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刁奴,膽敢說我壞話!”趙姨娘踩著一叢翡翠蘭,扶了扶發髻上斜插的金步搖,嬉笑怒罵之間,帶出嬌媚姿態。


    這趙姨娘,想必年輕時候是個大美人。


    喬鈿華作揖道:“趙姨娘,我乃今年新晉的舉子,剛考完春闈,姓喬名鈿華,與北海王殿下有點交情。”


    趙姨娘聽後,仿佛聽見天大的笑話,抿嘴偷樂。


    “喬娘子,你是特意過來給小浪蹄子撐腰吧。可惜,你不應該在我家姨娘麵前打腫臉充胖子。我家姨娘,可是在禦前獻過歌舞。”趙姨娘身邊的汪嬤嬤冷笑道。


    語罷,喬鈿華鬧了個大紅臉,給芳針遞眼色。


    芳針是個慫貨,見到趙姨娘,害怕得不敢抬頭。


    喬鈿華情急之下,跳起腳來,狠扇了汪嬤嬤一巴掌,然後捂著紅紅的掌心,不停吹氣,感覺虧大了。


    “刁民,居然敢打老娘!”汪嬤嬤怒道。


    話音剛落,汪嬤嬤撲倒喬鈿華,開始廝殺。咳咳,兩個女人的廝殺,無非是扯頭發、咬耳朵、掐胳膊,看得芳針目瞪口呆。


    小淑女去哪裏了,剛才還巧笑嫣然。


    隻能說汪嬤嬤低估了喬鈿華。喬鈿華但凡怨恨起來,那就是急紅了眼的小白兔,什麽下三濫的招數都使得出。五指成爪,直戳汪嬤嬤的下身,教芳針羞紅了雙頰。


    “嬤嬤,退下!”趙姨娘喝道。


    接著,汪嬤嬤停手,四麵八方跳出家丁,將喬鈿華包圍,喬鈿華立即失去了搏鬥汪嬤嬤的勝利感。


    喬鈿華後悔出門沒有帶上阿鈺。要是阿鈺在場,別說這幾個家丁,流水的家丁也應付得過去。


    “姨娘,喬娘子既然是蘇錦華的親姐姐,蘇錦華這些年忤逆您的罪過,就讓喬娘子代受。咱們府裏的家丁,皆是童子身,精氣十足,必定能夠喂飽喬娘子。”汪嬤嬤嘿嘿一笑,露出兩顆大黃牙。


    “殿下,戲您也看飽了,是否下來幫我撐腰,才不至於讓我擔了與您曖昧不清的虛名。”喬鈿華莞爾一笑,刹那間落梅紛飛,楊妃紅、櫻桃紅、茜草紅……宛若蝴蝶,圍繞著她,翩翩起舞。


    此刻的喬鈿華,披散青絲,赤著玉足,猶如墮入人間的精靈。


    赫連錚從屋簷頂上,踏著飛雪,飄然落地,乍然看見喬鈿華這副清純又嫵媚的樣子,暗自驚歎,小淑女也有耐看的時候。


    “小雀奴,你要如何處置她們?”赫連錚搖著白羽扇,勾唇含笑。


    “殿下,我不知道。”喬鈿華輕輕搖頭。


    她是小淑女,有人撐腰,就應當保持乖巧可愛的一麵,提那些打打殺殺,多麽丟顏麵。


    “小雀奴,那本王也不知道。”赫連錚故作無奈表情。


    語罷,赫連錚作勢要離開,被喬鈿華攔住去路,便索性雙手環抱,似笑非笑。


    “殿下,蘇府的家丁,還給汪嬤嬤享用,趙姨娘在旁邊看著,殺雞儆猴。”喬鈿華鼓起腮幫子。


    赫連錚這回沒有忍住,伸出冰涼指尖戳了戳。


    果然,一戳就癟,模樣逗趣,有些呆萌。


    欣賞夠了喬鈿華臉上的豐富表情,赫連錚負著雙手,踱步到被石子點穴的家丁、汪嬤嬤、趙姨娘麵前,從荷包裏摸出一個金元寶,把玩起來:“誰如果願意和汪嬤嬤演一出避火圖,給趙姨娘看的,那就眨眼。”


    如此惡毒的言語,落在赫連錚嘴裏,竟然散發著君子香。


    話音剛落,一個家丁猶豫眨眼,許多人跟風。


    “怎麽辦,隻有一個金元寶。要不這樣,你們誰的活計出色,讓觀戰的趙姨娘瞧了也會流口水,那就獲得這個金元寶。”赫連錚歎道。


    此刻,三個家丁眨眼得熱情。


    接著,汪嬤嬤殺豬般的嚎叫聲,傳遍整個蘇府。喬鈿華又扮演起小淑女,背過身子,捂住耳朵,表現得羞澀。


    真是一朵嬌美的夾竹桃,裏邊藏著劇毒。


    赫連錚見狀,佩服小娘子這記仇性子。


    “小雀奴,我今天之所以可以在蘇府幫你教訓趙姨娘,是因為趙姨娘認得本王的身份。權勢這種東西,能夠將普通人帶入地獄。”赫連錚低聲道,音質冷冽。


    喬鈿華鬆開手,聽進去了赫連錚的警告。


    她應當害怕北海王,而不是抱有好感。


    可是,喬鈿華不甘心,她憑什麽不能喜歡上北海王。她日後高中進士,做上大官,即便無法嫁給北海王,也可以找七八個神似北海王的小郎君養著。


    阿娘說,考取功名,可以實現嫁人自由。


    她不覺得,她需要擺脫的正是婚姻。


    “殿下,既然您以為權勢是好東西,那麽還請您利用權勢,幫助錦華妹妹脫離牢獄之災。為此,我願意付出應有的代價,做什麽都可以。”喬鈿華轉過身子,嬌俏一笑,眉眼靈動。


    赫連錚知曉小雀奴向來膽大妄為,竟不知如此膽大妄為。


    倘若換作他那野心勃勃的三弟、五弟,小雀奴是否也會說出“做什麽都可以”的豪言。思及此,赫連錚感覺胸口噴出一股無名火,恨不得抽了柳條,教訓一番小雀奴。


    “蘇娘子的案子,不難解決。蘇老爺表麵上是因為吃了一塊蘇娘子煮的回春湯裏沒有清除幹淨的碎骨而噎死的,實際上中毒已久。他的衣衫,長期熏染了鵝梨帳中香的味道,掩蓋夾竹桃汁液的氣息。隻要去蘇府各個房間尋一尋鵝梨帳中香,可以縮小嫌疑人的範圍。”赫連錚薄唇輕抿,嘴角含著晦暗不明的笑意。


    “錦華妹妹從來不用鵝梨帳中香,我去過她的閨房,她一直用的月麟香,帶著梨花香的甜味,清雅極了。”喬鈿華歡喜得鼓掌。


    “鵝梨帳中香,可以安神,娘子也會用。”芳針小聲道。


    喬鈿華聽後,眼巴巴地望向赫連錚。


    “真的做什麽都可以嗎?”赫連錚執著白羽扇,輕敲喬鈿華的額頭,冰涼目光,從脖頸延伸到胸口,似乎想要撕掉喬鈿華的衣裳,極其下流。


    喬鈿華察覺出危險性,略顯遲疑地退後幾步。


    赫連錚噗嗤一笑,點了喬鈿華的睡穴,爾後打橫抱起,騎上照夜玉獅子,一路奔馳,回到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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