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阮星晚被阮宏生的司機送到了郊外的一個僻靜佛堂中,還安排了廂房讓她住下來。


    這個佛堂雖然地處偏僻,但是環境不錯,繚繞的香火味道也讓人覺得異常的心安。


    呃,思過就思過吧,阮星晚覺得在這裏反倒比阮家還清靜幾分。


    阮星晚看著佛堂前威嚴而慈悲的佛像,心裏頭也湧出了些許感概來,跪在當下,虔誠地拜起佛來。


    大慈大悲的佛祖啊,請寬恕她重生後的心狠手辣。


    她已經去過一次地獄了,這輩子她隻想將那些害過自己的人也送到地獄去嚐嚐滋味。


    如有罪孽,就讓她報完仇後再去受報應之苦吧。


    “現在愛拜佛的年輕人可不多,像我這個老頭子啊,雖然是兒孫滿堂,不過想找個人陪著我過來拜拜佛,卻是這個推那個,那個推這個的,哎,淒涼啊——”


    一道中氣十足又略帶著些調侃意味的聲音忽然響在了身後。


    阮星晚恭敬地拜完了最後一拜,這才從蒲團上起身。


    她回過頭去,便見自己的身後站著一個頭發花白,但是精神煥發的老頭子。


    阮星晚驚訝道:“顧爺爺?這麽巧?”


    雖然現在阮星晚跟顧老爺子隻能說有了一麵之緣,可是她前世卻是嫁給了顧明淵,在顧家生活了好幾年的。


    顧老爺子對她諸般疼愛,然而——


    阮星晚上輩子沒有發覺,但是如今想來,顧老爺子在顧長州殘疾後的那場病來得相當蹊蹺。


    她明明已經盡心盡力照顧老爺子,甚至一日三餐,煮藥喂藥都是她親自動手的——


    可老爺子最後還是去得那麽快——


    阮星晚細思極恐,忽然湧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當初正值顧長州讓出繼承權,但老爺子不同意的關鍵時刻——


    莫非是顧明淵那個人渣動的手腳?


    當時的自己對他毫無設防,如果她在自己給顧老爺子的吃食或者湯藥裏頭加些東西,還不是輕而易舉的嗎?


    也許上輩子她無意中助紂為虐,成了害死老爺子的幫凶!


    阮星晚想到這個可能性,就覺得手腳發涼,再抬頭看著顧老爺子慈愛的笑容,眼眶忍不住一陣發熱。


    顧老爺子是真正疼愛自己的長輩,甚至到了偏愛的地步。


    見阮星晚眼眶有些發紅,顧老爺子本來笑嗬嗬的神色頓時沉了下來。


    “丫頭你這是怎麽了?爺爺知道,你的確是受委屈了。”顧老爺子摸了摸阮星晚的頭,愧疚道,“是老爺子教子無方,又教孫無方,讓你受苦了。”


    他理所當然地覺得阮星晚還在因為顧明淵和阮念心的那件事委屈呢。


    畢竟,顧明淵那個兔崽子慣會裝腔作勢,差點連他都騙過了。


    他還以為那兔崽子當時是真心實意想要娶星晚,履行這門婚約替他報恩的!


    誰知道,那兔崽子其實是憋了一肚子壞水的!


    想到這件事,老爺子也忍不住來了氣,甚至想要當即將顧明淵那小崽子叫過來,當著阮星晚的麵再打一頓!


    阮星晚見老爺子氣哼哼的,心裏也轉過彎來了。


    她急忙擦了擦眼尾,上前扶住了老爺子,道:“顧爺爺,你想到哪裏去了?我是見到你高興啊!那事兒我早就拋到九天腦後去了,再說了,顧爺爺不是補償我一個更好的未婚夫了嗎?”


    顧老爺子見阮星晚笑得甜蜜,而且還帶了一絲年輕人的羞澀,不像是強顏歡笑。


    他想到自家大孫子,也有些與有榮焉道:“那是,長州這孩子我還是放心的,就是他性格有些悶,有時候我也瞧不出他到底是個什麽想法。不過你放心,他這責任心絕對是數一數二的,既然他同意承下這門婚事,他就絕對會對你好的。”


    顧長州是什麽人,阮星晚自然也是清楚的。


    上輩子,她跟他並沒有什麽交集,他都願意舍身救她——


    這輩子她成為他的未婚妻——


    阮星晚想到早上顧長州對自己的那一抱,臉上忍不住泛起了一絲緋紅來,就連心跳都突然漏了一個拍。


    見阮星晚雙頰飛紅,顧老爺子的心頓時也寬了。


    別說顧家這一輩的子弟,便是放眼整個海城,也找不出第二個可以跟他大孫子相比的男人來。


    不管是才能,氣質,長州都能甩顧明淵幾條街。


    尤其是長州那個樣子,頗有他年輕時候的風範,晚丫頭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會迷上他,自然是不出奇的。


    如此,他就可以放心了。


    這個孫媳婦看來是跑不了了。


    顧老爺子心裏頭已經開始琢磨起顧長州跟阮星晚將來的孩子的名兒了。


    “顧爺爺?”阮星晚見老爺子低著頭老半天都沒有說話,忍不住低聲叫了一聲。


    難道老爺子心裏頭還在耿耿於懷顧明淵那個渣男的事情,心裏頭想著如何給自己找補?


