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一下子就白了起來,腳一軟整個人坐在了地方,手指顫抖著指著井嶂重道:“魔,魔童!”


    井嶂重聽到這話眉毛就是一皺,原本隻打算嚇唬這麽一句就走的,看他這反應心裏反倒更加不爽了。他一緩緩走近道:


    “魔童?你們還真敢往別人頭上扣帽子啊!”


    “你說,我是殺了你家小孩,還是搶了你家錢財,就往我身上扣上個魔童的名頭。”


    “還挺會給自己圍剿一個未成年人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你看看你們,多麽虛偽。”


    井嶂重一步步緊逼,語氣冷淡,卻頗有幾分咄咄逼人的感覺,聽得被嚇到地上那人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沒說出完整的一句話來。


    “哼!”看他這窩囊樣子,井嶂重氣不打一處來,卻又無處釋放,因為他認出來了他並不是之前追殺他的人中的一名。


    “你管不住嘴,倒也罪不至死,不過小爺我被你敗壞了名聲,還是要給你點懲罰。”


    他說著,那人頓時完全失了聲,他掐著脖子努力張開嘴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我看你這段時間還是先啞著比較好,放心,以後能說話的。”井嶂重笑眯眯道,和之前的冷臉形成鮮明對比,卻更加讓人不寒而栗。


    他站起來,原本圍在邊上的群眾嘩啦啦的散了大半,在井嶂重身邊留出一片偌大的空地。


    “姐姐,我好像嚇著人了。”


    雲並沒有搭理他,依舊自己看著自己的書,井嶂重也並不以為然,接著往一個方向走去,嘴裏還在念叨著:


    “姐姐,我看我還是動作快一點比較好,剛剛這麽一搞,我還活著的事情肯定傳了出去,也不知道之前那些追殺我的人還有沒有放棄呢!而且那幾個宗派肯定還記著我的仇,又會派別人來殺我,我可真是危機四伏,命懸一線。”


    井嶂重說的可憐,但他實際行動並不慢,很快就到了錦緣樓前。


    他剛剛既然敢露麵,還那麽明目張膽的挑釁,自動是有後手的。這錦緣樓所屬的等一幹前輩還等著他去救他們,自然會罩著他的。


    和錦緣樓這等存在相比,那些宗派自然不足為懼。


    井嶂重心裏這麽想著,卻更加堅定了要往中央神朝去的心,和那裏相比,這裏是多麽偏僻,資源也少的很。


    他需要更快的變強!


    接下來的事情不出所料,錦緣樓的人很熱情的接待了他,井嶂重和他們做了一筆生意。


    除了之前在幻境曆練禁地幫助過他的那些前輩,其他人他提供有償撈人服務。


    有些人並不願意那些早就陷在幻境曆練禁地的老人出來破壞權力製衡,井嶂重卻偏要借此渾水摸魚,漁翁得利。


    他這樣的鬧騰,自然容易使人看不下去,於是又過了一年,一隻發足狂奔的黑猿在偏僻的小道中卷起無數塵埃,同時超過了無數良駒寶騎,看得路人掉了一地眼珠子。


    而在那黑猿身後拉的木板車上,井嶂重坐在木板車上,手裏還吃著一根香蕉。


    井嶂重看著這麽悠閑,其實他是提前跑路了,隻有他一個人知道如何進出幻境曆練禁地,自然有些人想出他身上搞出方法來。


    而井嶂重在這些日子裏,還沒有找到自己的道,雖然他目前是入道境下無敵手,但並不代表這裏就沒有他惹不過的人。


    有位老怪修的道和他進出幻境曆練禁地有部分關聯,到了他那個程度,自然是自身的道路要進一步都難,自然不會放過井嶂重。


    而他本身更屬於井嶂重惹過的勢力,自然不會選擇什麽柔和的手段從井嶂重這裏得到方法。所以井嶂重一聽到風聲就幹脆風緊扯呼了。


    想想他氣急敗壞卻找不到人的樣子,井嶂重就有些想笑。


    而他的行蹤那個老怪物是別想找了,雖然他這一年還沒有進境,但別的手段卻是精進不少。


    不過尋道境本身就是境界卡的最久的一步,很看氣運。很多人終身就卡在這一步再難進益,而有的人一步登天,直接越過問道入道掌握法則,但這後者又分前途有限和前途無量兩種可能。


