了趙平和他手下的殘兵敗將,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周國的二十萬大軍,就這麽被白起全部殲滅!


    算一算日子。


    從他們離開景安城到全軍覆沒,不過短短的十二天!


    消息傳回大周,舉國皆驚!


    這一刻。


    周皇終於意識到,乾國今非昔比,若是不全力以赴,大周極有可能淪喪滅國!


    ............


    另一邊。


    長安城裏。


    白起全殲二十萬大軍的消息還沒有傳開。


    入夜。


    一輪銀色的月亮高掛空中,繁星點點,美不勝收。


    溫柔的晚風拂過相國府。


    一道白色的倩影出現在方修的屋外。


    床榻上。


    身著碧色褻衣的楊玉環,蜷縮在方修的臂彎裏,水汪汪的桃花眸子,盈盈的注視著跟前這張俊朗的臉龐。


    雖說方修之前答應過,一年就滿足她的願望。


    但到了最後的關頭,方修還是沒忍心下手,隻是允許她偶爾睡在自己的身邊。


    每次方修入睡後。


    楊玉環都會睜開雙眼,好好的看一會方修,然後再心滿意足的睡下。


    這一次。


    楊玉環一如往常的望著方修,伸手環住他的手臂,縮在他的懷裏,俏臉微紅,睫毛微顫。


    時間流逝,她的臉龐露出一抹嬌媚之色,粉唇在方修的臉上貼了一下,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準備休息。


    這個時候。


    不經意的一瞥,卻讓她瞪大了雙眼,嘴巴微張,下意識的發出了尖利的喊聲。


    “鬼啊!”


    楊玉環隔著窗戶,看著外麵的白色影子,心砰砰的跳著。


    身旁。


    方修從夢中驚醒,睜開雙眼,看向楊玉環,問道:“怎麽了?”


    楊玉環嬌小的身子,撲進方修的懷裏,嚇得淚眼婆娑,聲音發顫。


    “相,相爺,外麵有鬼......”


    方修眉頭微蹙,看向窗外,隔著窗戶,能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若隱若現。


    隻一眼,他就認出了門外之人。


    有些無奈的捏了捏眉心,開口道:“進來吧。”


    話音落下。


    門緩緩打開。


    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一襲白色的長衫,手裏拿著折扇,打扮的英姿颯爽,風度翩翩。


    正是方修手下的得力幹將,第一莊的莊主,上官海棠。


    “相爺,奴家好怕,嗚嗚嗚......”


    楊玉環好像不認識上官海棠一樣,從頭到尾沒看她一眼,隻是將腦袋埋在方修的懷裏,可憐兮兮的抽噎著。


    “別怕,是海棠。”


    方修伸手輕撫她的後背,柔聲安慰了兩句。


    楊玉環仍是一副心驚膽戰的模樣,眸子裏滿是淚水,長長的睫毛不斷的顫動,小腦袋緊緊貼著他的胸膛,瑟瑟發抖。


    上官海棠見到這一幕,臉上雖然沒什麽表情,嘴角卻不由抽動了一下,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


    還沒開口,就聽見楊玉環可憐兮兮的抽噎道:


    “相......相爺......奴家真的好怕......”


    “今......今晚能摟著奴家嘛......”


    上官海棠嘴角又一次的抽動,心道,差不多得了,隔著這麽遠都能聽到你心裏打的算盤!


    方修卻沒說什麽,隻是摟著她,哄了兩句,就看向上官海棠,問道:“何事?”


    上官海棠拱手行禮,回道:“劍南道傳來消息,周國派出的二十萬人,已被白起全殲!最多一個月,白起就能攻占劍北道各府!”


    在方修的眼裏,別說是攻下小小的劍北道,就算是攻下整個大周,對白起而言,都不算什麽難事。


    因而,他並沒有表現的太過詫異,隻是點了點頭,道:“知道了。”


    “卑職告退。”


    上官海棠再次行禮,轉身就要離開。


    “等會。”


    方修喊住了她,好奇道:“你剛才站在門外幹什麽?”


    上官海棠聽見這個問題,看向楊玉環,表情有些奇怪。


    這一刻,她想說,自己是為了不打擾某人的自娛自樂,方才沒有敲門。


    但是看見楊玉環通紅的臉龐,以及略帶懇求的眼神,還是剛才看到的藏在了心裏,回答道:“卑職怕打擾您休息......”


    方修道:“以後隻要是你覺得要緊的事,隨時可以向本相稟告,不要有太多顧慮。”


    “是!主人!”


    上官海棠應道。


    方修坐在床榻上,想了想,問道:“李邀月今晚可有異常的舉動?”


    明日就是清明,以李邀月蘇醒後的性格,說不定會做出什麽事。


    上官海棠猶豫了一下,如實回答:“她今晚一直坐在院子的石凳上。”


    “除此之外呢?”


    “沒了。”


    方修聽見這話,沉默了一息,點點頭道:“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卑職告退!”


    上官海棠行禮後,轉身離開。


    方修斜躺在床榻上,不知為何,腦海裏浮現出李邀月剛蘇醒時,楚楚可憐的模樣,以及那雙清澈的眸子。


    沉默了好一會。


    方修從床榻上爬了起來。


    一旁,楊玉環見狀,似乎猜到了方修的想法,跟著爬了起來,用清脆悅耳的聲音道:“相爺,奴家服侍您更衣。”


    方修伸手輕撫她的小腦袋,道:“你休息吧,我去去就回。”


    楊玉環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隻是拿起衣物,為方修穿戴整齊,輕聲道:


    “相爺要早點回來,玉奴害怕......”


