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夜裏的月光及星辰都偷偷的溜了出來,寧母在家裏忐忑不安、她堅持著不能在女兒麵前失了威嚴、手機在她的手裏再三的把弄著,電話遲遲沒有打出去。


    媳婦滿嘴抱怨著辛苦的走下來說:“房間已經弄好了,回不回來住不關我的事,七八天了一張床都沒有,也難免會暈死過去。”她斜挑著眼睛,從婆婆的身旁走過,腦裏卻想著:“對自己的女兒都是如此,待我還能好到哪裏去,我可不是好捏的柿子。”寧母板著張臉,僅僅隻是


    “嗯了一聲。”她內心忐忑憂心的不是女兒的安危而這筆及待支付的費用。


    有星辰的夜晚、市集住戶的小孩都會趁著月色溜出來追逐嬉戲一番。淩遠牽著秋寧在街頭巷尾閑逛著了,秋寧以家裏蚊蟲太多撒嬌的哄著丈夫住著酒店,這片熱土依舊,而沒有工作收入未曾給娘家人做出貢獻的秋寧,始終都不得討巧,哪怕在父母的生老病死付出再多,都不足以掛齒。


    七八日裏的相處,她對熱土的愛戀、對家人那份情誼也隨著父葬而深埋了起來。


    原想著歸鄉與伯伯、叔父好好的相聚,在鄉村的田間路頭都好好的走上一輪,想循著兒時走過的路再來一次徒步,可惜炎熱天氣卻始終捂不熱人心。


    金錢的力量早已淩駕於親情之上,血緣僅僅隻是傳統意義上告知著鄉鄰,父輩們的香火已得到傳續。


    他倆逛疲乏了後回到酒店,兩人都臨窗站立著,她俯視著樓下開懷喧鬧的孩子,無知的年紀是一種幸運、幸運的僅有單食瓢飲便可知足、便可以感受到滿滿的熱切的愛。


    因為父母在投資的階段在區別對待的時候,卻還總是會給女兒留有足夠果腹之食、遮風蔽雨的之所。


    女兒的成年意味著是否能為家裏出一份力、甚至承擔起兒子的責任,家人待女兒的態度便由最初的喜愛、不舍變成了以貢獻度來權衡。


    這七八日裏若大的房子裏,她連一張可以平躺下來的床位都沒有找到,她是一個女兒也是一位母親、她知道生養的辛苦,她體涼著為母的不易,因而她不責備、也無權責備。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隔絕對這塊土壤的眷顧,眷顧反而顯得秋寧的自作多情了。


    她盡量克製著自己的內心、行動是心緣思維的最佳體現,然而有時它會有著相反的作用力,它不僅僅隻是喜歡和愛的代名詞,極大程度上也代表著失落和感傷。


    淩遠靠近了秋寧的後背,他的雙手輕輕的滑到著秋寧的腰間,緊緊的抱著。


    他知道她的心底的絕望、而他隻字不提、隻是這麽深情一擁,他希望他的溫情能夠溫暖這顆在親情中屢屢受挫的心。


    半夜輾轉反側的寧母,也終於在蟲鳴止啼的時候悄悄然的入睡。靜默的夜裏,一切好像都止息了,而這種相安無事的靜態,僅是短暫的止戈休戰,她在入睡的前期,早已做足了戰備預演,老伴的逝去僅僅隻在短暫的時間內輕微的刺痛過她、她也僅僅在極短的時間反省著自己。


    這種以死而換取來的醒悟竟是極其的有限,她仍然還在打著最親、最近親人的愰子為著兒子榨取最大的利益值,她從沒有想過這種行為會為秋寧帶來什麽,她隻是一昧的心苦,扒著女兒、女婿幸福生活看了一眼後,掉進井沿之後又貪焚的想求得諸已。


    她同樣麵臨著極大的困惑,貪焚永遠是人性的底色、而這層底色結合著封建的思維而一再的被放大,也成了寧母這種極端心態的催化劑。


    窗外的吵鬧聲已傳的沸騰了起來,秋寧夫婦走到了窗簾前拉開著簾子。


    樓下的市集人流擁堵,討價還價的聲音混夾著汽車的鳴啼聲、聲聲都攪得人無法安寧,玻璃對房間外入侵的聲音沒有免疫的功能,他們強忍著在床上翻騰了幾回,幹脆躲到了被窩裏竊語。


    秋寧對母親還有一絲的期盼,期盼著她能以母愛的博大來渡量著她的不易,她遲遲不提及寧父後事的點滴,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她像小貓咪一樣鑽到了淩遠的懷裏,假裝著打著呼嚕。他習慣了懷中的這隻小貓,可惜有些擦傷是無法避免的,他嚐遍了被生活錐心的滋味,他以為那就是苦。


    但他不知道被親人錐心卻遠比被生活的碾壓更讓人心碎、更讓人絕望。


    中午的烈日像一張網一樣嚴嚴實實的罩著大地,寧母的內心早已像被火燎一樣,等待幾個小時候讓她焦慮難安,而兄嫂更是一旁煽風點火,怕了這筆不斐的費用,沒有了出處。


    淩遠攜著秋寧挨家給叔、伯們都備了厚禮,同時也提足了滋補養生的藥材回到了娘家。


    叔、伯也在應邀之列,隨同著淩遠來到丈母娘家。淩遠及秋寧一臉喜色的與母親打著招呼、並將禮品悉數的放在圓桌旁,寧母見到叔、伯也在,隻得勉強的鬆懈一下緊繃的臉,微露著一點極不自然的笑。


    瓜農挨家挨戶的送了些瓜果、淩遠輕推著秋寧切瓜給叔、伯們解渴。現狀與寧母腦海中反複預演的場景迥異,她有點摸不著頭腦,而那張在她手裏捏出了汗的紙條,也遲遲未拿出來示人。


    一旁見狀不妙的兄嫂、反複給著寧母使著眼色,寧母像是漏了氣的戰士一樣,完全沒有那種一股作氣的霸氣。


    淩遠與眾人談笑風聲,寧母三番兩次的插嘴,都被叔、伯們無情的打斷,她也不好再自討沒趣,也不願當著眾人的麵留下口舌。


    寧母訕訕的繞到了秋寧的身旁,淩遠的眼疾手快的拉著秋寧與其同坐,他也反客為主的說:“請叔、伯們過來是為嶽母日後生活作個交待,今日我與秋寧也必須返回廣州,秋寧對母親也一直心懷愧疚、每月我寄夠兩千生活費給伯伯,由伯伯每月轉交給我嶽母。嶽母的生活我來保障。”話一說完,叔、伯的讚譽不斷,連連誇讚著寧母的福澤深厚。


    一番的長談過後,淩遠攜妻看著時間、隻得與嶽母、兄嫂、叔、伯們一一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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