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笑道:“王爺知道分寸的,無妨。”不過她自己心中也沒有底兒,這位廉親王,不能以常人度之。


    好在當天劉尚書府的長子過來,帶著厚禮隻是為了謝謝當天沈府之人出手相救小妹的恩義,並沒有提到其他。


    劉公子請小妹的恩人出來受他一拜時,沈侯爺卻百般的推辭退;並且說什麽也不收劉尚書的厚禮,很是爭執了一番。


    最終,厚禮還是被劉公子留下了,隻是恩人卻沒有見到;沈侯爺聽沈妙歌說了事情經過之後,也是一樣的感覺:此事,不能讓沈妙歌承認的,免得生出麻煩來。


    接連兩天也沒有什麽動靜,讓沈妙歌和紅袖都放下了心來:不可能每次救人都會救出麻煩來的。


    他們放下心來不久,對方再次上門來酬謝,指明要謝的人卻是沈家二爺!


    說當日沈二爺救了他們府中的姑娘,高風亮節什麽什麽的,隨即送上了大禮;一定要當麵謝過沈二爺不可。


    沈侯爺推來推去,看對方意很堅決;隻是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會誤會了,隻得給一旁的仆從使眼色,讓他們去尋沈妙歌、沈二爺,讓他們兄弟趕快想個對策。


    此事,看來總要有一個人應承下來才成。


    沈二爺也莫其妙,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沈妙歌也沒有時間多說,把當日的情形簡單一說,便對著二爺行了一個大禮:“二哥,此事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弄擰了,小弟不曾說過是二哥所為。”


    沈二爺大笑:“救人救了不敢認,你也算是天下第一人了。”


    兄弟二人商議一番,也隻有打死不出去的笨法子。隻是苦了沈侯爺。


    劉大公子終於走了,他對沈府生了疑:難不成是因為沈家二爺是庶子一脈的,所以沈府也百般推脫?不過此事很容易便能知道根底,親自問一問沈二爺不就成了,他反正也是朝中之人,領得有差事兒。


    過得兩日,沈二爺便被劉大公子給攔下,不由分說拉去醉仙樓吃酒:劉尚書家教還是不錯的,兒子們沒有一個敢去吃花酒的。


    沈二爺聽到劉大公子話中的暗示後,心下好笑連連搖頭說是自己當真是事忙,平日裏不怎麽在府中。


    對於救人之事,沈二爺也是推脫了一番,隻是沒有說得很清楚;不過也不能說清楚就是了,說明白了不就把沈妙歌供了出來?


    劉大公子去了疑慮之後,對沈家人的品性高潔又有了一個更高的認識,當下和沈二爺稱兄道弟,著力結交了一番。


    沈二爺被劉大公子勸酒勸得多吃了兩杯,回到府中尋沈妙歌要醒酒湯:不是這位五弟,他也不會被灌醉。


    聽完自家二哥的話,沈妙歌大笑:“幸虧二哥,多謝二哥了。”


    沈二爺苦笑搖頭吃了兩碗湯回去了,真不明白恩人有什麽不能做的?他睡了一個晚上醒來後便知道沈妙歌為什麽一力推辭了。


    劉尚書和禮部尚書親來造訪,目的隻有一個:提親!


    沈二爺聽到此事的時候,不過是剛剛做完朝中之事回府歇一歇,打算就去忙沈家鋪子的事情:聽到有人來給他提親,他當真是愣住了。


    同時愣住的還有江氏。這好端端的,怎麽就引來了親事呢?


    沈家長房的人也愣住了,這事兒要怎麽解釋?沈侯爺不能硬辭,怕劉尚書以為自家看不上人家女兒再惱了;但是這親事如何能應?事後怎麽向劉尚書說,救人的其實是沈妙歌。


    廉親王此時卻來湊熱鬧,非要討一杯酒吃:“能成一段佳話全是因我,你們兩家要重重謝我才是。”


    劉尚書當真一禮到地:“幸得王爺指點,才知道當日救了小女的人是沈二公子。”


    沈侯爺知道了原委卻發作不得,看著廉親王苦笑;這位王爺還真是太閑了些,居然弄出這樣的事情來,現在如何收場是好?


    他不得已拉了廉親王到一旁說話,廉親王沒肝沒肺的道:“娶了唄,反正你們府上的二爺還沒有嫡妻;認真說起來,還是沈二公子沾了光,人家可是正正經經的嫡出姑娘。”


    沈侯爺哪裏是要論人家姑娘是不是嫡出的?和廉親王說不明白,他立時回去對劉尚書明言了:說是當日的事情他們做長輩的也不清楚,在劉大公子再次來了之後才知道事情是沈妙歌所為,不是沈二爺。


    聽到這裏劉尚書一愣,不過他立時便笑了:“無妨。我們家來高攀沈府,是敬侯爺門上品性高潔,不是為了報恩的。”


    事情說開了,劉尚書依然要提親,還帶著媒人來的;一旁的廉親王一力攛掇,最終沈侯爺隻能把事情推到了沈二爺身上。


    沈二爺到了大廳上,好似渾身都不自在一樣。不過還是向眾人見了禮,聽到劉尚書的話後,他看向了沈侯爺:這要如何答?


