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好幾日,岑琳都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坐在陸一諾的自行車後座上,被陸一諾載出校園。


    而且很有預謀的樣子,兩個人等都要等到鄭重所在的文科班放學的時間,才從教室門口出發。


    原來這就是岑琳說的要演戲,而且要把戲作在明麵上。


    於是不光是鄭重看得見,和鄭重分在一個文科班的張歆和方媛都看見了,不止一回兩回。


    方媛經過,遇見花寂的時候,還會丟一句:“哎喲,你沒追上的人被岑琳搞定了。”


    旁邊的蘇婭以為真有什麽事,“油菜花”可不能因為一個男生搞亂了關係吧,花寂連忙對蘇婭解釋,說不是她想的那樣。


    也不知道岑琳和鄭重之間到底在暗裏較什麽勁,分班之前一副一刀兩斷再無瓜葛得痛快,為什麽莫名其妙又開始上演爭風吃醋或者互相刺激的戲碼了?


    中午來學校較早,油菜花一行便到處在學校境內靠近濕地的景區邊緣溜達。


    問岑琳,岑琳也說不清什麽所以然,她就是想要演出她和陸一諾之間那層關係。


    “你是不甘心吧?”花寂想了想。


    岑琳沒有否認。


    “這麽說,你還是在乎那個人?”蘇婭問。


    岑琳點了點頭,她說她是真心喜歡的。


    “那我真要說說你了,你若喜歡,何必還要製造誤會?”花寂莫名來了氣,好像這些恃寵而驕的大小姐們不明白感情是需要尊重和珍惜的。


    總是拿這個來試探,拿那個來摸底線,可其實能被她們拿捏住的不就是對方一顆真心嗎?


    花寂又想到一個事,先問:“等下,ktv出現的第三者,究竟是他什麽人?”


    “表妹!”


    “什麽!”


    “所以我才不甘心啊。”


    “那你都知道對方是表妹了,你還拿陸一諾鬥個什麽勁?”


    “我,我就是想看看他在乎不在乎我。”


    蘇婭和花寂對視了一眼,還是蘇婭說了出口:“這樣是有點找虐吧?”


    “如果他在乎應該怎樣?”花寂問。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花寂不信,她覺得岑琳自有她的期待,不然冒著被師太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風險搞出這麽大動靜,又是何必呢?


    張歆也找花寂,怎麽好像大家都以為要和陸一諾有關係得經過花寂這一關了一樣。


    “你們岑琳和陸一諾在一起了?”


    不過很快張歆幽補充了一句,“我幫鄭重問的。”


    哎喲?


    這該不該告訴岑琳去了,官方回答要怎樣,花寂沒了主意。


    張歆恨不得打死花寂,瞅著她好像還要注意遣詞造句一般,把自己當外人,一隻手就要過去掐臉了。


    花寂忙解釋,“沒有,這不是為了氣鄭重嗎?那我不得衡量一下你又是代替鄭重發聲的,我該不該說。”


    張歆一臉不屑,“放心,我不告訴他。”


    其實張歆也不是鄭重派來問的。


    她在文科班中和鄭重交流的多了,竟然發現鄭重家的業務裏有一塊是m市的電腦代理,全城走量的銷售都在他家,而張歆的舅舅也是做這個生意的,基本上內部投標的還都是政府機關。


    當時他們倆聊起來同一家門店,都說認識那家店背後的大老板,原來張歆舅舅和鄭重家是合夥關係。


    而所謂政府機關投標,張歆父親在其中也是有點作用的,


    於是有了這樣一層同發家共富貴的關係,張歆和鄭重在別的班就多了互相擔待的意思。


    哪怕是沒話找話也好,怎麽都會聊到岑琳和陸一諾,不過鄭重很明白表示,岑琳是在“玩火”,而且玩了太久的“火”。


    鄭重告訴張歆,他不喜歡太風情萬種的她,太流連在男生群裏左右逢源的她,太顯得萬人迷的她,更不喜歡總是找存在感,像這樣刺激對方的她,他現在不想配合。


    “愛過。”是鄭重給張歆的答案。


    也就意味著這件事對鄭重而言,是不準備回應了。


    張歆不多這話,本身她也不喜歡看見岑琳和陸一諾親親進近的關係,隨岑琳蹦噠高興,也不揭穿,她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又是一個周五,大掃除。


    岑琳喊蘇婭陪她去操場給打籃球的陸一諾送水,花寂避嫌沒去,在教室外麵掃走道。


    從前門掃到後門,掃著掃著,忽然一個頭,頂著一張好看的臉,從教室裏麵伸出來,對著花寂問:“外麵掃完了我就不用掃了吧?”


