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裏充滿了可怕的力量。那力量如同從牢籠中出來,發泄著自己的戾氣。烈焰高漲,鋪蓋在每一寸空間裏。酷熱,嚴寒,交織共融。大地深處,那可怖的怒吼聲聲不息。


    老人麵龐嚴峻眸光如刃,滿是皺紋的麵孔,如同磨好的刀刃。


    袍服鼓蕩,須發飛舞,炎光環繞周身,力量交錯而過。


    雙臂掀起,氣浪翻湧,一方方青銅器具緩緩升起。


    空間在凝縮,威壓重重的碾壓下來。


    袍服嗤啦一聲裂開,一縷縷須發在炎光中燃燒。


    雙臂上的經絡,如同虯龍一般的凸顯。


    那寬厚的滿是老繭的雙掌,仿佛掌控著時空,凝聚著無上的力量。


    青銅器具懸浮在麵前,烈焰如霧氣一般的湧動。地下深處的怒吼,一點點的弱下來。那不斷擴大的黑洞,也停止了蔓延。肅殺的洞窟,已經凝聚到了極點,似乎隻要力量稍微波動,這洞窟便要化為碎片。老人的神色,也沒有絲毫的輕鬆,反而越發的嚴肅。


    有人在靠近。


    他的雙耳輕輕跳動了一下,嚴厲的眸光掠過一層冷光。


    忽然,一方青銅器具飛了起來。


    轟!


    洞窟顫動,力量奔湧。麵前的一方方青銅器具晃動了一下,大地深處傳來了撕裂之聲。那停止蔓延的黑洞,也在刹那間擴大了兩步的距離。怒吼之聲,陡然高漲。老人的麵龐微微一抽,一絲血從眼眶裏飄了出來。


    一道黑甲身影一拳砸在了洞窟入口上。那入口被一層層的光漪遮住了。黑甲身影一拳落下,光漪震顫,卻是並沒有破開。那黑甲身影麵目陰冷,隻是盯著那光漪,神色不變。再次一拳落下,那光漪如被無數的雨滴敲擊一般,密密麻麻的漣漪蕩漾開來。甚至那光漪,化作如水滴一般的形狀跳躍著。


    那是力量的碰撞,共振形成的奇異場景。


    可到了洞窟之內,那力量卻讓凝縮的洞窟出現了弧形的光彩。


    那弧形的光彩,卻是時空的扭曲。


    數隻青銅器具倒懸麵前,烈焰呼嘯著湧現出來。


    老人凝眸,抬起的雙臂緩緩放了下來。汗水順著臉上的皺紋,緩慢的淌落下來。他深吸口氣,深邃的眸光深處,隱約是一雙雙那堪破大道的眼眸。右腳往一側邁出,右手呈半圓後推。一塊石碑拔地而起。他的身影忽然一閃,後推的手臂一掠,那石碑便被他抱住。


    雙目圓睜,一團團烈焰化作蛟龍形態,衝著他怒吼。


    老人抱住石碑朝著烈焰蛟龍重重的拍了下去。


    轟!


    洞窟入口處的光漪忽然間迸發出一團光柱,刺耳的轟鳴聲在耳畔呼嘯而過。黑甲身影猛然旋身,大手一揮,遠處的戰艦轟隆隆俯衝下來。冷光閃耀,氣流破嘯。黑甲身影抓住戰艦的一側,運力一喝,那戰艦便如被他重重的砸向洞窟的入口。


    可怕的力量,可怕的尖嘯。


    光漪一層層破開,那迸起的光柱瞬間被擊碎。


    洞窟呻吟,石塊墜落。


    洞窟之中的力量平衡,刹那間如繃緊的弦斷開。光焰被硬生生撕開,一塊塊石碑脆裂。甚至地麵,也被這突然湧入的強大力量撕開。烈焰形態的蛟龍已被老人砸中,重重的落在地上,然後融入其中。狂暴的氣勁從天而降,老人的須發獵獵飛舞。他扭過頭,眸子陰冷的注視著一大片的陰翳逼近。