    沈侯爺隻能目詢:你同意嗎?


    說起來劉尚書的風評極不錯,聽人說家教也是可以的:但是那位姑娘能喬裝了跑到大街上,此事怎麽來說也有些不好。


    沈二爺被廉親王逼問的急了,隻得道:“兒女的婚姻大事自古由父母做主。”又把燙手的山芋扔回了沈侯爺的手中。


    不過他也沒有露出不同意的樣子,讓劉尚書笑了:“小孩兒家麵皮薄,王爺您就饒了二公子吧。”


    廉王爺回笑:“你現在就回護開了?”


    當下,廉王爺和劉尚書及禮部尚書眾口一詞說是沈二爺默認了,沈二爺麵紅耳赤也說不出話來:他怎麽說?


    不同意?太掃人家戶部尚書的麵子了。同意?他想到了江氏,想到了院子裏的兩房妻室,頭就一陣一陣的疼痛難捱。


    沈侯爺無法推辭,隻得同意了此事。


    當下眾人皆喜,禮部尚書和廉王爺都討酒吃,沈府擺了席麵請眾人入席。沈二爺敬陪末座,而劉尚書看女婿,當真是越看越順眼。


    紅袖和沈妙歌聽到此事之後,相視一眼:“實在是對不住二哥啊。”


    夢梅二人嫁給沈二爺,他們夫妻多少都有些責任;現如今這位劉尚書又要硬嫁女兒過來,沈二爺居然直接代他們擋了這一劫,讓夫婦二人心下實在是過意不去。


    當下沈妙歌就出去要對劉尚書明說,到了廳上才知道劉尚書已經知道事情真相,但依然還是提了親事。


    他聽明白原因之後,差一點沒有去撞牆:早知道如此,他就應該早早言明自己救下的人,並且順便索要些銀兩當做救人之酬,那麽今日絕無提親之事。


    廉親王吃酒吃得眼睛眯了起來,看著沈妙歌笑得嘴角都彎了,以口形道:不如做個惡人吧?


    把沈妙歌鬱悶的連吃了三杯酒。


    當天晚上,夢梅和夢春便去了夢蓮那裏討法子:她們終於有誌一同了——現在要先對付那個尚書府的丫頭再說。


    那可是壓了她們一頭的人!


    尤其不忿的人就是夢梅,她有身孕了;原本以為可以為沈二爺生個嫡長子的,現如今那正室妻房要進門兒了,她就是生了兒子也差了一等。


    最主要的是,夢梅和夢春感覺沈二爺對她們並不是很親厚,平日裏有事無事也不會對她們說,一個月倒有半個月會獨居。


    夢蓮當然不會摻和進去,她現在看夢梅已經明白過來,還是乖乖的嫁給已經訂婚的人家為正室妻房為好,想得太多隻會害了自己。


    所以她隻是勸兩人安下心來等嫡妻,到時恭順一些自然是衣食無憂。


    可是這樣的話,夢梅她們哪裏聽得進去?她們本就不得沈二爺的歡心,再來一位怕是她們連湯都沒的喝。


    聽到夢蓮不管,夢梅二人便認為隻有四少奶奶能救她們了;隻是四少奶奶還在養月子,眼下卻是不能教她們。


    沈二爺的心思並不在夢梅二人身上,他擔心的反而是江氏的反應,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兩位妻子有什麽舉動。


    紅袖和沈妙歌不可能關心二哥的家務事兒,而且眼下也要忙大姐兒和夢喜的婚事,也沒有注意到夢梅二人。


    倒是夢真聽夢蓮提到之後,怕她們再做出什麽不雅的事兒來,惹得沈府之人大怒;便以借花樣子為由,對紅袖暗示了此事。


    紅袖和沈妙歌也不好管二爺的妻室:並不是他們夫妻能管的人啊,隻能由沈妙歌把話暗暗的點給了沈二爺。


    但是江氏連日來在園子月下的徘徊身影占住了他的心思,他根本就沒有把沈妙歌的話放到心裏去。


    沈妙歌沒有再理會此事,是因為劉長青進京了!


    就在他的長姐要成親前,劉長青和其父親等人到了京中,並且在京中的石貓兒胡同買下了一棟三進的院子。


    他們父子進京後,第一個拜訪的人家不是靖安王爺府,而是沈府。


    沈家自然沒有人要見他們,門房的人也沒有惡言相向,隻是冷冷的道:“我們高攀不起貴府,還請您高抬貴腳遠離我們門前,免得辱了貴足。”


    劉氏父子沒有敲開沈府的門,父子相視一笑後,對門房的人道:“既然沈侯爺不能釋前嫌,那我們父子改日再來。”


    說完他們父子轉身就走,邊走邊道:“新發現的海航路線很不錯,還是快些去尋王爺吧。”


    沈妙歌在門內不遠處隱著身子,聽到這句話大怒:他們父子居然還敢示威!當真以為沈府拿他們沒有法子嗎?


    他回身和紅袖說了一聲,便出府去尋廉親王了;此時想到廉親王的那句:做惡人好啊,他是深有同感——沈妙歌等不到夢喜嫁了之後,再尋劉家的晦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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