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夜色似乎格外的沉,沉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男孩兒靜靜地坐在房頂上毫無睡意,他的眼神中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落寞,這樣的眼神實在不該出現在他這樣一個十六歲的孩子身上。


    月光映照著他那孤單的身子,長長的影子投到地上,像是灑滿遍地伶仃……


    他是林家莊裏最不快樂的人,也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快樂的人——林逸峰。


    林逸峰是林家莊莊主林震宇的幼子,母親是妾室,他似乎生來便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林逸峰出生時非但不哭不鬧而且大家還驚訝地發現剛出生的他居然就已經長全了牙齒!


    但更讓人不安的是這個孩子的眼神,他的眼神不像別的孩子一樣靈性清澈,而是充滿了無盡的落寞,就好像早已經曆了百世風霜,生性孤僻的他也不願與任何人親近。


    惟是如此靜謐的夜晚,無心睡眠的人似乎不止有林逸峰,在皎潔的月光下那個翻牆而入的黑影異常顯眼。


    那人的武功很是了得,林家莊內不乏家仆守夜,他卻猶入無人之境,似乎對莊內的地形十分熟悉,幾個起落後居然翻進了林震宇的房中。


    出乎林逸峰意料的是房中並沒有傳出打鬥聲,反而亮起了微弱的燭光,又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那個黑衣人又離開了,看來那人必是林震宇的熟人。


    等看到林震宇房裏的燭光熄滅後林逸峰才跳下房頂回到屋中休息,他沒興趣知道那人的身份,他既然三更半夜來找父親定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身份,自己就算問了也是徒勞。


    這樣又過了數天,林家莊的一切如常,仍舊人來人往。


    而林逸峰也依舊是莊子裏被忽視的那一個,因為他在白天幾乎是足不出戶的,就連飯菜也是下人放在門口由他自己拿進屋中,他似乎不願意與人發生接觸,就連他的母親去世之時他也未有前去祭拜。


    黑衣人走後的第四天,林逸峰奇跡般地走出了房間來到花園,不過他也沒有四處閑逛,隻是坐地園中的一塊大石上,仰首眺著天際的白雲發呆。


    莊裏的下人見到這一幕,私下無不震驚。


    於是,麻煩便找上門來。


    林逸峰坐了一會,倏地,一頭小狗一邊“汪汪汪”的吠著,一邊發足朝他這方向奔來。但見小狗神色愴惶,遍體鱗傷,顯然是剛剛給人毒打一場,此際慌不擇路,急急竄至林逸峰身下的大石後麵匿藏!


    就在此時,兩名小孩手持木棒木棒追趕而至,正是林震宇的長子和次子,林逸峰的兩個哥哥――忠岩和孝嶽!


    他倆似是衝著那頭小狗而來,但追至此處突然失去它的蹤影,忠岩不禁怒叫:“呸!那頭雜毛當真鬥膽!本少爺隻是想吊它來瞧瞧怎生模樣,反給它咬了一口,不好好揍它一頓,實難消心頭之恨!”


    孝嶽附和道:“這太便宜它了!依我看,最好將它拆骨煎皮,然後煮了來飽餐一頓!”


    忠岩嘿嘿一笑,道:“好!那我們快搜吧!”


    二人遂於園中四周繼續搜尋,自然發現林逸峰正坐在大石上。


    忠岩走到林逸峰跟前,道:“喂!油瓶,你見否有頭小狗跑過?”出口已是異常輕蔑。


    其實小雜毛早躲到大石之後,林逸峰卻連半根眉毛也沒跳動一下,是怕因此而泄露小雜毛的行蹤?還是他根本便對任何事漠不關心?


    他平素絕少說話,忠岩現下又出言不遜,他更是惜字如金。


    孝嶽此時亦上前幫口道:“大哥在問你,你怎麽不答?別老在裝神氣了。”


    忠岩道:“二弟,他並非在裝什麽神氣,而是根本就是小雜毛的同類――小雜種!”


    孝嶽道:“哈哈!無怪乎爹爹和他說話時,他有口難言啦!原來是狗口說不出人話來!”


    他倆兄弟一唱一和,冷言冷語,林逸峰聽了一會,便從石上躍下,逕向自己的房間走。


    忠岩和孝嶽豈會讓他走得那樣容易?二人身形一展,前後將其圍攏,忠岩閃電般捉著林逸峰的左臂,暴喝道:“小雜種,我看你一定知道小雜毛滾到哪兒?快告訴我們,否則……”


    就在三人糾纏之間,那頭小雜毛可能見忠岩和孝嶽正在分神,於是乘隙從石後奔出,向著來處跑去。


    孝嶽目光銳利,一見是小雜毛,急忙呼道:“大哥,小雜毛就在那邊!”


    忠岩乍聽其弟所言,立時放開林逸峰。二人正欲發足窮追,忽地同給林逸峰從後緊一抓背門,兩兄弟一個踉蹌,向前摔倒,身後的林逸峰亦隨之仆跌!


    忠岩瞧著小雜毛愈跑愈遠,大怒道:“狗娘養的,剛才定是你護著那頭畜生,你作死麽?”呼喝間已舉起手中木棒向林逸峰揮去。


    林逸峰雖然比忠岩小五歲,惟亦不慌不忙,翻身避過,忠岩這一棒竟然誤擊在孝嶽小腿之上。


    孝嶽痛得呱呱大叫,林逸峰正欲站起來,忠岩卻給攔腰緊抱不放。


    縱然林逸峰長得較同齡孩子高大,動作亦甚敏捷,可是畢竟沒有武功底子,而且一個十六歲孩子的氣力終究不及練過武又長他五歲的忠岩,一時間竟然掙脫不得!


    忠岩道:“嘿!想逃?,孝嶽快用拳頭揍他!”


    孝嶽呆立當場,不知如何下手,顫聲問:“大哥,若然此臭小子有些損傷的話,恐怕其爹爹發現後怪將下來……”


    忠岩道:“怕什麽?隻要我們不打他的臉就行了,爹爹問起來就說是他自己摔的!你快給我使勁的揍!”


    忠岩既如此說,孝嶽的膽子也壯了起來,隨即揮拳向林逸峰的身上狂揍,霎時間,“啪啪啪”的聲音不絕於耳,可知力道甚猛。


    拳拳到肉!林逸峰緊一咬著牙根忍受著!他絕對沒有呼痛,沒有求饒,隻是狠狠地睜著眼睛,眼神中流露著一股冷意。


    這股森森冷意,瞧得那正在動手的孝嶽亦不禁好生心寒,不敢再打下去!


    忠岩剛想問他為何停手,突覺一陣勁風襲來,隨即“啪啪”兩聲清響,忠岩和孝嶽的臉上多出了兩個紅彤彤的手掌印。


    兄弟兩個隻給這記巴掌扇得頭昏腦脹,驕橫驟失,抬頭一看,來人正是林震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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