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


    一柄墨青飛劍驟停在李知安身前三尺。


    他眼神澈亮,理直氣壯道:“薑姑娘,刀劍無眼,更何況劍氣呢!”


    “你想說什麽?”


    薑曦抬起墨青色長劍,眼神稍許冷冽。


    她並未故作嬌羞,像平常小女子般用手遮掩破裂的衣襟,神色也沒有煙視媚行,隻是胸脯有些起伏不定。


    “在下想說,姑娘你這樣衣衫不整,很容易擾我心神,不公平!”


    李知安昂起腦袋,正視上她的冰冷眼神,驀然想起那一塊純白色的肚兜。


    咻——


    墨青飛劍逼近一尺。


    “慢著!”


    “薑姑娘,在下的意思是認為對你不公平,若是繼續打鬥,難免再次刀劍無眼……”李知安縮回了腦袋,聲音愈發微弱。


    “嗯?”


    薑曦冷哼一聲,劍指微動。


    飛劍再近一尺。


    “慢著!”


    “薑姑娘,切磋間難免拉扯,容易讓你捉襟見肘,實在不雅,咱們何不先停戰一會,不如先等你先縫好衣裳。”


    李知安臉上雲淡風輕,可體內十二座竅穴提供的真氣將要枯竭。


    腰間玉佩蘊含的靈氣逐漸幹涸,昨晚刷怪刷歡了,忘給玉佩充電了,能盡量拖時間先拖著。


    “縫衣?”


    薑曦秀眉輕蹙,馭劍歸鞘,動作一拉一扯間又使得淡白衣襟上的口子裂開大半。


    李知安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觀察著她的臉色,問道:“姑娘……莫非你是不會?”


    “區區縫衣,我不會!”


    薑曦抱手於胸前,怒視李知安,顯然對他的質疑有些不滿。


    “道觀內有幾件未曾換洗過的新道袍,薑姑娘若是不介意,在下這就給你拿出來。”


    李知安看得出來這姑娘性子有些傲嬌,開口給了個台階。


    “那你還不快去!”


    薑曦用手掩著鼓囊囊的衣襟,她這一身淡白衣裙本就單薄,山峰上寒風刺骨,使她內襯感到冷嗖嗖的。


    “薑姑娘請跟我來。”李知安不敢頂嘴,率先走進道觀。


    道觀後院一間小屋裏,一直存放著不少顏色各異的道袍。


    李知安從屋裏角落打開一個鐵皮箱子,隨口問道:“薑姑娘,你喜歡什麽顏色?”


    薑曦沒理會他這句有內涵的問話,瞥了眼箱子裏的道袍,冷聲道:“這小屋沒有木門,你讓我怎麽換?”


    “薑姑娘請放心,小屋沒有門,可李某心中卻有一道名為‘非禮勿視’的枷鎖。”


    “嗬嗬。”


    “那你這眼中為什麽會飄著幾絲紫氣呢?我曾聽聞道家有一門望氣術,難不成還能望穿人身?”


    薑曦攏起那道衣襟口子,心中暗思這小屋怎麽比外頭還冷幾分。


    李知安揉了揉眉心,正色道:


    “望氣術隻是一門用於洞察妖邪陰物,分辯府宅風水氣運之術,在下並沒有姑娘想的那樣不堪。”


    “嗯哼?”


    一柄墨青飛劍掠出,將李知安逼退到門外,隨後懸飛於門前。


    李知安振振有詞道:“薑姑娘,你這是對我人格上的侮辱,我李某…”


    門前那柄飛劍綻起青色劍罡,門外聲音戛然而止。


    屋內,薑曦嘴角浮現一抹莫名的笑意。


    她將劍鞘貼在牆上,從箱內那堆道袍裏,取出一件白袍套在自己身上,涼意減少了幾分,右手挽起耳邊幾根青絲,動作輕柔。


    飛劍歸鞘,一襲白色道袍的薑曦神態冷漠,蓮步款款走出小屋。


    那件寬鬆道袍套在她的身上並不顯得唐突,反而增添了幾分颯爽英氣。


    李知安抬起雙眸,愣了愣神,真誠發問:“薑姑娘,有沒有想過做名女冠?”


    薑曦置若罔聞,神態眉眼嚴肅,青蔥玉指握住劍鞘,微微抿起嫩如凝脂般的紅唇,沉聲道:


    “今日一戰姑且算是打成平手,明日我還會再上山取劍。”


    “齊雲山,歡迎薑姑娘下次登門拜訪。”嘴上客氣,李知安心裏嘀咕著,等會就去找裴瓔,前往春溪城,到時候你也找不到我。


    “這身道袍多少錢,我買下了。”薑曦財大氣粗的說道。


    “這個我得請示一下師傅。”李知安神色略顯難為。


    “一兩。”


    “成交。”


    薑曦轉過身摸索了幾下內襯,似是囊中羞澀,窘迫道:“今日上山匆忙,銀子落在客棧了,改日吧。”


    李知安眼神古怪:“薑姑娘,其實道袍不值錢,你要喜歡就送你了。”


    薑曦受不了他異樣的眼神,扔過一塊通體溫潤的紅色玉佩:


    “我薑曦行走江湖,從來不欠任何人,這塊玉佩你先拿去抵著,不許偷偷賣掉,我會贖回來。”


    沒能取回白雪劍,還欠了一兩銀子,神色依舊淡然的薑曦緩步走出道觀。


    李知安跟在後頭,注意到她身段高挑,比起個子一米八幾的他僅是矮了半個頭。


    穿著一身嶄新的寬鬆道袍,幹淨利落,腰間佩著劍鞘,滿身俠氣。


    李知安略作思量,好奇的問道:“薑姑娘,外麵的江湖是怎麽樣的?”


    “江湖有好有壞,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是江湖,天下宗門林立,萬千修士,各處都是腥風血雨。”薑曦雙手負後,語氣略顯滄桑老道。


    “那這座江湖上,天下第一是誰?”前世看過不少的武俠小說,讓李知安好奇的還是天下第一這個名頭。


    “天下第一?沒人敢自稱天下第一,不過青州武城那邊倒有一尊武帝,公認世間武夫第一。”


    李知安抬起雙眸,眼神堅毅,問道:“天下第一劍修是誰?”


    “劍修大道隻有更強,沒有世間最強,這座天下不缺劍仙,江湖上一些劍宗劍堂裏藏著不少尊劍仙老祖。”薑曦微微搖頭,眸光深邃。


    “那劍修對上武夫,要怎麽打?”


    “頂尖武夫近身難纏形同鬼神,劍仙能馭劍千裏殺人,兩者勝負全憑修士自身實力。”


    “薑姑娘,你覺得我有沒有第一劍修的潛質?”


    “嗬嗬,我看你以後倒挺有一名采花賊的資質,登徒子劍法。”


    “薑姑娘,你是在變相誇我容貌英俊不凡嗎?”


    “……”


    “薑姑娘,雪陽城是常年大雪嗎?”


    “雪陽城隻有春冬兩季,春雪各半年。”


    “薑姑娘,道袍其實真不需要還。”


    “滾蛋。”


    ……


    看著薑曦的背影消失在山上石階後,李知安掂了掂手上的紅玉佩,感受到還有些殘餘的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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