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和沈妙歌剛剛說過不分開,在次日便分開了,紅袖帶著人獨自上路了。


    每個人要做得事情都有危險,而紅袖需要做得事情,看上去最危險,其實倒是比較安全的;她所做就是帶著人吸引朝廷的注意力,故意引朝廷來追。


    因為眼下,沈老侯爺父子、鄭大將軍和靖安郡王正護送著大批的人上海島,人數太多雖然已經很小心,但也怕引來暗衛們的注意:而在這些人當中,會武的人畢竟太少;而且島上還留了多半的灰巾人,能用的人實在是有限。


    還有就是對於皇帝,幾家人都可以說是恨之入骨:皇帝找不到幾家人的親屬,對幾家人相熟的人下手了,就連相鄰的人家也不放過。


    正是因為六安縣主的事情皇帝吃了一次虧,所以現在的行事他都是讓暗衛們行事,朝中大臣就算是猜到了,無憑無據也不好說什麽。


    幾家人不可能就這樣一走了之,讓皇帝繼續他的逍遙日子;所以廉親王、沈妙歌和世讚,他們要去做不同的事情:也有去番邦的,也有去京中的。


    沈妙歌他們所做的事情,當然也不能引來暗衛們的注意:事情能不能成功,全看紅袖是不是能引來大批的暗衛了。前提當然是保證她自己的安全。


    這已經是第九天了,紅袖的所為當然引來了大批的暗衛;她故布疑陣,讓人以為沈家的人正在逃向南邊的赤山老林:那裏是山連山、樹接樹,人隻要進入要再找到可真就難如登天了。


    的確是亡命天涯之人極好的落腳之處,所以皇帝和暗衛們都相信,一路尋著紅袖留下來的蛛絲馬跡追了下來。


    紅袖並不是直接奔著那赤山而去,她是忽而向東、忽而向西的走:讓暗衛們摸不清楚她倒底要走哪一條路,致使暗伏在路上攔截她的暗衛們,一次又一次的落空。


    這一段時間,紅袖人已經瘦了一圈,不過精神還算好。她帶著人正在一處樹林裏休整,等著前麵探哨的消息。


    身後立著的人是映舒和幾個會武的丫頭,她是沈太夫人特意讓廉親王帶給紅袖的;紅袖辛苦是一定的,她們能做的就是能讓紅袖稍稍的能舒服一點點。


    “姑娘,我們接下來還繼續向東嗎?”映舒取了水來給紅袖,因為不能升火,水都是涼的。


    紅袖接過來不在意的連喝了幾口:“看看情形,不過最大的可能我們是轉向南邊繼續走;如果兩個方向都被人堵了,我們也有可能向來路而去。”


    她微笑:“現在,我們是和那些人玩躲貓貓,一定要知道他們想怎麽找到我們,我們才能想好對策讓他們怎麽也找不到。”


    映舒笑了:“姑娘,那邊已經準備好了,你稍稍合合眼中;昨天晚上我們隻顧趕路了,趁探哨還沒有回來,你去歇一歇。”


    紅袖看了看左右:“到晚上說吧,你們去歇一歇——你們可比我累多了。”主仆二人正說著話,便有人來報。


    三麵都有人圍了上來,好像已經落入了暗衛的包圍圈;隻有西麵沒有多少人,問紅袖是不是要自西麵突圍。


    紅袖曾經熟讀兵法,卻從來不曾帶過兵;這幾天也算是讓她印證以前的所學,此時聽到之後沒有慌亂,而是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再派人去探一探。


    如果真是暗衛們人多想一舉捉住他們的話,應該不會出現一麵人少的情形;而很多時候,看上去安全的地方,才是最危險的。


    紅袖叫醒了正在休息的眾人,讓他們準備好隨時出發;她在考慮,要自東、西、北三麵,哪一麵突圍而出。


    說起來她還是太嫩了些,這些事情她原本是丁點經驗也無;這一次讓她來做此事,也是迫不得已:沈老侯爺等人分不開身。


    不過,做錯做對事情已經發生,紅袖現在需要的不是反省,也不是後悔,而是鎮靜:越是著急的時候,越要穩得住才能尋到一線生機。


    探哨們再次回來報稱:人數眾多的三麵行速並不是很快,北麵的人行得最慢,不過人數最多。


    紅袖聽到之後卻笑了,這和她料想的差不多;為了更有把握一些,紅袖命哨探們再去探一探,不過這一次要好好的探一探北麵。


    哨探再回來時,紅袖立時命人向北麵而去:那裏,大部分人應該隻是衙役之類的人,最容易對付。那個人少的地方,怕是有更多的埋伏等著她們。


    已經快要一個月了,紅袖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便是銷聲匿跡,讓暗衛們再也尋不到蹤跡;這當然不容易,因為她們身後遠遠的吊著暗衛們。


