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爺握著拳,他也想撲出去,但是眼下他卻連撲出去的力氣也沒有,就是握住一把刀那也很吃力,更不要說殺人了。


    他咬著牙看著風雨中的兄弟與侍衛們,他要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記在心裏。


    黑衣人忽然有人呼哨了一聲兒,攻向沈二爺這邊的人都撲向了二門那邊:一時間那邊的人壓力大增。


    沈二爺瞪著一雙眼睛:這些黑衣人絕不是烏合之眾,進退有度、前後呼應就如同軍隊一樣——這都是一些什麽人?!


    前院裏打得難分難解之時,有一個人連滾帶爬的回到了江氏院子的後門處,推開門進去之後立時關上,就這樣靠在門上大口大口的喘氣,一動也不動。


    滿身泥濘的此人,正是素心。不過現在就是江氏和剪燭等人看到她,也不會認出她是誰來;在門口靠了很久之後,素心這才起身向前麵行去。


    聽到素心回來,江氏終於放下了手中牌:“叫她先去換身衣服吧,這麽大的風雨莫要激得生了病。”


    素心在外麵聽到這句話,十分的感激;換過衣服過來之後,臉有愧色的道:“婢子、婢子沒有找到了下手的機會。”


    江氏聽到之後,挑了挑眉道:“也不怪你,今天晚上並沒有什麽事情牽製她們,你想下手也的確是不易的很。”


    她說完看到素心的麵色有些潮紅又道:“趕快下去喝些薑湯暖暖身子,千萬不要著了涼。”


    沒有責怪素心一句,便讓她下去了。


    流雲等到素心下去,看向江氏:“怎麽辦?”


    江氏看向屋外:“就這樣吧,雖然現在放過了,日後也難逃一死;我如此做,不過是在無可無不可之間罷了。”說到這裏,她住口沒有再往下說。


    素月問了一句:“奶奶還有其它算計?”


    江氏回頭微笑:“呃,沒、沒有當然是不可能的;我什麽時候隻做一手準備的?我隻不過是聽說今天有刺客來了,所以才臨時起意讓素心出去試一試,反正出了事正好推到刺客的身上;但是誰想到那些刺客居然到現在還沒有來呢?”


    素月看了看窗外:“不來為好吧?畢竟不知道是什麽人,真到了我們內宅我們說不定也會被人殺死的。”


    江氏點了點頭:“所以我才說算了啊;素心要去下的毒本來就是一種極慢發作的,隻不過是想在日後少費些心思;不過素月,我們這院子比較偏的,那些人就是攻進了二門兒,也不會理會我們這處院子——長房的那個院子不比我們這裏顯眼?”


    素月再看一眼外麵的風雨,她終於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了;反正她們奶奶料事也從來沒有錯過。


    黑衣人終於不敵,在一個人的呼哨下,剩下的十幾個人開始突圍。沈二爺看得眼睛一縮:對手居然如此難纏。


    今天上午的時候,九個黑衣人被殺的餘下五個時就突圍;現在依然是人數還餘一半多呢,又想要走:雖然這些黑衣人來沈府有他們必得的目標,但是他們卻並不會拚死完成;一次又一次都十分清醒,並且在有完全把握之下退走。


