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逝。


    轉眼間已是一個半月後。


    新年將至。


    長安城裏,各處都掛著火紅色的燈籠,喜慶的氣氛洋溢在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繁華的街道上,人頭攢動。


    某處鋪子前。


    成千上百的百姓安靜的排著長隊,看著井然有序。


    「相爺,那裏好多人啊!」


    不遠處,披著白狐大氅的楊玉環,紮著雙馬尾,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向人群,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顯得清純又可愛。


    方修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看見排隊的人群,也覺得有點好奇。


    什麽東西能讓這麽多的百姓爭相排隊?


    「你去看看,前麵在賣些什麽?」


    方修看向身側的影衛,吩咐了一句。


    「是!」


    影衛應了一聲,邁步向前。


    片刻後,他回到了方修的跟前,恭敬道:「相爺,前麵在賣布匹。」


    「布匹?」


    方修和楊玉環聽見這話,皆是一怔。


    布匹在長安也不算什麽緊俏的物品,為何會引得如此多的百姓在這裏排隊?


    「你再去打聽打聽,這家的布匹與別家的有何不同。」


    方修擺擺手道。


    「是!」


    影衛領命,再次離開。


    片刻後。


    影衛回到方修的跟前,行禮道:「據排隊的百姓說,這家鋪子的布匹貨量大,不用擔心買不到自己喜歡的款式,價格相較於其他的鋪子,還要低一些,並且買的越多,價格就越便宜,因而,他們才願意在這裏等著。」


    買的越多,價格越便宜聽著倒是有點後世清倉大甩賣的意思。


    方修點了點頭,不再多說,帶著楊玉環繼續閑逛。


    走了沒幾步,忽然看到了在那排隊的鋪子前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襲墨色的長裙,外頭裹著狐裘,頭挽烏鬢,麵若銀盤,目若秋水,兩道秀眉如纖美彎月,顧盼之間,風姿綽約,豔豔傾城。


    正是方修的正室夫人——大周女帝李邀月。


    「她在這裏做什麽?」


    方修看見她,眸子裏露出一抹疑惑。


    一個月前,他曾經派府上的下人去珍寶齋告訴李邀月,讓她抽空回一趟相國府,自己有事要同她商議。


    一轉眼一個多月過去了,李邀月就好像沒有聽到這個消息,一直留在珍寶齋,未曾回來過一次。


    方修也就將原先讓她提早回晉南過年的計劃擱置了。


    本就是一時心血來潮,既然她沒有把握住這個機會,也就罷了。


    一旁。


    楊玉環同樣注意到了李邀月,下意識的打量了起來,心道:兩三個月沒見,怎麽總覺得她比以前更好看了。


    當初被禁錮在相國府的李邀月,雖然看著風姿綽約,但跟她如今的模樣比,總感覺欠缺了一些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氣質。


    這並非是楊玉環的錯覺,而是確實如此。


    方修也有同樣的感覺。


    「相爺,您和夫人都兩個月沒見了,等會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楊玉環攬住方修的胳膊,嬌滴滴的問道。


    方修淡淡道:「不必了。」


    楊玉環見狀,眸子裏露出一抹笑意。


    難得相爺單獨陪著她出來逛街,她可不希望有第三個人出來打擾。


    「夫人真是厲害,整整兩個月都在廢寢忘食的給珍寶齋掙銀子,不像奴家,兩天見不到相爺,便茶飯不思,什


    麽事情都做不下去了。」


    楊玉環攬著方修的胳膊,嬌聲道。


    方修看了她一眼,心道,這小丫頭現在修煉的很厲害啊,茶言茶語,脫口就來。


    「相爺,奴家聽說伊人居最近新出了幾道菜,有從燕國運來的生蠔,上好的枸杞燉的排骨湯,還有冬蟲夏草泡的茶,咱們去嚐一嚐唄。」


    楊玉環嬌滴滴的道。


    方修聽見這三道菜的名字,嘴角莫名的抽動了一下。


    心道,這是打算要給本相的腎大補一番啊。


    「就聽你的。」


    方修難得陪她出來一趟,對這種小事幾乎是有求必應。


    「相爺最好了。」


    楊玉環見方修答應,眸中露出一抹笑意,眉毛彎彎。


    兩人並肩而行,正打算前往伊人居。


    這個時候。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這群***的,不講規矩!老娘今天非得砸了他的店!」


