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在八熱地獄的最深處有一地喚作無間,而在無間獄中有一種鬼怪喚作赤鬼。


    它們全身赤紅,被永遠禁錮在一座高廣二萬由旬的鐵屋裏,屋中猛火常劫不息,更有無數巨大銅鍋,鍋中充滿沸騰的鐵水熔銅,四方都有猛火燃燒,那些鬼怪被擲入其中煎熬燒煮翻騰攪拌,由內而外皮肉骨血處處與熔漿熾火混為一體,其劇苦刹那不停直至劫盡。


    ……


    那根本便不是人該有的臉!


    豈止是臉,他們的皮膚從頭到腳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血紅色,簡直和民間傳說中在無間獄受罰的赤鬼如出一轍。


    一名男子有氣無力地看了司馬卓涯一眼,隨後如著了魔一般,嘴裏“噫噫啊啊”,雙手瘋狂地衝司馬卓涯比劃。


    其他人見此,也和那名男子一樣用手向司馬卓涯比劃,嘴裏也是“噫噫啊啊”,愣是半個字也不講。


    司馬卓涯強自鎮定下來,抱拳道:“在下是六扇門的捕頭司馬卓涯,此番是奉命來安陽城調查神火教分壇,不知你等為何會被囚禁於此?”


    那些人聽了司馬卓涯的話後依舊不停的用手比劃,隻字不語。


    後來其中一名男子指了指自己的嘴,又向司馬卓涯招手示意其靠近。


    司馬卓涯不疑有詐,漫步走上前去。


    那人見司馬卓涯走近,急忙張開自己的嘴讓他觀看。


    司馬卓涯定睛一看,心中大驚,原來他的舌頭被人割掉,難怪他有口難言。


    不光是他,這個洞窟裏關押的所有人都被割去了舌頭,看來他們應該是知道了什麽不應該知道的事,但對方又不能將他們滅口所以才用了這個辦法。


    司馬卓涯想了想,問道:“你們當中可有人識字?”


    籠中一個稍年長的男子舉起了手,用手指不斷指著自己。


    司馬卓涯頗感欣慰,雙方總算能夠做出交流,遂將隨身攜帶的石墨筆遞給對方,“大哥,我想知道如何離開此地,還請你指點明路。”


    那人點了點頭,指了指司馬卓涯來時的洞口,隨後在牢籠的木柱上寫下了“左右右”三個字。


    司馬卓涯立刻領會,看來這些人並非是一直關在籠中,而是經常在地穴中進進出出,故而對這裏的環境十分熟悉。


    “大哥,你的意思是從這個洞口出去以後在第一個岔口左拐,然後在第二第三個岔口右拐?”


    男子點了點頭,將石墨筆遞還給司馬卓涯。


    司馬卓涯起身衝眾人抱拳道:“在下知道大家受到了非人的折磨,但請諸位再堅持一段時日,等在下上報朝廷之後再來解救大家。”


    這時,忽聽一個雄渾男音聲音在洞窟之內回蕩,是之前那個嚴壇主的聲音。


    “救人?你現在自身都難保了你還想救誰?”


    司馬卓涯朝空曠處大喊道:“姓嚴的,你休要藏頭露尾,有本事便別用陰謀詭計,來與我堂堂正正地一決高下!”


    嚴壇主獰笑道:“黃口小兒大言不慚,好,本壇主就如你所願,讓你敗得心服口服!”


    “服”字剛出口,司馬卓涯立時感到一股灼熱之氣從天而降,竟是一人掌冒烈焰居高臨下直取其天靈。


    對方來勢洶洶,司馬卓涯不敢硬拚,當下以一招“馭風腿絕”之“風煙拂柳”回擊,腿帶柔勁,似春風拂柳般將對方掌勢錯開,跟著朝對方麵門連踢數記重腿。


    嚴壇主不料對手腿法快絕,麵門連吃數腿後雙掌運功催生火焰連消帶打,將快腿一一拒之門外。


    司馬卓涯一時以快壓製對手,正欲乘勢追擊,熟料對手掌力灼熱,不一會兒,自己的長靴竟被點燃,當下抽身急退,趁機用潮濕的地麵將腳上的火焰擦滅。


    “這就是神火教的毒火神功,果然不可小覷。”司馬卓涯暗忖道。


    嚴壇主見司馬卓涯攻勢一退,再度挺掌攻上,司馬卓涯心知當下不可硬拚否則對方後援來到自己將難以脫身,於是他旋身而起,自生一股旋風,連洞內的火炬也被其一卷而起在空中飛旋,在司馬卓涯的腿勁帶動下朝嚴壇主席卷而去,正是“馭風腿絕”中的“風摶九萬”一招。


    風火交加,威勢無儔,嚴壇主雙掌運轉如盾,一擊擋下來招,兩道強悍氣勁衝擊下產生震爆,所有火炬瞬間被熄滅,整個洞窟也隨之漆黑一片。


    周圍一片漆黑反而成了司馬卓涯的天下,他憑借著“聽風術”在幽暗的洞穴中暢通無阻,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一道石門前。


    石門的兩旁各有一個燈盞,一個積滿灰塵,另一個光澤明亮,司馬卓涯直接就去旋動那個光澤明亮的燈盞,果不其然,石門緩緩打開,溫和的日光照射進潮濕昏暗的洞穴,他立刻奪門而出。


    隻是,這是否也太輕鬆了些?