    井嶂重則屬於他們之間的那一種,更重要的是他對自己要走到道一點頭緒都沒有,不過也不急,他還年輕。


    在他身邊不遠處,雲也坐在板車之上,翹著二郎腿看著書,無論那板車如何顛簸,她卻半點沒有被它影響到。


    從這裏就可以看出,她似乎隻是一個投影,並不真正存在這個世界。井嶂重就試過,無論他怎麽行動,都離姐姐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難以靠近。


    二人就這麽坐在板車上趕著路,在他們路過岄州時,一道驚天的奇遇突然降臨,在整個世界傳得風風火火。


    井嶂重有些無奈的看著外麵不斷飛來的修士,自己卻被堵在城門口出不去。


    “怎麽搞的,隻準入不準出了。”井嶂重抱怨道,“那照月奇境真的那麽神奇嗎,這麽多人屁顛屁顛跑過來,聽說還有不少中州的天才過來了。”


    井嶂重叼著狗尾巴草,坐在城牆附近的屋簷上,看著附近飛來飛去的人,不斷有什麽遠古巨獸坐騎百美抬車什麽的排場極大的人被城主熱情的請進了城,看得人是眼花繚亂。


    正在井嶂重百無聊賴這時,他身後一陣巨大的響聲傳來,那棵參天古樹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蟲洞,無數黑蟲從裏麵飛出,一時就覆蓋泛濫了半個城池。


    井嶂重卻看見雲難得的放下了手中的書,有些緊張的站了起來。


    “怎麽了姐姐?”井嶂重急忙問道。


    “怎麽是他!”雲低語道,看起來很是頭痛。她感受到了那蟲洞空間裏傳出來的熟悉氣息,這人是不是閑的,這麽久了還待在這裏。


    “誰啊?”井嶂重在一邊問著,雲隻是搖搖頭,“我有事,先走一會。”


    說著,不等井嶂重挽留,她整個人便消失在了空中,不留半點痕跡。這讓井嶂重更加驚奇,這麽久了,這還是第一次雲露出這樣如臨大敵的神色,也是第一次她從他的視野裏消失。


    井嶂重也警惕的看著那蟲洞,但他的視線卻被另外一個人給吸引。


    他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袍,頗有古意,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是那麽不起眼。


    和眾人急急忙忙不同,他不緊不慢的走著,卻沒有一個人撞上他,像是與世界格格不入,又是那麽的紮眼。


    好像是井嶂重一晃神般,他就在井嶂重所在的屋簷前的大街上站定,井嶂重身上的寒毛一下子就立了起來。


    他們離的是那麽近,他也沒有帶任何遮掩容貌的物品,但井嶂重卻完全看不清也記不住他的相貌。


    他也看著井嶂重,卻又好像在井嶂重邊上找別的什麽,井嶂重也完全動不了,過了好一會,井嶂重才聽見他開口說道:“真是奇怪。”


    奇怪什麽呢?他沒有接著說下去,但他卻也消失不見了,使得井嶂重都差點以為剛剛隻是一個幻象般。


    但井嶂重隱隱猜測,自家姐姐的消失一定和那個神神秘秘的白衣男子有關。


    想到這,原本不打算去闖那照月奇境的井嶂重也隱隱有了想法,去看看也好。


    …………


    “話說,你怎麽又被追殺了。”


    雲站在板車最後麵,飄逸的衣訣隨風高高飄起,翩然勝仙,巧眉目笑的看著井嶂重,卻掩不住眉間的幸災樂禍。


    井嶂重可憐巴巴道:“姐姐啊,我心裏苦啊!”