    「對!砸了它們!」


    方修聽見聲音,眉頭微微皺起,轉頭望去。


    布莊前。


    幾十名膀大腰圓的悍婦,手裏拿著木棍,聚集在一起,一邊叫喊,一邊氣勢洶洶的走向李邀月。


    李邀月站在原地,看著這些悍婦,神色淡然。


    四周。


    正在排隊的百姓們見到這一幕,則是麵露疑惑之色,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眨眼間。


    悍婦們就來到了布莊的跟前。


    一名身穿棉服的婦人,站了出來,雙手叉腰,一副凶悍的模樣,大聲的喊道:「你們布莊的掌櫃在哪!讓他出來見老娘!」


    布莊前。


    夥計們聽見這話,下意識地看向了一旁的李邀月。


    李邀月也不躲避,直接站了出來,看著眼前的婦人,不冷不淡道:「何事?」


    膀大腰圓的婦人上下打量了一眼李邀月,冷冷的道:「你就是掌櫃的?」


    李邀月與她對視,神色淡然,沒有說話。


    婦人見她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心中莫名升起一團怒火,咬牙切齒的道:「你個***的!還好意思問老娘什麽事!你自己幹了什麽缺德事!你自己不清楚?」


    此話一出。


    排隊的百姓一下子來了興趣,紛紛看向李邀月,心中閃過各種念頭。


    這個掌櫃看著如此年輕,又如此漂亮,難道是勾引了婦人的男人?


    不應該啊!


    這個婦人看著就是市井小民。


    想必她的男人也不是什麽達官顯貴。


    年輕漂亮的女掌櫃怎麽可能看的上這樣的人?


    可是。


    如果不是勾引了她家男人,她又為何跑到這裏鬧事呢?


    奇怪.


    真是奇怪。


    百姓們心中好奇,議論紛紛。


    這個時候。


    那個悍婦提高聲調,大聲的道:「要不是你們用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織布,還把布匹的價格降的這麽低!我們織的布能賣不出去?」


    話音落下。


    她身後的婦人們紛紛響應。


    「就是!沒有你們布莊之前,大家各織各的布,到了年底,總歸能賺一筆,現在好了,辛辛苦苦織了一年的布,抵不上你們用那些亂七八糟的機器織的一天的!」


    「現在別的布莊把布匹的價格壓的這麽低,你讓我們怎麽過這個年!」


    「誰讓老娘過不好年,老娘就跟誰拚了!」


    「今天老娘非得


    砸了你的布莊和你那些狗屁織布機!」


    忿怒的喊聲在街道回蕩。


    圍觀的百姓聽了以後,怔在了原地,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原來這些婦人來找事,隻是因為這裏的布匹價格低,貨量足,影響了她們織的布匹的價格。


    「我說你們也太不講道理了吧!人家怎麽織布,你們還要管?」


    「就是!隻要能把布織出來,而且質量不差,你管人家怎麽織的呢!」


    「而且,人家自己織的布,賣多少銀子,人家自己說了算,跟你們有什麽關係!」


    幾個看不下去的年輕女子,撇了撇嘴,開口說道。


    領頭的悍婦聽見這話,瞪向幾名年輕女子,揮舞手裏的木棍,一臉惱怒道:「你們幾個***的再敢放屁,老娘撕爛你們的嘴!」


    其餘的婦人也都是瞪向年輕女人,指指點點,罵罵咧咧。


    這些女子畢竟年輕,沒經曆過這樣的事情,又是勢單力薄,麵對這些婦人,心中畏懼,全都低下了頭,不敢再說。


    婦人們見她們認慫,又將目光放在李邀月的身上,怒氣衝衝道:「***的!是你自己把機器砸了!還是讓老娘們動手!」


    李邀月一雙好看的鳳眸,凝視她們,神色淡然,不冷不淡的問道:「你可知道,依照大乾律法,聚眾鬧事者,杖責二十!為首者,可杖斃!」


    為首的婦人聽見這話,嗤笑一聲,不屑道:「你當老娘是嚇大的!老娘就不相信,砸你幾台破機器,官府能拿老娘怎麽著!」


    話音剛落,就聽見李邀月無喜無悲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或許不知道,這家布莊的背後是珍寶齋,而珍寶齋的背後是相國府,簡而言之,這是丞相的生意,這些機器是丞相的機器,你們聚眾鬧事,打砸布莊,在別處或許沒事,畢竟法不責眾。


    可是在這裏.就算你們隻是砸了機器一下,京都府尹也會把你們一個個揪出來,從嚴處罰!