    老人抓著半截石碑,忽然長身而起。


    戰艦破開了入口,餘威不減的朝洞窟內刺下。而此時,老人抓著半截石碑迎了上來。光影雜亂,氣流洶湧。無數的岩石在半空中化為齏粉。地麵的黑洞,被兩股力量衝擊著,時而擴大時而縮小。砰!石碑粉碎,戰艦的艦首歪斜。黑甲身影一拳轟向了老人。老人怡然不懼,捏拳迎上。戰艦發出扭曲的音聲,龐大的身軀轟然砸向地麵。


    老人和黑甲身影互相攻擊,彼此無絲毫的退讓之意。


    拳腳撞擊,音聲迸濺。


    兩人落到了地上,地麵正自不斷的下沉。


    老人冷哼一聲,弓步而出,一拳一掌如錘如刀。


    黑甲身影冷冷的注視著老人,麵前氣流一緊,一柄巨劍從洞窟頂上飛了下來。他抓住巨劍,迎著老人砍了過去。拳掌一衝一扣,竟是將巨劍的鋒芒擋下。隻是,那巨劍卻在刹那間分解,化作無數的小劍。小劍刺開了老人的手掌,一縷縷鮮血在狂竄的氣流中飛舞。老人後退,黑甲身影抓住一柄小劍迎麵撞了過來。


    噗!


    小劍刺穿了老人的胸膛,老人悶哼一聲,口吐鮮血撞在了洞壁上。


    洞壁震動,岩石龜裂。


    黑甲身影抬起右手,那飛舞的小劍迅疾合為一體。


    老人的身軀滑落下來,一雙眼眸無悲無喜的盯著對方。那人的目光落在了黑洞上,黑洞如同粘液似的變得不規則。黑甲身影側過身,朝著那黑洞走去。老人忽然盤腿而坐,雙拳重重的擊打在太陽穴上,嘴唇翕動,音聲洪亮。立時間,雜亂狂竄的氣流變得凝肅起來,力量不斷的積聚,湧到了老人的身邊。黑甲身影腳步一滯,回頭盯著老人,眉頭微微蹙起。巨劍流溢著陰冷的光,上麵的銘文在閃耀。


    黑甲身影突然側身一劍砍向老人。


    劍光驟然迸發,劍勢籠罩老人。


    老人身上的衣袍分解分為無數的碎片,甚至那皺褶的肌膚,也露出了一條條的血痕。隻是,老人睜著雙眸,雙拳齊齊的推向對方。凝聚在老人身邊的力量,呼嘯著迎向了巨劍。巨劍的鋒芒一滯,既而崩潰,巨劍被狂暴的力量反推而出,黑甲身影趔趄的後退。老人彈身而起,右手一揮,一塊塊石碑拍向了對方。


    石碑落下,粉碎,黑甲身影的身軀被淹沒。


    嗷——


    地下深處,狂暴的怒吼聲震顫心魂。


    老人趔趄後退,腳下的地麵如被燒穿了一般,露出那黑黝黝的洞口。老人低頭一看,眸光一凝,然後旋身而起,雙臂探向洞頂,十指一扣,嘩啦啦之聲便響了起來。洞頂,如石皮一般的東西隨著老人雙臂的舞動而飛向地麵。


    黑甲身影怒嘯而出,如同被激怒的野獸,揉身撞向了半空中的老人。


    老人被撞飛出去,身軀在洞壁上滾落。


    那石皮一般的物體落在地麵,龜裂下沉的地麵立時間被罩住,刹那竟是無絲毫的縫隙。那地下深處的怒吼,被隔絕了。黑甲身影望著地麵,陰沉的麵孔充滿了殺意,一雙銅鈴般的眼睛布滿了血絲,牙齒發出如要裂開的音聲。


    “死!”


