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為何要撤單?”


    竇康臉色陰沉地看著不斷上漲的糧價期貨,前期糧價下跌所產生的盈利已經全部被吞沒,要不是裴律師撤單的早,現在已經虧損累累。


    “你看其他期貨。”


    裴律師沒有回答竇康的話,而是一指另外一側的食鹽期貨。


    “這,怎麽會這樣……”


    竇康朝其他區域看了一眼,喃喃自語,原本平穩的食鹽期貨也開始大幅上漲。


    “不僅是糧食,鹽,還有茶,布,藥材,香料,鐵礦,銅礦,酒,木材……全部在上漲!”


    裴律師目光深沉地盯著底下櫃台邊,因為各種期貨價格突然上漲而亂成一團的人群。


    “肯定有大事發生了……有人提前收到消息,所以整個期貨市場才有這麽大動靜……我們得趕緊回去。”


    裴律師話音剛落,交易所門口突然湧入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


    “太子令,唐幣為大唐法定貨幣,即刻起任何人不得拒絕唐幣交易,違者嚴懲不貸。我等是來維持大唐交易所正常的交易秩序。所有人不得騷亂,不得喧嘩,繼續交易就行。”


    一名校尉走到交易所大廳中間,拿起一個漏鬥形喇叭,朝著人群喊話,喊完之後,每個交易櫃台旁邊就站了兩名士兵。


    這些兵不說話,也不打擾正常的買賣,仿佛木樁一般直挺挺地站著,隻是看上去有點滲人。


    心驚膽戰的人群看到這些大頭兵似乎並不幹擾市場的交易,有些膽子大一點的就試著靠近櫃台。


    “請幫我在800文的價位平倉……”


    糧價一直在往上狂飆,從600文每石漲到800文每石,僅僅才用了一炷香的時間,幅度達到了驚人的33%,現在輪到那些空頭被交易所催著交保證金了,而這個上漲速度實在太快,沒來得及交保證金的空頭全部被血洗出局。


    直到期糧漲到800文附近,上漲的勢頭才緩了一波,從圖形來看,一條急速拉升,接近90°的垂直線在800文每石附近拐了下頭,價格開始緩慢回落,似乎後繼乏力的樣子。


    前期那些抗住下跌中的虧損,持續追加保證金,沒有被洗出去的大小買家們終於等到了希望,甚至有些抄底者,已經賺得盆滿缽滿。


    這可是20倍杠杆啊,虧得多,賺得也多,上漲前按一手50石,那就是30貫每手,隻要5%,也就是1.5貫的保證金就能買一手,而等糧價漲到800文每石,也就是40貫一手的時候,盈利已經到了10貫每手,相當於一炷香的時間,用1.5貫賺10貫錢,簡直比印錢來得還快。


    所以一看到糧價有拐頭的趨勢,一大波收回虧損,或者扭虧為盈者就開始賣出,用來平掉自己手中的買單,甚至有激進份子,開始調頭下空單。


    “真是不知死活。”


    裴律師冷哼一聲,直接給操盤手下指令:“現在立即買入,平掉以前的空單,我們空轉多!”


    “什麽?律師,你要做多?”


    竇康感覺自己有點淩亂,原本狂飆上升的糧價剛出現拐點,所有人都認為毫無理由突然上漲的糧價接下來會下跌,你突然告訴我還要做多?什麽情況?糧價已經漲了33%了,還會漲?