    按律法杖責二十,你們或許能受的住,但要是京都府尹稍加嚴懲,杖責三十,乃至四十,你們中沒有一個人能活著走出衙門。」


    這番話說的不急不慢,顯得無比鎮定。


    婦人們見狀,心裏莫名的升起一股慌亂。


    就連為首的婦人都不由感到有些恐懼。


    但想到隻要這家布莊還在,她們織的布就賣不上價,布匹賣不上價,她就沒錢買糧食,更沒錢過年,她又重新鼓起了勇氣。


    強裝鎮定,大聲道:「你嚇唬誰呢!丞相大人這麽大的人物!怎麽可能跟你們布莊扯上關係!」


    話音剛落,就聽見李邀月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可以不信,你也可以砸了布莊,砸了機器隻要你有勇氣承擔可能產生的後果,隨你怎麽做。」


    說完,她看向一旁的夥計,風輕雲淡道:「將鋪子的門打開,讓她們進去砸。」


    「.」


    夥計們微微一怔,猶豫片刻,應道:「是!」


    為首的婦人見到這一幕,氣的咬牙切齒,卻不敢輕舉妄動。


    其餘婦人見狀,也都安靜下來,沒人敢做這個出頭鳥。


    一時間,氣氛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終於,這群婦人承受不住壓力,罵罵咧咧的離開了這裏。


    而排隊的百姓們見到這一幕,更加確信這家布莊的布匹物美價廉,議論紛紛。


    「夫人不愧是周國女帝,好有氣質啊!」


    楊玉環挽著方修的胳膊,由衷的讚歎。


    如果是她,或許也能想辦法解決這些鬧事的婦人,但


    絕不可能表現得如此鎮定自若,從頭到尾都好似在處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方修沉默了幾秒,輕聲道:「她成長的很快,如今已經有了本相初見她時的影子。」


    楊玉環聽見這話,微微一怔,猶豫了幾息,問道:「相爺想不想讓夫人變回原來的樣子?」


    原來的樣子,指的是她失憶之前的樣子。


    方修思索了幾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笑了笑,道:「熱鬧看夠了,去吃飯吧。」


    楊玉環見狀,很識趣的沒有再問,甜甜的應了一聲。


    「嗯!」


    臨近歲旦。


    不止是普通百姓在準備過年,皇宮也是如此。


    走入宮門,四處可見張燈結彩。


    養心殿裏。


    武明空坐在龍椅上,看著手中的名單,思索著群臣宴該邀請誰。


    一旁。


    林宛兒忙著給養心殿增添一些象征著新年新氣象的裝飾,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眼女帝。


    見女帝陛下仍舊和之前一樣眉頭緊皺,她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開口問道:「陛下,名單上都是往年群臣宴邀請的王公大臣,皇親貴胄,今年照著邀請不就好了,為何要這般勞心傷神?」


    武明空聽見這話,抬眸看向林宛兒,沉聲道:「朕在想,這次群臣宴該不該邀請她。」


    林宛兒眸子裏露出茫然,猶豫道:「奴婢愚鈍,不知道陛下所指的她是」


    武明空淡淡道:「方修的夫人,李邀月。」


    「.」


    林宛兒微微發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按照規矩,群臣宴允許大臣帶著夫人參加,尤其是像方相這樣的重臣,帶著家眷出席群臣宴,反而能夠說明君臣之間相處和睦。


    但是。


    方相的夫人卻有所不同。


    無論如何,人家都是名義上的大周女帝,若是邀請她,她該以什麽樣的身份參加?


    是臣子,還是女帝?


    思索了好一會,林宛兒猶豫道:「方夫人的身份特殊,以奴婢之見,還是不要邀請為好。」


    武明空聽見這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朕不想邀請她,跟她的身份無關,隻是單純不想看到她。」


    「.」


    林宛兒眼角抽動一下,心道,準確的說,應該是不想看到她和方相坐在一起吧?


    見林宛兒不說話,武明空又道:「但是,乾、周盟約簽訂在即,邀請她參加宮中的宴會,又有很大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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