    轟隆隆!如天雷炸響。狂暴的氣流和勁氣,激蕩在洞窟之中。


    老人的身軀搖搖晃晃,一點點光閃從腹部移到了麵龐,轉瞬從他的頭頂飛了出來。老人砰的一聲栽倒在地,竟是昏厥過去。而那些光點卻凝化成一道道身影。這些身影是模糊的,是虛化的,卻嚴肅凶厲。黑甲身影撲了過來,那些身影便也氣勢淩厲的撞了上去。


    天地昏沉,萬物肅殺。洞窟,被各種力量充斥。


    黑甲身影忽然一臂擎天,瞬時間一道道黑色的電光在他的拳心裏綻放出來。霹靂之聲,引得時空變色。氣流尖嘯,力量如凝在他手中。當那些黑色的電光交織成一道光柱,整個洞窟便隻剩下那黑色的光亮。黑甲身影將手一壓,那光柱便落在了地上。被石皮般物體覆蓋的地麵,瞬息間爆炸開來。當地麵裂開的刹那,一股磅礴的力量席卷而出。


    黑甲身影慘叫一聲,從洞窟的入口飛了出去。


    早已砸在地上的戰艦,也宛若石塊似的飛了出去。


    磅礴的力量,將洞窟化為了平地。


    尖嘯、怒吼之音聲,團團響徹天地。


    遠處山坳,洪流還在湍湧,那血屍卻已不見。一道道身影狼狽的站在水麵之上,互相望著,不由得啞然苦笑。劍聖提著一柄劍注視遠處,荼蘼和幽鬼並肩而立說著什麽。小荷看著腳下的湍流,眸光有些黯淡。菩提和老僧傷勢很重互相背靠背的支撐著。冥主拖著長刀從遠處走來。


    天地蕭瑟,洪流湍湧之聲在天地間回蕩。


    浩瀚的時空,仿佛都要融入這洪流之中。


    冥主到了蒼龍麵前,伸手在它的腦袋上輕輕一拍,歎息道,“你長大了!”


    蒼龍昂首望著他,冥主的神色很是疲憊,身上的衣袍也已破爛不堪,那強壯的身軀上,遍布著傷痕。蒼龍的眼睛裏閃著淚光,低低的鳴叫了一聲,便將腦袋抵在冥主的胸前。


    卻在這時,一道巨浪忽然間拍了過來。


    劍聖一劍刺了過去,卻在半道中倒飛而去。眾人心驚。小荷一腳踩在了浪花上,抬手一劍橫削過去。巨浪裂開,一條戰艦赫然出現在視野之中。劍光被迸濺的浪花擊潰,小荷悶哼一聲,腳步踉蹌倒退出來。戰艦一晃,便直直的對著他們。戰艦上的旌旗獵獵飛舞,那號角的嗚鳴聲蒼涼哀戚。戰艦上一道道黑色身影,麵無表情的注視著他們。


    有人倒吸一口涼氣,顫抖的叫道,“是獵道者!”


    戰艦上一排身影走了過來。黑甲,鐮刀,陰沉的麵孔,冷酷的眸光。他們如同死神,手裏的鐮刀便是收割生命的殺器。水花在腳下跳躍,洪流翻湧碰撞。


    嗖的一聲,突然一道寒光從遠處飛了過來。


    小荷本能的探手抓住,那寒光便帶著她撲向了走來的獵道者。


    寒光一閃,那走來的獵道者齊刷刷的被斬為兩截。


    液體飛濺,飛起的身軀被浪潮卷食。


    小荷心中一凜,猛然回過神來。這是老人的那柄劍,名曰軒轅。小荷抿著嘴眸光變得尖銳起來。她的身軀貼著水麵懸浮而起,瞬即撲向了戰艦。戰艦上的嚎叫聲音還沒有停止,獵獵的旌旗卻已垂落下來。戰艦突然一晃,便飛了起來,戰艦上的身影再不鎮定,一道道身影急竄而起,宛若受到了驚嚇。


