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是80後被稱為“垮掉的一代”。


    他們出生和成長在特殊的年代,一個並沒有多麽豐富的物質、膨脹的經濟,便捷的通訊和發達電子的年代,最顯著的標簽是“工人階級的興起與消退”,關乎著一個個家庭的命運走向。


    花寂的家,就是時代浪潮裏,一個普普通通的工薪家庭。


    盡管並不是什麽有職權的人家,但有單位有房,有城市戶口、有固定工資、家裏還能置辦電視機電冰箱,這對小門小戶而言足夠了。


    花爸和花媽都屬於大齡晚婚青年,經人介紹後,才短短幾個月,還沒有來得及過多了解對方的生活品性,就成家了。


    花寂是個女孩,雖然違背了父親渴求男兒的心願,不過在當時和順的生活環境下,有些看不見的矛盾會被稀釋、被隱去。


    很長一段時間,這個家庭洋溢幸福。


    作為單位采購,花寂爸爸走過國內各地。


    每次出差都能帶回來一些周邊鄰裏孩童見都沒見過的好東西:


    吃的:如蛋白粉、豆奶、被蜜汁浸透的核桃仁、花生仁;


    穿的:金線勾勒的襯衣、燈芯絨質地的外套,蕾絲花邊的褲襪,帶著蝴蝶結的黑色小皮鞋;


    玩的:變化萬千的萬花筒,抽抽就會不停旋轉的陀螺,釣魚玩具……


    加上花寂原本生來伶俐,模樣也十分討人喜歡,花爸爸遂對她寄於厚望,悉心教育。


    花寂不負期許。


    自幼兒園起,在一眾懵懵懂懂隻知道哭喊要爸媽、或一板一眼聽老師話的娃娃裏,大大方方、能說能唱的花寂就顯得格外搶眼。


    她有著與生俱來的領導能力,迅速成為一群娃娃裏的小頭頭,升起為“幼兒園之星”。


    哪怕是入小學,她在幼兒園的小跟班們的信服之心不減。


    現在可能很少見了,但當時這是一所九年製的學校,學前班,小學,至初中部。


    所以,人生初期很重要的9年時間裏,花寂對事物的認知過程,家庭翻天覆地的變化,都發生在這所學校。


    優秀的花寂名聲在外,從老師至校長,幾乎沒有不認識她的。


    年年三好學生,年級前三的成績,優秀班長班幹,少先隊中隊長,台上文藝表演頂梁柱,升旗手,學校大小活動要麽在台上表演神采飛揚,要麽驕傲得享受眾人的掌聲戴著誇張的大紅花手捧獎狀和校長合影……


    被如此光彩奪目的花寂收服的小同學有很多,當時的白星懌隻是其中一個而已。


    有時候開著家長會的,鄰班家長跑來說:“啊喲,我家兒子總是在家說你女兒怎麽好怎麽好,就不開心不是和花寂一個班呢。”這就是以前幼兒園小跟班們的媽媽。


    在班上,花寂有著絕對的話語權。


    三年級的一天中午,花寂前腳剛踏入校門,就有個信息員跑過來通知,“班長班長,x班來咱教室把我們音樂課的琴扛走了,……”話沒說完花寂就知道發生了什麽,那時候並沒有一個班一台琴的配置,沒有琴就沒有音樂課。


    整個班級的男生都在等班長來發號施令。


    花寂很像一個傲慢的國王,隻一個點頭,男生們就傾巢而出,不容分說把鋼琴奪了回來。


    怪不得說城市很小呢,經由一個行政分區安排讀書的孩子,要麽父母在一個單位,所以讀過同一個幼兒園;要麽住的近,分配在一起。


    x班的人就有曾經在幼兒園裏被花寂領導過的小娃娃頭,那種被統治的感覺在花寂越發越牛逼的時間裏,隻能越來越深刻。所以來鬧就來鬧吧,誰惹得起花寂這號學校風雲人物。


    但是這樣花寂強勢歸強勢,卻並不討人嫌。


    她壓根也不用仰仗老師對自己的偏愛而欺負人,


    小孩子都怕老師,也怕惹怒老師喜歡的學生,所以花寂管製同學的時候三三兩語細聲細氣不費力氣就能把對方鎮住。


    而且花寂並不驕縱,別看是小小的單皮眼,她很愛笑,一笑起來眉眼彎彎像天上的月亮一樣好看,誰又會不給可愛的姑娘一點麵子呢?


    花寂比較親和,不會因為自己學習好而瞧不起差生,也從不吝惜把作業拿給同學借鑒。


    所以讓著她歸順她,是多麽順理成章的事情。


    也有不讓的,不出於惡意,比如說正副班長之爭,副班長葛泰生就一直暗暗地使勁,想要在學習成績上超過她,想要當正班長,也沒成功過,心不甘情不願屈居人下。


    但是怎麽說呢,花寂並沒有在學習上使什麽很大的力氣就能保持住優勢。


    出道即巔峰,也並不見得是她天分有多高,相反地,可能正是如此才使得她過早透支了自己所有的靈氣。


    與此同時,她那看似和諧美滿的家,正隨著時代的轉變而悄無聲息得變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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