    在這輛板車身後,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追在井嶂重的身後,看他們咬牙切齒的樣子,就知道事情不簡單。


    剛剛雲為了躲蒼,並不在這裏,隱隱感覺到蒼不在井嶂重身邊很久了,才慢吞吞的再次出現在了井嶂重身邊,看得井嶂重好一陣激動。


    雲看著井嶂重身後追殺的一眾人等,尤其是為首那兩個騎著青鳥和青鸞的姐妹花,一點也不為井嶂重的訴苦所動,反倒不痛不癢的說著風涼話:


    “我看你好好一小孩,這麽走到哪被別人追殺到哪,這你得反省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


    “隻要姐姐不討厭我就行了,追殺,也要他們追的上我再說。”


    他坐的這個板車可不是什麽簡單的貨色,更別說他從那奇境裏拿到的那樣加速時間的寶物。


    隻要他想,那些人無論怎樣快,都追不上他那又慢又破的小板車。


    雲看著他的樣子若有所思,她倒是有點想法。


    井嶂重卻不想和雲扯這些,他小心的試探的:“姐姐,你和那個男的是什麽關係?”


    雲挑挑眉:“你見到他了?”


    “見到了,穿著一身造型古樸的白色的衣袍,看不清長什麽樣,也和你一樣神神秘秘的。”


    雲追問道:“他對你說什麽了?”


    “他說‘真是奇怪’,我就聽見他說了這麽一句話,說完整個人就不見了。”


    “能不奇怪嗎?你竟然看見了他,就像你之前能看見我一樣。”雲不是很在意的說道。


    井嶂重知道自己能看見那個白衣男子,多半是和雲有關,至此,他把話題拉了回來道:“姐姐,你是不是不想見他。”


    “哦!”雲斜著眼睛看著井嶂重,眉峰挑起,“你問這個幹什麽?”


    “就問問嘛!”井嶂重一張清秀逸飛的少年臉無辜的望著雲,那雙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得雲有些頭疼。


    “知道那麽多幹嘛?”她偏過頭去,但語氣不自主地軟了幾分,“我就是不想見他怎麽了?”


    井嶂重心裏頓時起了驚濤駭浪,看姐姐這一反常態的樣子,那個人對姐姐的說就十分不一樣,但他麵上卻半點不顯。


    井嶂重裝做乖巧的樣子道:“沒什麽,姐姐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這小子有點不對勁啊,雲有些疑惑的看著他,片刻才歎了口氣道:“行吧行吧,想問什麽就問什麽,省得心裏亂七八糟胡思亂想一大堆。”


    井嶂重臉上綻放一個燦爛的笑容:“姐姐你和他是什麽關係啊?”


    雲被他這麽一問,還真有點被問倒了感覺。是啊!她和他是什麽關係呢?是死對頭?還是朋友?還是別的什麽?


    雲想不清楚,過了許久,她才回道:“他應該是我債主。”


    “應該?債主!”


    “怎麽了?不是債主我躲他幹什麽?”雲橫了井嶂重一眼,這小子,怎麽這麽會扣字眼。但井嶂重還真就這麽扣字眼下去了,他又抓住了雲話語中的漏洞。


    “躲?姐姐,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才躲著他的?”


    “又怎樣?”雲有些惱羞成怒,但這態度無疑驗證了井嶂重的猜想。


    “是他自己貼上來的,我才沒想帶他一起呢?再說我自己有自己的考慮,誰要他一廂情願的跟著,搞成這個樣子,我願意啊!”


    雲說道這裏也委屈的很,“再說我都躲了他這麽久,還不夠嗎?這人都不記得了,怎麽還這麽煩呢!”


    井嶂重隱隱對雲和那個神秘人之間的關係隱隱有了些猜想,但這些認識讓他心裏更加苦澀,姐姐雖然沒有說明白,但很明顯,她和他之間是不一樣的,那樣深刻的羈絆又怎麽是躲一陣能躲的開呢?


    他知道,這兩人之間,要麽姐姐總有一天會想明白,要麽被時間給衝淡釋然。


    井嶂重自私的希望是後者,卻又為自己與她的差距感到絕望,但更多的是無能為力。


    而他,才和姐姐是同等層次的人。


    井嶂重很早就明白自己對這個絕美神秘的白衣女子懷著怎樣的感情,但他更多的是把這份感情深藏於內心,不敢泄露半分。


    他隻敢叫她一聲姐姐,借此來拉進距離又拉開距離。更重要的是,他也知道,她真的對自己沒有任何想法。


    對她來說,自己隻不過是她漫長的歲月中一個有些特殊的消遣,她可以為自己暫時駐足觀望,卻無法永遠為他停留。


    而他卻無法做些什麽。一棵自身難保的樹,又怎麽能祈求高貴的鳳凰為他留下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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