    一心想要逃離此地的司馬卓涯未有細思,隻是當他再一次見到外麵的世界時卻徹底傻了眼!


    原來,出現在司馬卓涯麵前的是一座花園,而剛才自己通過的那扇石門是這花園中的一座假山,自己並非是在野外。


    心知有追兵在後,司馬卓涯盡管驚訝卻並未多做駐留,直接施展輕功揚長而去。


    司馬卓涯於空中遠眺,眼前所見居然是一座城,不過,為何這城有些似曾相識?


    啊!這座城赫然就是他先前來到的安陽城!


    城的東麵還有一堆被炸毀的觀音廟的廢墟,錯不了!


    那神火教的分壇就在安陽城的地下!


    無怪乎先前那兩名六扇門的探子離奇失蹤,他們一定是發現了這個秘密所以被滅了口。


    他目光一動,迅速地落在了一座馬廄前,衝屋裏喊道:“主人在家嗎?”


    一個中年男子聞聲步出屋子,見院子裏無端多出個人來,驚恐道:“這位兄弟,你……你要做什麽?”


    “大哥你不必驚慌,小弟是想借大哥的馬用一下,當然,小弟也不會白借,這個玩意兒還值點錢請大哥收下。”司馬卓涯掏出了一個縫有金絲的錦囊遞給對方。


    之前在地窟時司馬卓涯就發現自己身上的銀錢和令牌悉數被搜走,隻有那支石墨筆和眼前這個本來用來裝銀兩現在卻空無一物的錦囊。


    男子接過錦囊雙眼放光,忙道:“好好好,你在此稍後,我去取鞍韉予你。”


    男子跑回屋中,不多時就取來鞍韉遞與司馬卓涯。


    就在他接過鞍韉之時,左手手腕忽然感到一記刺痛,跟著左手手臂迅速麻木,鞍韉也掉落在地。


    “你!”司馬卓涯反應過來自己上當了,這個男子極有可能是神火教的人。


    就在電光火石間,男子左手手中多了一把匕首,直取司馬卓涯咽喉。


    司馬卓涯雖遭暗算,但好在還有反擊能力,一腳便將男子踹得倒飛出去,口噴鮮血。


    可經過運氣後,麻木的症狀更加明顯,“撲通”一聲,司馬卓涯半個身子都失去知覺,一頭栽倒在地。


    而在此時一群身穿紅色勁裝的人紛紛湧入司馬卓涯所在的院子中,足足有四五十人,將院子圍得水泄不通。


    忽聽一個男聲從司馬卓涯的後方出現,“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有很多疑問,對吧?司馬卓涯。”


    那人緩緩走到司馬卓涯的正前方,但他此刻已經全身麻痹無法動彈,根本看不見來人的臉。


    不過也沒那必要,因為他已靠聲音辨別出了那人的身份,他就是自己在地窟裏遇到並交手的嚴壇主!


    “我終究是棋差一招。”司馬卓涯心有不甘道。


    “不,你並不是棋差一招,而是這局棋你一開始就已經輸了。”嚴壇主得意道,“從你踏進安陽城的那一刻起,你的一舉一動就已經在我們的監視之下了。”


    司馬卓涯冷聲道:“那間突然變成賭坊的飯館想必也是你們的手筆了?”


    “哈哈哈!何止是那間飯館?你眼前所見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甚至這整座安陽城都是我們的手筆!”嚴壇主得意道,“你還沒明白嗎?你不是要找神火教在安陽城的分壇嗎?其實你一直都身在其中,可笑你卻渾然不覺。”


    司馬卓涯似乎突然想通了什麽,麵色蒼白,眼神無比震驚。


    “不錯,這安陽城中的百姓全是我神火教的教徒,這整座安陽城就是我們的分壇!我們神火教擁有你們想象不到的財力和人力,可以在短短的十日之內就建造出像安陽城這樣一座美輪美奐的城鎮。”


    “那地窟裏那些關在牢籠裏的人又是怎麽回事?”司馬卓涯問道。


    “他們呐,全是我們從附近的州郡抓來建造安陽城的勞工,我們給他們吃了一種十分特殊的毒藥“琺焰散”,中毒者會變得全身赤紅,且需要讓身體一直處於發熱狀態以壓製毒素,否則就會全身灼燒而死,所以他們為了活命隻能拚命的勞動。”


    嚴壇主看著他,高聲笑道:“這是我向教主提議的,我很聰明吧!”


    “你的確很聰明,聰明到自掘墳墓。”一個冰冷且不帶一絲感情色彩的聲音自高空響起。


    “什麽人!有膽子就現身說話!”嚴壇主衝四周怒喊道。


    唯獨司馬卓涯毫不疑惑,隻是有些意外,他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


    天上地下也隻有他才會擁有如似冰冷的聲音,如斯冰冷的氣質……


    “我有膽子現身,那你可有膽子……”


    “獻命?”


    不知何時,房頂上竟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擁有冰一樣“心”的人——林逸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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