    竇康真的有點看不明白了。


    “拐點,笑話。”


    裴律師一隻手死死抓著書,一隻手捏成了拳頭,眼中射出一道凶光。


    底下,一捆捆鮮紅色的唐幣被遞交給那些急著把盈利取出來的盈利者,每當有人表示不要唐幣,要銅錢的時候,站在櫃台錢邊的大頭兵就會上前警告,嗬斥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絕唐幣,警告第一次,如果還要不答應,就會被直接抓起來。


    “你看著吧,不可能隻有這點動靜,有大事要發生了……”


    ……


    皇宮中,午時,當今皇帝李淵越過中書省,直接下達旨意,命東緝事廠為東宮直屬機構,負監察百官,撥亂反正,直接對皇帝與太子負責,督察院、大理寺、刑部無權幹涉其運作。


    令雨化田為欽差總督東廠官校辦事提督,並正式受命。


    東廠的屬官有掌刑千戶、理刑百戶各一員,由東宮挑選軍中千戶、百戶來擔任,稱貼刑官。


    除此以外,設掌班、領班、司房四十多人,由東宮自行選拔,分為子醜寅卯十二科,科管事戴圓帽,著皂靴,穿褐衫。其餘的人靴帽相同,但穿直身。


    具體負責偵緝工作的是役長和番役,役長相當於小隊長,又叫“檔頭”,共有一百多人,也分子醜寅卯十二科,一律戴尖帽,著白皮靴,穿褐色衣服,係小絛。役長各統帥番役數名,這些人也由東宮自行挑選的精幹分子擔任。


    旨意一下,整個朝堂震動,人人自危!


    三省六部的大員,緊急碰頭,要求麵見李淵。


    但還沒等他們進入皇宮,東廠便已經亮出它鋒利的爪牙,自李承道繼位太子之後,第一次麵對朝堂高層的清洗開始了。


    雨化田帶著兩隊東廠番役,直接衝入戶部衙門。


    (唐代戶部一般設有尚書一人,正三品;侍郎二人,正四品下。掌天下土地、人民、錢穀之政、貢賦之差。其屬有四:一曰戶部,二曰度支,三曰金部,四曰倉部。戶部巡官二人,主事四人;度支主事二人;金部主事三人;倉部主事三人。龍朔年間曾改戶部曰司元,度支曰司度,金部曰司珍,倉部曰司庾。天寶十一載改金部曰司金,倉部曰司儲。)


    自戶部尚書安修仁以下,二十六名位高權重的戶部官吏全部被緝拿歸案,押入東廠自建的詔獄,聽候審判。


    雨化田給出的緝壓理由是:安修仁身為戶部尚書,統管天下錢糧,而在不久前,東廠發現以安修仁為首的一眾黨羽,不經中書省同意,私自低價售賣國庫糧食,侵吞國有資產,貪汙受賄,中飽私囊!


    此理由一出,滿朝嘩然,眾官員紛紛指著東廠黑白不分,搬弄是非,糧價明明已經跌到了600文每石,安修仁即使賣糧,也是在一貫以上的高價格售賣的,哪來低價賣糧,侵吞國有資產一說。


    最多也是讓安修仁用賣糧所得的錢從市場上再行回購糧食,作為彌補措施。


    但這些指責剛剛說出口,還沒焐熱,兵部尚書屈突通就緊急麵見三位內閣閣老,呈報北方突厥大軍南下的消息。


    一時間,滿朝啞然,如果此時突厥南下,原本的國庫糧草儲備又被售賣的情況下,那戶部尚書安修仁的確難辭其咎,被東廠抓捕可就一點也不冤了。


    而此時,長安城的糧價也已經持續攀升,作為糧價預期的期貨,在休整半個時辰後,繼續飆漲,甚至達到了驚人的兩貫每石,每手一百貫,徹底平掉了糧食下跌之前的價格。


    在這個價格下,戶部尚書安修仁不僅犯了私自出賣國庫糧倉糧草之罪,而且低價賣糧,侵吞國有資產的罪名也坐實了,因為他是一貫左右賣的糧,現在糧價已經到了兩貫,而且突厥南下的消息如果擴散,糧價飛天已是定式!


    至於是安修仁自己授意賣糧,還是戶部下麵的官吏沒匯報給安修仁私自售糧,這已經不重要,安修仁作為戶部一把手,在突厥南下的局麵下,難辭其咎,已經沒有了任何回旋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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