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的,睡了幾天馬車。車隊終於進入到山獻腹地。地形變一下子陡峻起來了。


    雲亦可在知曉了山獻的風俗之後,這幾天換了一件淡青色的曳地紗裙,裙擺繡了片片樹葉脈絡,下密上疏。在這冰天雪地裏格外有生機。


    這天雲亦可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裏睡了個舒服的回籠覺,微微睜開眼,卻發現一個白衣男子端坐在她身上。


    他舉茶輕飲,姿態雍容文雅,那頸間的喉結微微一動……雲亦可撐著腮邊,有些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到了。”


    他輕聲道,接著身影遍如氣泡幻影般消融在了空氣中。


    “師尊?!”


    雲亦可伸手在空氣裏撈了把,但除了空氣什麽也沒有。


    門簾拉開,那個白衣女執事疑惑道:


    “神醫大人,怎麽了?”


    “無事,做了個夢。”


    雲亦可端起她師尊留下的茶盞喝了一口,平複心情,他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雲亦可問她道:“怎麽了?”


    那白衣執事對之前的事也不多問,道:“接下來的路要換一種方式走了,請下車。”


    雲亦可點點頭,隨她下去,隻見入目一片黑白。抬頭,又是一片湛藍之色。


    車隊繼續不方便行走,自有沿途官員準備了新的交通工具。


    “叮當叮當……”


    一隊雪白的羊駝,係著銅黃色的小鈴鐺向車隊走來。


    “啊啊啊啊!草泥馬!啊呸!是羊駝,不管了,我要騎!”


    雲亦可看到這些可愛的、白滾滾、軟乎乎的神獸,才不管自己之前的慵懶淡然的人設崩的托托的,神色興奮的很。


    “這是雪行獸,也是去聖峰必備的聖獸。”白衣執事糾正了一下雲亦可之前的叫法。


    不過雲亦可的要求,自然沒有人拒絕,本來就是打算騎這雪行獸上山的。很快,有人挑了頭最大的、毫無雜色的雪行獸牽了過來。


    雪行獸的腳掌下釘有多重銘文陣法的鐵掌,山道陡峭難行,起伏不平,人坐在上麵卻無半點震動。


    它步伐悠悠,但速度著實不慢,倒和雲亦可印象中的羊駝不相同。


    兩邊黑白的山壁飛快的從視野中退去,再經過第十六道崖壁時,峰回路轉,雲亦可眼前出現了一捧碧藍。


    那是怎樣一座湖!橢圓形的藍寶石似的鑲嵌在了黑石白雪中。以雲亦可的眼力,可以清晰直視湖底五彩的鵝卵石。


    “她美得不像一座湖,更像是神遺落在凡間的眼淚。”邊上的白衣執事輕聲道。


    雲亦可也不由的放輕語調,問道:“她叫什麽名字?”


    白衣執事:“淚湖。”


    雲亦可疑惑道:“為什麽叫這個名字?”


    那白衣執事笑著問道:“淚湖的形狀像不像一滴眼淚?”


    雲亦可仔細看了看,還真有點像,點點頭。


    白衣執事臉上露出了溫柔而崇敬的光芒:“她被我們認為是女神留下來的神跡,也是我們這些信徒中的聖湖。她自千年起,突然出現後,便從不幹涸,美麗依舊。”


    雲亦可知道這種信徒的心理。雖不認同,但也尊敬,並沒有打斷她的話。白衣執事接著介紹道:


    “這還有個典故。傳說一千多年前,山獻還是一個團結強大的國家,突然有一天,女神曾預言滅世之災,來了。


    當時的聖女幾乎是將生命全部都獻祭給了女神,才把女神從沉睡中喚醒。


    女神成功解決了危機,抵禦了災禍,挽救了她水深火熱的子民。但原本的山獻正統皇室經此一劫消失殆盡,女神看到了山獻千年的未來,她憐憫她的子民,流下了這滴眼淚。


    果然,整個山獻因為缺乏管理陷入了近千年的混亂。


    直至最近,在聖女出世後,人們才知道山獻的正統血脈還沒斷絕。正是在聖女和國師的帶領下,我們女神的子民才結束了這千年浩劫。”


    “怎麽確定聖女身份的?”


    雲亦可好奇道,這聖女的傳承都斷了千年,怎麽突然就接上了,又和那山獻千年前的正統皇室有關?


    白衣執事愣了一下,眉頭微皺,她覺得這樣的問題簡直在褻瀆聖女和女神。但這是聖女請來的客人,她隻能掩去心下不快,道:


    “聖女出來都出自山獻正統皇室,而這全世界,就僅僅聖女有一雙如這淚湖般澄澈的藍眸,這是聖女最神聖不可侵犯的象征,也這是這是女神對她代行者的恩典。”