    花寂一瞬間有點被“電”到,心裏麻溜一下,點點頭。


    隻見梁澈也點點頭,視線略過幹淨的地麵。


    這時花寂有了點尷尬,走廊上隻有她,而前前後後也被自己掃得很幹淨,可是梁澈又恰好在巡視地麵,毫不懷疑的,梁澈看見了她鞋子上的大補丁。


    梁澈麵無異樣,點點頭走了。


    花寂在原地進退不是,怎麽說梁澈也是班上的新班草,是和徐可兒說一句話,徐可兒就可以飛上天的人。


    誰不想在班草麵前有個良好的形象,萬一校草看上了自己怎麽辦,這該死的大補丁。


    雖然想得很幽默,但其實花寂的心情,很難過。


    她不是不知道什麽叫“廉恥”,勤儉節約?不存在的。


    至少當下那個環境,那個氛圍,打著補丁並不會獲得什麽特別的尊重。


    甚至,她發現自己穿的混得還不如張文麗。


    花寂退回到自己座位上,趕快把腳藏起來。


    王雷先後跑過,丟下兩根棒棒糖。


    好像是從張歆去文科班開始,王雷也愛上吃棒棒糖了,時不時給花寂送,後麵他說就當是好朋友吃個棒棒糖沒關係吧?


    結果程獻不知道哪隻眼睛看見了,跟在後麵出現,啥也沒說就抽走了一根。


    “坐這裏爽不爽?”程獻撥開包裝,把棒棒糖塞嘴裏。


    “還行。怎麽地,你想坐?”


    “我不想。你當心把你坐近視了。”


    狗嘴裏沒有好話,花寂要送客。


    也是花寂這座位風水太好,王雷和程獻擠在這裏,白星懌也進來了,本來前麵離講台就有點近,看上去好像沒地過了。


    白星懌說了一句話,可以說這麽久了,除了上課點到回答問題才聽得見他聲音之外,第一次聽到他這麽近距離說話。


    “你們在這開會呢?”白星懌說。


    花寂想,這真是難得,不知道“你們”裏有她不?


    不過花寂還是沒得心思,她隻能又把課桌底下的腳藏了藏。剛才已經在梁澈麵前丟了人了,真的不想再…


    王雷迎著上前,以為自己和白星懌很熟一樣,勾肩搭背說著他們打球之類的話回後麵座位了。


    程獻還在說:“你們油菜花不是去給帥哥加油去了嗎?”


    “我不是掃地嗎!”好不容易送走王雷和白星懌,咋跟前還站一個,再想起師太說的,不能和男生走太近,免得又把她座位調回去,忙揮手,“你快走快走,杵這裏被師太看見。”


    程獻莫名其妙被轟走,花寂其實也輕鬆了點,右腳可以不用藏那麽深了,偷摸著伸伸腿,舒服些。


    前門的視野還真是好,風景一幕一幕,剛從操場上過去的一撥高一女生,有點眼熟,好像就是明著追陸一諾的吧。


    沒想到,當真是,而且還給花寂埋了個雷。


    也不知道哪裏張歆哪裏來的傳言,有一天,她特意從樓下跑下來找花寂,說花寂暗戀陸一諾的事情被高一女生知道了,那女生特意找了a中的附近的小混混,準備要教訓花寂了,喊花寂小心點,張歆說她倒是認識幾個小混混,有她在花寂應該沒事,但是防不住張歆不在啊。


    可是問題是,花寂一聽?


    這啥?


    完全不能理解。


    自己怎麽又招誰惹誰了?


    小混混?要打自己?


    還是高一小妹妹指使的?


    高一小妹妹了解真實情況不?


    自己對她不構成什麽威脅啊?


    怎麽聽著這麽不可置信呢?


    回頭花寂把這事給蘇婭一說,蘇婭問花寂認不認得那個高中小妹妹。


    當時,花寂是站在蘇婭家小區門口和蘇婭聊這個事的,花寂是覺得如果屬實就不能拖累蘇婭了。


    問花寂怕不怕?


    花寂暫時隻有懷疑,還沒開始上升到害怕。


    小學至初中,其實班上一直也有混混,校內校外搞霸淩追著打的,不過都是男生,女混混她沒有概念,花寂當時對那些自己班上的混混都很好,也沒有混混對她不尊重,所以她還沒意識到什麽危險係數。


    可事情偏有這麽湊巧,蘇婭一問認得不認得那個小妹妹的時候,那小妹妹就騎著車出現了。


    她迎麵而來,對著蘇婭一笑,完全像不認識花寂的樣子,進了小區門。


    花寂一看,“這不就是她嗎?”


    “她?我鄰居啊,她這麽可能會找小混混打你?”


    “…”


    可能不可能花寂不知道,隻是感覺她把自己當空氣的樣子也不像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啊。


    “而且,她是從小的乖乖女。”


    花寂一聽,得,看來蘇婭對她了解也不深,怕是沒見過她在學校追著陸一諾的獵人勁。


    花寂又想,她們住這同一個小區,說明蘇婭家也是體製內,蘇婭也好,戴倩也好,張歆也好,徐可兒也好,自己真是一顆圈層裏麵野蠻生長的小雜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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