    紅袖帶人突圍之時,沈老侯爺父子、鄭大將軍和靖安郡王終於把人都送上了海島:隻是他們卻離不開,因為海島之上並不是空無一人。


    原本廉親王先到的灰巾人,就在和人對峙中;現在他們來了這麽多人,但是老弱婦孺占了多數;眼下他們不但不占優勢,還微微的劣於對方。


    這也是廉親王為幹什麽要在沈家的最後才救了各府的人:海島之上,還不在他們的完全掌控下。


    而紅袖遇險的事情,並無一人知道;就算是知道,也根本無法前來救援。在紅袖和映舒帶人突圍不久之後,沈妙歌自番邦悄悄的潛回了,隻不過他還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妙歌要帶人把廉親王原本的一小座兵器庫搬空:這是廉親王留下來的唯一的一座兵器庫,雖然兵器不多但卻不是平常的兵器相比。


    廉親王不過是留了一個小小的後手而已,準備著萬一皇帝翻臉時他能有自保的能力;現在,這些後器要運到海島上去。


    而這個兵器庫附近的小村莊,便是紅袖等人最後的落腳地:和沈妙歌一起帶著兵器回海島去。


    這裏,距海邊並不遠。


    小村莊裏,紅袖所帶的大部分都在,但是紅袖和映舒幾個人卻不見蹤影;等到沈妙歌問清楚,是在突圍之後紅袖和這些人走散的,他急得兩眼隻冒火,卻並沒有冒然行事。


    現在,他的一舉一動並不是關係著他一個人,而是關係著太多的人;他不能拿著旁人的性命不當回事兒。


    紅袖所帶的人天天都在暗中派人四處尋找,但是朝廷那邊並沒有什麽異常:正在向赤山老林發軍,暗衛們也在搜索赤山老林附近,並沒有得到紅袖等人被捉到的消息。


    這也並不能讓沈妙歌放心,因為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紅袖等人突圍之後傷重不治,已經不在人世了。


    紅袖所帶的人,一直沒有放棄的尋找,但是半個月了依然是沒有消息,幾乎是人人都相信紅袖幾個人已經死掉了;但是沈妙歌不相信,他堅信紅袖幾個人還活著。


    他吩咐紅袖原本帶著的人,把兵器運回島上:這可是他們以後安身立命的東西,不能掉以輕心;然後便帶著幾個人改裝之後,在哨探的帶領下去尋紅袖。


    紅袖的確是消失了,不但是沈妙歌在找她,朝廷也在找她;不同的是,沈妙歌知道要找的人是誰,而朝廷卻不知道要找的人是個女子,一直以為是沈家的某個子弟。


    因為暗衛們後來仔細分析,帶隊之人雖然懂兵法但運用卻並不是很好,應該是一個沒有真正帶著兵的人——當時早一些發現這一點,他們也就能知道那絕不可能是沈家的人;因為有沈家家主在,不可能出現這種情形。


    但是他們發現並且包圍紅袖的時候,紅袖已經磨練的差不多了,並且很意外的尋到了暗衛們布陣的弱點,帶著人衝殺了出去。


    紅袖他們已經連續一個月沒有怎麽好好的休息、再加上北麵的人又多一些,所以紅袖和廉親王的屬下失散了。


    那些衙役追了紅袖幾個人很久,所以朝廷知道帶隊之人和他所帶的謀逆眾人走散:一定要找到這個人,找到他便能找到沈家、鄭家、靖安郡王等人,說不定還能尋到廉親王。


    皇帝很清楚,隻要能找到這些人的藏身之處,憑朝廷的兵力滅了這些人易如反掌;隻是此事不止是皇帝清楚,沈家等人也同樣清楚:一直到現在,皇帝的暗衛們還是一無所得。


    紅袖就好像自世間消失了一樣,就這樣全無消息了。


    後來廉親王等人都得到紅袖遇險失蹤的消息,連鄭大將軍都出島來易裝四處搜尋,但是依然沒有半點消息。


    搜尋了一些日子,沈妙歌等人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知道紅袖是在什麽地方忽然不見的:封川郡。就在封川郡城外的封川山附近不見的人。


    隻是沈妙歌和鄭大將軍、廉親王把封川山翻了一個底朝天,連地都要挖三尺了,可是紅袖依然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沈妙歌現在兩隻眼睛很嚇人,除了鄭大將軍,就算是廉親王也不敢看他的眼睛;他人現在已經極瘦,雖然每天他都強迫自己吃很多的東西下去,但是不分日夜的尋找還是讓他一天一天的瘦了下來。


    他知道,他不能倒下:紅袖不知道在哪裏受苦,正等著他去救;如果他不吃不喝的倒下了,那紅袖要怎麽辦?


    就憑著這點想法,他每天如同嚼蠟一樣吃著東西,不用任何人去勸;但是就連鄭大將軍在內,都知道如果再尋不到紅袖,隻怕沈妙歌就要挺不下去了:能打倒沈妙歌的,就是絕望——鄭大將軍也是一樣。


    沈妙歌除了找紅袖之外,就算是和鄭大將軍也沒有話說了;他的痛,已經不是用言語能夠形容:他每天每夜除了發瘋一樣尋找紅袖之外,也知道了當初紅袖到邊關找他時,曾受過什麽樣的煎熬與痛苦。這更增加了他的痛,他默默的一個人承受著,一個字也不說。


    他此時明白紅袖當初尋他之時,為什麽會那麽的沉默:因為,不管有多痛,都隻是屬於他一個人的;也是紅袖僅餘給他的感覺了,他不想對人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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