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提督記不得是哪一天,隻記得是成為秘書艦那一段時間。


    提督有一天離開,那是一段暗無天日的日子,好不容易緩過來。有人說時間可以衝淡一切,然而沒有遺忘,隻有越發思念。


    再一次相遇,一起經曆那麽多,好幾年時間過去,事到如今終於收獲戒指,翔鶴跪坐在榻榻米上,雙手收在矮幾下麵,放在並攏的大腿上,時不時低頭看一眼,看套在左手無名指上麵的誓約之戒,嘴角有一絲淺笑。


    “說真的,一直很擔心,翔鶴會不會又一次拒絕我。”


    “作為艦娘,比誰都更敏感……不一樣的,這一次和上一次。”


    “哪裏不一樣?”


    “不知道怎麽說,就是不一樣。”


    一杯清茶擺在身前,一走了之肯定不行,蘇顧陪著翔鶴聊天。


    “已經那麽多婚艦了,還敢說輕易喜歡。翔鶴,你說我是不是很人渣?”


    “的確很人渣,濫情的男人。”


    “喂喂喂,劇情不對……”


    當海風從遠方吹來,掛在窗口的小小風鈴“叮鈴鈴——”輕盈地響起來,一抹斜陽從窗戶照進房間。大夏天,房門自然不會關起來,空氣流動最重要,蘇顧背著對房門,他看不到,翔鶴發現了什麽。


    “瑞鶴。”


    “瑞鶴。”


    “不要躲了,進來。”


    翔鶴隻見妹妹瑞鶴露出一個頭往房間看一眼,又飛快縮回去,幾秒、十幾秒後又露出一個頭,再次縮回去……


    不管外出還是鎮守府,親密的兩姐妹基本在一起。這一次翔鶴獨自一人在房間,便是瑞鶴給蘇顧創造機會。她本打算找鳥海聊天,或者在咖啡廳喝一杯果汁看一看雜誌,隻是坐了片刻,按捺不住好奇心,過來暗中觀察。


    靠在走廊的牆壁上麵,瑞鶴聽到來自姐姐的呼聲,她自知躲不過去,嬉皮笑臉著走進房間。


    盡管來時錯過了大戲,沒有看到蘇顧單膝跪地求婚的一幕,根本不知道這裏的情況如何,隻看見提督和姐姐在聊天,不妨礙翔鶴說:“恭喜姐姐。”


    翔鶴不動聲色,她眨眨眼睛疑惑問道:“恭喜什麽?”


    “沒有嗎?”瑞鶴轉向蘇顧,用眼神示意、詢問,怎麽一回事?


    蘇顧還沒有說話,翔鶴輕輕抿一口清茶,她開口:“提督是你叫來的吧。”


    瑞鶴打個哈哈,作為日係,跪坐是基本能力,不像是其他人跪坐一下雙腿立刻酸脹受不了,但她此時不像是翔鶴端莊地跪坐,選擇盤腿在榻榻米上,大大咧咧的模樣。


    瑞鶴心中突然咯噔一下,她小心翼翼問:“姐姐不會又拒絕了戒指吧。”


    沒有的,左手下意識攥緊拳頭,翔鶴說:“如果不是提督的心意,隻是瑞鶴指使的戒指,不要也罷。”


    瑞鶴一頓,換位思考、設身處地想一想,換做是自己,無論再喜歡一個人,絕對不會接受可憐、憐憫和施舍。


    夜晚一番對話,可以看出姐姐的心意,於是找到提督,難道弄巧成拙了?瑞鶴看向蘇顧,暗罵一句,笨蛋,不會否認,不會堅定表明是自己的真心嗎?她解釋道:“不是啦,我不是威脅、指使,頂多就是提醒,幫你們戳破那層窗戶紙。”


    瑞鶴說著,伸手往蘇顧的腰上捅了一下,等到蘇顧看向她,用眼神示意他,你趕緊說一點什麽啊,不要傻乎乎的。


    瑞鶴說:“提督喜歡姐姐,嗯嗯,昨天煙火大會回來,他就說姐姐的浴衣真可愛,還希望我晚上穿浴衣……”


    咳咳——


    蘇顧用咳嗽打斷瑞鶴,提醒她注意看翔鶴捧著茶杯的雙手。


    瑞鶴這時看到翔鶴的左手,手指上麵的誓約之戒,姐姐的笑臉。


    瑞鶴一下笑起來,她挪到翔鶴的身邊,摟住翔鶴的脖子,抓住她的手:“姐姐,這個是什麽?”