    黑衣人的突圍讓沈府的人更是士氣上漲,人人都奮力追敵;白逸塵更是一連留下了兩個黑衣人的性命,第三個人也在他的劍下受了重傷。


    黑衣人就算是損失慘重,但是他們卻依然不燥不急,退的十分有章法:有人被殺,眾人立時便會改變陣形,總之一直把一個黑衣人拱衛在中間。


    白逸塵的眼睛,盯得就是那中間之人;他知道那絕對是黑衣人的首領,隻要留下他的性命便能永絕後患,也能打亂這些黑衣人的腳步,一舉誅滅所有的黑衣人。


    白逸塵在風雨之中飛快的遊走著,仿佛他就是風、他就是雨;他在尋找機會,尋找一個絕佳的機會刺死那個為首之人。


    侍衛們的配合本來就已經讓黑衣人有些吃力,再加一個白逸塵在,他們的人數是越來越少,並且是以很快的速度再減少著。


    而他們距離沈府的院牆其實也隻有十幾步遠了,可是黑衣人隻能看著,眼睜睜的看著,就是不能一下子衝過去。


    他們當然也在慢慢的接近著,隻是每接近一兩步,便會有一位兄弟倒下。


    黑衣人現在隻有四五個人了,不過這四五個也是這群黑衣人裏最強的高手;白逸塵也終於在此時找到了機會,匹練一樣的劍光閃進了黑衣人中間,直直向中間的黑衣人刺去。


    眾黑衣人驚呼:但依然是有人攔下外麵侍衛們的長劍,隻有一個人和中間的黑衣人攻向白逸塵。


    一大篷鮮血綻開,白逸塵一擊得手人便不見了;黑衣人的攻擊全都落了空:但是他們也救了那為首之人,那人隻是受了傷而已。


    白逸塵還在不停的遊走,他沒有想到這些黑衣人如此了得:他居然失手了。


    而黑衣人們看到首領受傷如同瘋狂一樣向侍衛們攻來,而為首之人在兩個黑衣人的掩護飛身而去;他們就要踏上牆頭,就要飛躍出沈府。


    白逸塵當然不能就此放他們離開,他緊隨其後一劍刺去;一個黑衣人應聲而倒自牆上摔了下來,而那個受傷之人卻在另外一個的保護下躍下了牆頭。


    白逸塵正想去追時,身後傳來了森森的殺意,他反手刺去正中一個黑衣人的胸膛;當他抽回劍來回頭看去時,哪裏還有那為首之人的半點蹤跡。


    大雨,此時成了最好的掩護,並且把地上留的血跡也衝得幹幹淨淨:白逸塵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在這種天氣追蹤到那人。


    惱怒的白逸塵回頭殺向了黑衣人:也隻餘一人了。


    不過黑衣人沒有死在白逸塵的劍下,雖然他的長劍已經刺穿了那個人;因為黑衣人在白逸塵沒有衝過來時已經服下毒藥,在長劍穿心時他其實已經死了!


    薑飛宇帶著大隊人馬趕到沈府時,一切已經結束;而死傷之人的血跡,都已經被大雨衝得極淡;除了臥在地上的屍體,與受傷的侍衛外,這裏都不太像是經過了激烈的爭鬥。


    薑飛宇看到那些屍體隻是歎了一聲兒,讓士兵收拾那些屍體,他先去看沈二爺;當天晚上,他並沒有離開沈府,他的兵也沒有離開沈府。


    沈二爺並沒有因此而放心,他和幾位沈府的爺一樣,反而把心拎得更高了:因為薑飛宇是奉命來保護沈府的。


    此時的“保護”,有些讓人尋味。所以,薑飛宇的臉色也不好看,他也不知道上峰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命令。


    當然不是薑飛宇一個來的,同來的還有兩名副將:他們要求接管沈府的守衛,被沈二爺製止了。


    沈府不是謀逆之家,也不是罪臣之家,怎麽可能會讓人如此侮辱?


    沈二爺瞪著兩名副將:“將軍和將士們要麽去廂房歇著,要麽就去院外保護我們沈府,其它的休提——不然,我們兄弟現在就要和將軍們先去見你們的上峰,再去宮中麵聖討個公道!”


    兩名副將微微一愣,沒有想到沈府隻有庶子做主了,居然還能如此硬氣:“末將也是奉……。”


    “你給我住口!我們沈府曆代忠於朝廷,為國為朝廷出生入死從來沒有皺過一次眉頭——皇上絕不會如此待我們沈家!你們如此違背天家聖意,就不怕天下有功之臣齒冷,就不怕明日天家砍了你們的頭!”沈二爺一聲就喝斷了兩個副將的話。


    奉命?!屁的奉命!沈二爺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這些天天養在京中的將軍,在他眼中就是軟蛋,不禁一捏的軟蛋;而且,就算是天家出了什麽變故要做什麽,也不會做得如此明顯:分明就是這群笨蛋不知道領會聖意。


    明天,死得人一定是這兩個副將,而不是會沈家的人;沈二爺極明白,所以才會一點兒也不客氣。


    薑飛宇在一旁並不讚成接管沈府,但是好像這一隊士兵他不能完全做主一樣。


    沈二爺看了一眼薑飛宇,明白以他的身份他的上峰不會交給他大權;他受掣肘於兩個副將;因此他並不怪薑飛宇。


    沈二爺是真正在戰場上曆練過的人,不同於兩個在京養尊處優的副將,被他雙目一瞪兩名副將便一下子沒有了主意。


    再加上沈府的赫赫威名,他們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麽辦好:萬一弄砸了差事被罰是小事,當真是沈府無事到時他們的小命怕是難保。


    薑飛宇此時適時開口,代兩名副將應下了把將士們安置到廂房,不過由一小隊在各處廊下設崗以防再有人來襲。


    沈二爺沒有再反對:薑飛宇他們不管是真保護假保護,樣子總是要做一做的;而他和薑飛宇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便以兄弟幾個有傷為由,回房去敷藥了。


    到了房中,一個沈家子侄一拳打在了牆上怒氣顯然是忍不住了;沈二爺看了他一眼:“記住,我們沈家是忠臣良將。”


    一句話足矣。眾人雖然氣極,也隻能忍下這口氣;而沈二爺立時就打發其中一個沒有受多大傷的兄弟,讓他去後麵給紅袖還有太夫人等人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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