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小丁連忙從口袋裏翻出一張小卡片,白底藍字寫著青山路派出所,五號黑體字則印著一串固定電話號碼。


    “我打不了電話,因為阿嬤已經去世了,我也想能有可以聯係到她的電話,但是世界上根本沒有這樣的電話,台灣沒有,上海也沒有。”


    聲音和方才為止的目中無人完全不同,躍然而出的悲傷和哽咽在體內的眼淚,於夏瞬間好像變了一個人。


    窗外的風吹進客廳,吹動了於夏的發梢,林然似乎看到她的小指偷偷擦去眼角的淚珠,看起來僅僅是整理了一次被風吹動的發梢。


    “我可以問問我的媽媽,如果她現在能接到電話的話,這個時間她應該正在公園鍛煉,等我這邊確認之後,誰都不需要講故事了。”


    “才不是故事!”於夏著急,房間裏光線越來越充足,日光加上逐漸增亮的頂燈,於夏也看清了林然的長相,這個男人歲數不小,看起來卻是一張高中生一樣的麵容,也許是經常不曬太陽的緣故,皮膚比一般人蒼白幾分,微長的頭發透著幾分藝術生的氣質,可是說話沒有半句人話。


    這個容貌放在這個男人,不對,這個老男人臉上真的是暴斂天物。


    兩人爭論不下,高峰提出一個疑問,於夏手上拿著的是101的鑰匙,然而這裏其實是青山路91號101和青山路91號201,事實上應該有兩本產證。


    林然往心底裏歎氣,高峰的提醒非常客觀,習慣於這裏是一套房子,事實上的確是上下兩戶,難道說其中有一套是於夏家的?於夏提到的夏清姑娘林然並不認識,但似乎在什麽地方見到過這個名字,當然,家裏親戚眾多,他也並非全都認識,這事情問問父母應該就有答案。


    心情如此雜蕪的階段,創作如此低潮的時期,最好讓他一個人好好安靜著,哪怕是快遞也送外賣的也隻要放到門口敲響門即可,他最大的希望就是不要和任何人說話。


    於夏對警察的疑問和種種身份調查絲毫沒有膽怯,不僅完全配合,甚至主動提交各種證明材料給高峰,入學證明、登機牌、護照、家庭地址、就差沒把社交賬號之類一並交代。完成這些之後,自信地朝著林然走去,身高差了將近一個腦袋的於夏抬頭緊緊鎖住林然的視線,“你聽清楚,今天我是不會離開這裏的。我把所有證明都交給警察,首先證明我不是壞人,然後我也不會做任何壞事,既然你暫時找不到證據,我們早晚可以證明這房子是我阿嬤的。”


    高峰重新告知兩人,如果再有糾紛直接打派出所電話,最好都能拿出證據,要不然就隻能一起去派出所等調查結果,如果兩人原本就認識,吵架鬧矛盾把警察叫來,這事情高峰也不是沒見過,當下也隻能讓兩人自己先想想到底要不要去派出所慢慢調查。


    警察說的沒錯,原本就是拿出房產證看一眼的事情,鑰匙可以複製,房產證總沒有假的,警察來了也需要證據才能解決問題,不能解決隻會讓事情更加麻煩,林然看了一眼於夏,真要去派出所調查,他實在有些不情願,也不知道這個女孩到底有什麽難言之隱,還是這個房子藏著怎樣的秘密,女孩竟然願意交出所有證件以示清白,如此執著也令人不安。


    麻煩是寫作最大的敵人之一。


    林然不喜歡麻煩,一點也不喜歡,害怕麻煩如晚上睡覺害怕蚊子一般。


    於夏怎麽想的,他不知道,但是他已經累了,也餓了,早上起來滴水未進,現在,不管怎麽說,先讓房子裏安靜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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