    翔鶴說:“戒指呀。”


    “姐姐不是不要嗎?”瑞鶴說,“好漂亮的戒指,我喜歡,不如送給我吧。”


    翔鶴說:“你不是有嗎?”


    瑞鶴說:“不如姐姐的戒指漂亮,我想要階級的。”


    “不行。”翔鶴沒有開玩笑,拒絕,“這是我的。”


    瑞鶴哼了一聲,撥一撥劉海,滿臉不屑。


    “我隻是說妹妹指使的戒指我不要,如果是提督的心意……”翔鶴看了蘇顧一眼,收回視線。


    翔鶴皺皺鼻子,嗤笑。


    嬉鬧一陣,瑞鶴向後倒下,在蟬鳴聲和風扇旋轉“吱吱吱——”的聲音側過頭,短黑色發在榻榻米上麵散開,看翔鶴的側臉,發自肺腑的笑容:“真好啊,姐姐得償所願成為婚艦。”


    翔鶴露出會心的微笑。


    蘇顧看著瑞鶴,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當真是好妹妹,在塑料姐妹花遍地的鎮守府再也找不出這麽一個人。


    意外在這時出現,瑞鶴長長伸了一個懶腰,隨著她的伸展動作,t恤往上拉,平坦的小腹露出來,還有可愛的小肚臍,她反應過來,連忙扯了衣擺。


    “每次看見姐姐孤獨一個人跪坐在房間裏麵,對著月亮暗自神傷,很擔心的。”


    “姐姐不用再看衣櫃裏麵的婚紗、白無垢了,那是我的,輕輕地撫摸,羨慕又憧憬。你現在自己可以買了,改天去挑選戒指,對戒,隨便把婚紗也訂了,買一條大拖尾的。”


    “還有……嗚嗚嗚。”


    原來是翔鶴把瑞鶴的嘴巴捂住了,再看蘇顧,搖搖頭。


    蘇顧說:“我什麽也沒有聽到。”


    如果換成南達科他……嗯,不用換成,她有戒指,雖然是來自耍賴,當然自己不那麽認為。


    南達科他在華盛頓的麵前秀,在赤城的麵前秀,在所有認識的人麵前秀,吃飯時不忘把左手放在桌麵上,寫字、看書時戒指一定在最顯眼的地方。


    更有甚者,遇見一個人便把戒指露出來,念念叨叨“這是幾克拉的鑽石?”“不知道可以賣出去多少錢?”“戒身白金還是鉑金?”類似的話。


    不是在意戒指的價值,作為艦娘根本不在乎物質,當然有更好,更在乎感情,好像海倫娜最喜歡的永遠是蘇顧當初送的那一枚便宜戒指,隻有那一枚狗尾巴草戒指,密蘇裏好好放在專門的盒子裏麵,興登堡曾經拿出來開玩笑,一樣看到密蘇裏冷笑連連,老老實實放好,不敢有太多動作,否則會死。


    南達科他隻是為了引起討論,也是一種炫。


    後麵一回到鎮守府,南達科他僅僅是花了一天時間讓所有人知道自己的戒指。


    這一點看似很容易,難點是不關心八卦的小蘿莉。


    至今還有小蘿莉弄不清蘇顧的婚艦到底有哪一些,數量實在太多,反擊姐姐原來是婚艦,她從不炫耀、賣弄,陸奧姐姐原來不是婚艦,明明那麽親昵了,長春原來不是婚艦,聽說她有戒指,cv-16姐姐到底是不是婚艦?


    但是所有人都有知道她,南達科他有戒指。


    翔鶴不是南達科他,不喜歡到處炫耀,等到晚餐的時候,還是有大部分人知道她得到戒指,原因瑞鶴眉飛色舞、神采飛揚到處嚷嚷、昭告鎮守府,簡直比自己當初獲得戒指還要高興的樣子。


    “西紅柿牛肉、韭菜炒蛋,加一個雞腿。”蘇顧想了想,“龍蝦,再要一個龍蝦。”


    “所以說提督你越來越胖了,每天吃那麽多。”重慶戴著廚師帽,一件青色的高叉旗袍外麵圍著白圍裙,今天她負責給大家打飯,手上動作不停,嘴上吐槽也不停。


    “隻有這一點,哪裏多了。”蘇顧說,“你沒有看見我的八塊腹肌。”


    “好好好,我說得不對……一份青菜,必須吃完,這是逸仙交代的。”重慶說著把碗遞給蘇顧。


    再不喜歡吃青菜,也要吃,老婆大人的命令。蘇顧拿著碗,走到旁邊舀了一碗紫菜蛋花湯,迎麵看見陸奧。


    兩個人找到一個餐桌坐下,陸奧說:“翔鶴成為婚艦了?”