    方修看著她絕美的臉蛋,心頭湧過一陣暖流,低頭在她潔白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俯身在她的耳邊,柔聲道:“別怕,回來給你按摩,舒緩情緒......”


    “相......相爺......”


    楊玉環好看的桃花眸,望向方修,有些不可置信,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看見方修柔和的眼神,才意識到自己沒有聽錯。


    白皙的臉龐,刷的一下漲得通紅,呼吸不由的急促起來,心跳比之前見到上官海棠還要快。


    看著眼前俊朗的臉龐。


    她眸子裏蒙上一層水霧,咬了咬牙,下定決心,用顫抖的聲音,問道:“相爺說的按摩,是奴家想的那種嗎?”


    方修眉頭一挑,輕笑道:“你平日裏如何給自己按摩,等會就如何給你按摩。”


    原來相爺都知道......


    楊玉環精致的臉蛋,紅的好似要滴出血,桃花眸子裏氤氳水霧。


    羞的低下了頭,不敢說話。


    好一會,才鼓足勇氣,顫聲道:“相爺早點回來......”


    方修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沒再多說,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來到隔壁的庭院。


    果然看到一襲墨色長裙的李邀月,坐在石凳上,微微昂著臉,看著夜空。


    方修順著她的視線,抬眸望去。


    夜空像無邊無際的大海。


    明月高掛。


    星光燦爛。


    看著看著。


    方修的眸子裏露出一抹恍忽之色。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年有餘,他還是第一次的欣賞夜空。


    感覺和他原先生活的世界沒什麽兩樣。


    就是多了一些繁星,映照夜空更加的絢爛。


    這個時候。


    坐在石凳上的李邀月,已經察覺到了有人出現。


    轉頭望去,就看見一道挺拔的身影站在門口,和剛才的她一樣,抬眸望著夜空。


    不知為何。


    從方修的眼神裏。


    她竟然讀出了和自己相似的情感。


    “他也有思念的地方,思念的人嗎?”


    李邀月看著方修,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想要說些什麽,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就在這時。


    一道富有磁性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本相來這裏,隻是想告訴你,你不必討好本相。”


    李邀月聽見這話,微微發愣,意識他話裏的意思後,沉默了片刻,用清冷的聲音回道:“我沒要討好你。”


    yy


    方修看了她一眼,沒有反駁,隻是道:“該放你離開,本相自會放你離開,不該放你離開,無論你做什麽,本相都不會放你離開。”


    李邀月很想說,什麽叫做“該放你離開”,我本就是自由之人,是你不講道理,將我禁錮於此!


    轉念一想,人在屋簷下,糾結這個沒有一點意義。


    沉默一息,嗯了一聲,當作回應。


    方修看著她,想要說些什麽,又覺得沒有必要,隻是道:“早點休息,爭取活到離開相國府的那一天。”


    說完,轉身離開,隻留給她一個清冷的背影。


    李邀月坐在石凳上,看著他的背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睡了,為何跑到自己這裏,說一通有的沒的。


    “難道......他知道我在這裏坐著,怕我想不開,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故意來這裏轉一圈,看一看我?”


    一念至此。


    李邀月好看的鳳眸微微發亮,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有了成效。


    送給他的那些糕點,他雖然沒吃,但是也讓他產生了一些改變。


    畢竟。


    要是放在以前,自己就算不穿衣服,在院子裏站一夜,他也不會理會。


    李邀月想到這,眉目間浮現一抹喜色,暗暗激勵自己:


    “再加把勁,距離離開相國府就更進一步!”


    清風拂過。


    一顆心漸漸平靜下來。


    她抬眸看了一眼夜色,原先的思念與悲傷莫名被衝澹了一些。


    明日清明,雖然見不到父皇、母後與皇兄,但寄去了信件,也算是給他們留下了念想。


    “父皇,母後,明年清明,我一定陪在你們身邊!”


    抱著這樣的信念。


    李邀月的眸子越發堅定,思索該如何進一步的攻陷方修的防線。


    另一邊。


    方修剛回到屋子,就看見楊玉環躺在床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緋紅的小臉露出期待之色,就差說:相爺,您快來啊......


    “......”


    方修見到這一幕,覺得有些好笑,又覺得有些可愛。


    楊玉環平日裏雖然做作了一些,但在對他好這件事上是全心全意,沒有絲毫的雜念,也不求絲毫的回報。


    在別人的眼裏,這是清新的小綠茶,但在方修這裏,她卻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妹妹。


    雖然還是有些不忍心下手,但給她一點甜頭,總歸不算什麽。


    方修這麽想著,躺到了床榻上,將嬌小的楊玉環摟在懷裏,在她的耳畔柔聲說著什麽。


    楊玉環俏臉緋紅,隻覺得心裏像是電流湧過,一陣酥酥麻麻。


    方修捏著她小巧精致的玉足,按摩了好一會。


    楊玉環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縮在方修的懷裏,發不出聲音。


    “好了......”


    片刻後,楊玉環摁住了方修的雙手,抽回玉足,紅著臉道:“謝謝相爺......”


    方修輕笑一聲,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安撫道:“睡吧。”


    “嗯。”


    楊玉環點了點頭,小臉滿是幸福之色,縮在方修的懷裏,沒一會就進入了夢鄉。


    方修斜躺在床榻上,看著窗外的月光,卻久久無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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