    鐮刀揮出,弧形的光在洪流之上閃爍。


    小荷執劍砍了出去,劍光匹練,尖嘯著洞穿了一道道身影。


    身後的劍聖等人紛紛撲了上來。


    戰艦在半空中被撕成了兩半。一道道無首身影赫然出現在半空之中。戰艦裂開,獵道者紛紛撲向了無首身影。小荷身軀一晃,倒退數裏。劍聖等人也紛紛退了出去,疑惑的注視著那遠處的無首身影。他們不知道,無首身影這是為了幫自己還是隻是將獵道者和自己都當成必須清除的敵人。


    獵道者節節敗退,一個個生命被無首身影撕碎。


    洪流不斷,浪潮迸濺。


    一個無首身影轉身而去。


    呼吸間,崩起的浪潮中,一根根藤蔓飛上高空。


    “小心!”一人忽然喊道。


    小荷踩著水麵飛了出去,重劍一揮,一根藤蔓被斷為兩截。隻是藤蔓上的葉片和花果卻是凶厲的撲了上來。小荷旋身而起,長劍貼身一旋。一顆腦袋似的果實立時崩碎,一片葉子尖叫著燃燒,一朵花迅速閉合,卻被劍刃切開了一道口子。小荷飛上半空,長劍在頭頂一圈,然後斬向水麵。


    劍聖提身而起,冷聲喝道,“劍典·斬天!”劍光恢弘,宛若星辰,在水麵之上炸響。


    冥主拖著長刀踩踏在洪流上,一根根藤蔓從身側疾馳而起,鋪展開來的花和葉,噴吐出一道道蒼白的身影,那些身影張牙舞爪凶狠而來。長刀立時飛起,化作無數的光影。


    蒼龍怒吼,身軀拍擊著水麵,迸濺起水柱,那水柱宛如箭矢,刺穿了藤蔓,將花葉撕碎。蒼龍昂首,身軀一卷,火焰從口中噴了出來。烈焰將洪流照的血紅,炙熱讓藤蔓迅速枯萎。


    無數的藤蔓破水而出,仿佛永無止境。


    刹那間,天地之間,皆是那黑黝黝的藤蔓,連接蒼穹與大地,哪怕是洪流,在它們的麵前也變得黯然失色。那藤蔓上有蒲扇般的葉片,有散發惡臭的花朵,有如同頭顱似的果實。它們出現,意味著無數的冤魂厲鬼的出現。那鬼魂湧現,傾瀉\出全部的怨恨和凶狂。


    離開的無首身影出現在雲闕中。


    巫尊那厲色的麵孔終於恢複了平靜。


    “很顯然,獵道者跟虛是一夥的,”巫尊道。“他們不隻是為了吞噬道,更是為了找尋虛。”


    巫尊站了起來,目光在一道道無首身影上掠過,陰沉,冷酷。


    “看來我們失算了,隻以為是我們將他們引過來,卻不知這正中虛的下懷。獵道者與虛之間的聯係,應該是衍生關係,虛製造了他們,而他們為虛服務。虛應該在宇宙之中受困,這才導致獵道者滿宇宙的去破壞道,他們不僅在破壞道,更在釋放虛。我們引狼入室,千算萬算,卻是在助紂為虐。”


    “巫尊,現在獵道者已經瘋了似的開始獵殺,人族那些人若非我們出手,根本頂不住。”無首身影道。


    “我們的敵人,一直都不是他們,”巫尊道。“而今,我們更需要凝聚一切可用的力量。螞蟻雖小,也是力量。”說話間,他的麵孔上露出一抹譏誚的笑意。


    “隻是現在不知諸神傾向於誰?”無首身影道。


    巫尊眸光一凝,麵孔嚴肅的道,“他們還想置身事外?哼,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找到他們,是想跟我們做敵人還是朋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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