    “嗯。”蘇顧承認,理直氣壯,他現在已經不解釋了。


    “總算結束了。”公審大會上,為了“活”下去一個個“姐姐”叫過去,現在總算全部變成姐姐了,陸奧迫不及待,“我的戒指,提督準備什麽時候給我。”


    除開最親近的一步,兩個人什麽都發生了。最親近那一步還是等到擁有戒指以後,事實上蘇顧好幾次情不自禁,陸奧在心猿意馬中還是堅持下來,她不是隨便的人,雖然隨便起來不是人,先上船再補票不行的。


    戒指肯定要給,不然鐵定出事,蘇顧說:“不急。”


    “華盛頓十八,翔鶴十九,輪到我都二十了……”陸奧掰著手指,幽怨的眼神望著蘇顧。


    蘇顧說:“那個,白天給了翔鶴戒指,當天晚上又給你,你讓別人怎麽想,又什麽看我?”


    “也是哦。”陸奧通情達理,“那明天好了。”


    “明天……”蘇顧的肩膀耷拉著,聲音拉得好長,“明天和今天有什麽區別?”


    陸奧張開五指在蘇顧的麵前揚一揚,她說道:“五天,不能再拖了。”


    “一個月。”蘇顧感覺哪裏有一點不對的樣子,全世界,這種討價還價估計隻發現在自己鎮守府。


    陸奧說:“半個月,半個月很久了。”


    蘇顧還想再說,“啪——”的聲音響起來,瑞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麵,明明姐姐的大婚之日,居然有人在搞事,她不樂意:“騷蹄子在逼婚?”


    陸奧斜著眼睛看瑞鶴:“要你管?”


    “我不管誰管?”瑞鶴在蘇顧的身邊坐下,“我是婚艦,我現在發表我的意見,我反對這門婚事。”


    陸奧說:“昨天,不是,前天不是說好了嗎?”


    瑞鶴明知故問,視自己在煙火大會前的承諾於無物:“什麽說好了,我怎麽不知道。”


    陸奧說:“你這個小妮子。”


    看到陸奧的遭遇,蘇顧早就該想到的……


    黑暗籠罩大地,華燈初上,蘇顧總算找到瑞鶴一個人的時候,他倚在走廊欄杆上麵:“瑞鶴,說好了,姐妹花。”


    “隻有戒指,新婚還沒有開始,就想著姐妹花。”瑞鶴歎息一聲,搖著頭,“我真為姐姐感到不值得。”


    蘇顧解釋:“不是……”


    “你婚姐姐就是因為姐妹花嗎?”瑞鶴質問蘇顧,手指差點點在他的鼻子上麵,“我問你,你是真心喜歡姐姐,還是想要姐妹花?”


    蘇顧說:“我真心喜歡翔鶴,但是……”


    瑞鶴雙手在胸前交叉,搖搖頭:“沒有但是。”


    瑞鶴從頭到尾胡攪蠻纏,最後拍了拍蘇顧的肩膀,說道:“放心吧,麵包會有的,黃油也會有的,都會有的,姐妹花也會有的。”


    “我們先不說姐妹花。”姐妹花什麽的,列克星敦那裏的“大餅”吃得太多,沒有就沒有,根本不抱希望,從一開始就知道最後的結果如何,蘇顧也就是隨口說說,他沉默一下說,“婚紗、白無垢、製服……這個不能反悔。”


    瑞鶴支支吾吾一下,也不能太過分:“放心吧,我說到做到絕對不會反悔,下次。”


    蘇顧表情稍微好看一點,其實他也是隨便說說,開玩笑。


    照例。


    深夜,蘇顧洗完澡,拿著幹毛巾擦著頭發走出浴室,回到臥室,隻見翔鶴穿著浴衣坐在床邊低著頭看書,長發盤起來。


    翔鶴早就發現了蘇顧,她沒有說話,因為不知道說一點什麽比較好。


    還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瑞鶴以前是說過一點,不喜歡,但是大鳳寫的好好看過,類似的情景在書上看過,現在敢說了,女主角的心理描寫全是扯淡。


    是啊,大鳳不過一個未經人事的處子,就是編故事厲害。


    “提督你看什麽?”翔鶴感覺自己提督的視線有點灼熱,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沒看什麽。”蘇顧收回視線,回憶起翔鶴優美、雪白的後頸,還有幾縷調皮的發絲,有一種含蓄美,總算理解後頸控這一種存在。


    蘇顧在翔鶴身邊坐下,身子往翔鶴身上貼,作為男人要主動一點……


    混蛋,果然還是想要姐妹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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