    顧老爺子聽得阮星晚叫他,這才猛地回過神來。


    他急忙將自己腦海裏頭第一胎肯定是個姑娘家的想法生生壓了下去了,咳咳了兩聲,道:“對了,晚丫頭,你是怎麽想到來這裏拜佛的?”


    說著,他示意阮星晚往外走。


    阮星晚前世跟老爺子相處得想當愉快,所以看懂了他的手勢,急忙上前,攙扶住老爺子的手臂,跟著他一起往後院走。


    “哎,別提了,晦氣得緊。被我爸命令來這裏麵壁思過。”阮星晚也沒有打算藏藏掖掖的,如實將劉嫂那件事從頭到尾的說了出來。


    老爺子一聽,頓時擰緊了眉心。


    正好兩人走到了後院的涼亭中。


    老爺子坐到了石凳上,猛地往石桌子上一拍,氣得胡子都要翹起來了


    “你爸還這麽年輕,怎麽就這麽糊塗了!找了個刁奴欺主不算,竟然還不相信你!”


    阮星晚雖然知道老爺子對自己有幾分偏心,可是這種明目長大的偏愛還是讓她覺得心裏暖洋洋的。


    顧老爺子氣得頓胸垂足,看著阮星晚,接著道:“他也不瞧瞧,你這細胳膊細腿的,別說踹死個人了,就是踩死著螞蟻都費勁!”


    阮星晚訕訕一笑,道:“顧爺爺,我力氣很大的。”


    顧老爺子不以為然道:“就你?你這力氣能有多大?我年紀雖然大了,但是還沒有糊塗,你爸簡直是不分青紅皂白!那家人擺明了是要訛錢的!”


    就在這個時候,後院忽然傳來了一陣吵雜聲。


    阮星晚和老爺子湊過去一看,原來是院子裏頭有棵大腿粗的樹木斷了,正好砸在了井口上,兩個小和尚正合力一二三地吆喝著口號,想要挪開呢。


    那兩個小和尚合力挪了幾次,都沒有挪開。


    阮星晚見狀,急忙上前,道:“小師傅,你們倆個並一頭吧,我在大的這頭。”


    顧老爺子一聽,急忙道:“晚丫頭!你瘋了!你一個姑娘家哪裏挪得動,還要在大的這頭?爺爺的保鏢在前麵呢,你去叫吧。”


    阮星晚道:“這就根木頭,還需要叫保鏢?”


    說罷,她挽起了袖子,走到了大的那頭,道:“兩個小師傅麻煩搭把手。”


    兩個小和尚還要勸她,但是阮星晚已經彎下腰,雙手扛住了木頭。


    兩個小師傅生怕壓倒她,急忙幫忙抬起了另一頭。


    然後,在三個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阮星晚輕輕鬆鬆地將木頭扛起,然後挪開了。


    直到三人將木頭扔到了另一邊,顧老爺子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來。


    阮星晚將木頭扔了之後,拍了拍自己的手掌,走到了老爺子的跟前,道:“顧爺爺,我都說了,我力氣很大的。”


    顧老爺子點了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他垂下了眼簾,眼神略微掙紮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道:“那個丫頭啊,你老實跟爺爺說,那個劉嫂,真的不是你踹死的?”


    阮星晚:“........”說好的偏愛呢?


    “爺爺,你怎麽說話呢?星晚當然不可能打死人的。”


    一道溫潤沉靜的嗓音突然從阮星晚的背後響起。


    阮星晚不消回頭,就知道是她親愛的未婚夫先生過來了。


    “這是我讓黎楓查到的證據,這些是醫院的診斷報告。”顧長州將手上拿著的文件遞給了阮星晚。


    “根據診斷報告表明,劉嫂是患了肝癌,並沒有受到什麽致命的外傷,而且這個肝癌還是中期的,按理說不應該突然死亡的,但是不過短短兩個小時,劉嫂不僅死亡,而且快速火化了,我覺得這裏頭有人在搗鬼。”顧長州緩緩解釋道。


    阮星晚震驚道:“你的意思是,劉嫂是被人害死的?”


    顧長州抿了抿菲薄的唇瓣,肯定道:“是。”


    顧老爺子見顧長州和阮星晚在說事,越來越像小兩口。


    他忽然打了一個嗬欠,道:“哎,人老了,不中用了,困了,我要去睡個午覺。你們倆個說著吧,有什麽事盡管告訴長州,千萬不要跟他客氣,知道了嗎?”


    他看向阮星晚,叮囑道。


    阮星晚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扶你進去吧?”


    老爺子才不要她扶,他還想讓兩個人獨處,趕緊處出些感情來,趕緊的讓他當上祖爺爺呢!


    “不用了!老頭子我身子骨好著呢,你還是留下來跟長州琢磨琢磨這件事吧,誰敢暗地裏為難我顧家的孫媳婦,我饒不了他!”顧老爺子冷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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