    雲亦可點點頭,她可是知道的,這個世界真的存在神。


    幾人往前走了幾步,角度一轉,湖泊無波無瀾,平滑如鏡,折射出蔚藍如洗的天空、幾縷浮雲和一根接近垂直直插天穹的險峰。


    在那座巍巍高峰下,四周的山顯得那麽平整矮小,而小山峰上半部分被浮雲遮住,不可見。


    雲亦可偷偷豎了個中指,與這突兀山峰一對比,真像啊!雲亦可在心中感歎道。


    看樣子到了目的地,隨行眾人紛紛從羊駝上翻身而下。


    隻見眾人麵前是一處高地平台,一根僅拇指大小的藍銀絞索直插地底,另一頭筆直地斜插入遙遙雲端之中。另有數十根絞索從雲端那頭連接向四周各處。


    這應該就是上聖峰的路了吧!也是這麽陡的山,普通的山路棧道很難修建。


    若是有十萬火急之事,信使等急行之讓可直線從繩索上溜下。


    那山又名指星峰,其實山間也有盤旋而上的棧道,不過山壁太過直聳,不知拐多少彎才能到達山頂,倒是索道間人員往來不行。


    這時索繩處似有一隻藍色大鳥從上方盤旋撲下,等到近處來才發現是個藍袍主祭。


    那藍衣主祭在索繩上輕點,身影便挾帶帶著雪花滑出老遠,兜帽大袍鼓風而揚,招搖如旗,極具聲勢。


    帶她行到更近處,可見那藍衣女主祭略帶滄桑、和藹的麵容,與藍色神袍上繁複的冰晶花紋。


    她在距雲亦可她們幾米處穩住身形,立於纜繩索道之上,如履平地,向她們娉婷嫋娜而來。


    不過幾步之遙。她停於索道之上。彎腰向雲亦可行了一禮。雲亦可學著身邊的執事向她雙手扶胸還禮。


    那藍衣主祭低聲吟唱。一層藍冰從她腳下浮現擴展,順著索繩蔓延而上。很快,一座精美冰雕的通天大橋頃刻而成,藍衣主祭側身,恭敬道:


    “山獻尊貴的客人,請。”


    雲亦可身邊的眾執事神色也愈發恭敬,俯身齊聲道:


    “請。”


    這次隻有雲亦可與那藍衣主祭兩人獨自前行。藍衣主祭上前幾步,給雲亦可帶路,雲亦可跟著她欣賞空中之景。


    這體驗倒很像她原世界的一種觀賞玻璃橋。隻不過這寒冰之橋更大,更精致而已。


    行至半空,那碩大的淚湖便如一方藍玉盤,被二人踩在正下方。抬頭更是遙遙可見冰雪聖殿群立。正如天上神宮般夢幻。


    待雲亦可和那藍衣主祭終於上了聖峰,邊上站了一排穿白衣神袍的女子,僅在袖口處有幾道雪花花紋。見二人來了,紛紛行禮。


    隻是請個醫者便能給出如此排場,可見那北辰空濛與那國師在山獻是何等地位。


    雲亦可就在她們的夾道歡迎下進了那片宮殿群,邊上的藍衣主祭介紹道:


    “這是山獻聖殿,也叫淩雲宮。從千年前就存在了,不過千年前那位聖女隕落,在聖峰連帶著這上麵的淩雲宮也關閉了,任何人都無法上山。


    在聖女歸位後,才重新開始啟用。”


    雲亦可點點頭,怪不得隔了千年確認的聖女,也沒有人質疑。


    雲亦可跟著她穿過幾處宮殿,不停向上,終於到了真正的目的地。


    那是一全聖峰上最高的建築,說是全世界最高的建築也不為過。冰雕的宮殿地麵上鋪滿了白玉石,呈圓形。


    雲亦可抬頭,宏偉寬大的宮殿上掛了一塊白玉匾,上麵金鉤銀線寫了幾個古怪的符號,淩厲之下給人一種淒寒清冷之感。


    藍衣主祭輕聲道:“這是女神留下神文。”


    雲亦可微怔道:“攬月殿。”


    聽到她輕鬆說出了隻有山獻神職人員才知道的名字,藍衣主祭神色不變,語氣小心試探道:


    “你怎麽知道,是聖女說過嗎?”


    她怎麽會不認識這些字的意思呢?她的玉符上刻的都是這些字。不過雲亦可沒有說出來。


    她點點頭,算是默認了那藍衣主祭的說法。很明顯,藍衣主祭鬆了口氣。


    大殿門沒關,好八個藍衣主祭和一些白衣執事站在四周,女多男少,一個神聖美麗的女子站在眾人最中間。


    不同於別人穿著寬大的神袍,她穿著藍白色華麗繁複的長裙,將美好的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


    膚色近玉的手握著一柄冰色權杖,站於最中間,陽光從小窗裏傾射而下,更襯得她神聖尊貴。


    和之前在暮雲城相遇相比,這樣的北辰空濛,更像傳說中的那個山獻聖女。


    “你來了。”她輕聲道。


    “拜見聖女。”雲亦可向北辰空濛行禮道,這是正式場合,該行的禮她也是要行的,反正又不是跪拜禮。


    北辰空濛道:“你遠道而來,還是先休息吧!”


    雲亦可不喜歡這樣拘謹的場合,既然北辰空濛開口了,自是應允道:“好。”


    她退了出去,這次是一個白衣侍女帶領她到了一個精致的屋子裏。


    雲亦可讓所以人都退下,她更喜歡一個人待著。


    一個人坐著看了會書,就聽見耳邊傳來了師尊的聲音:


    “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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