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同意接下了這個入門級的任務後,卡特神父就飄然而去了,我也馬上從夢裏驚醒,發現自己其實是靠在門框上打了一個小盹,麵前綠油油的河童也閉著眼睛,仿佛入眠。


    “河童?”


    我呼喚了一聲,把這迷之生物從睡眠裏叫醒。


    但是河童醒過來的第一句話,依然是:“請給我黃瓜!”


    ……河童的本質是複讀機,我記住了。


    “黃瓜什麽的放一邊,我先問你,那個池塘是你挖出來的嗎?”


    “沒有黃瓜嘛……”河童緒低落地往池塘走去,“那裏當然是我挖出來的,以後就是我的家了。”


    我緊跟了上去,追著它問道:“你還會什麽技能?捕魚會不會?種田呢?”


    那個池塘大概有三米長,一米五寬,方方正正地坐落於河邊。河岸的土壤雖然鬆軟,也不是淤泥質的河灘可以比的,普通人沒有工具的況下,根本開挖不了這樣的工程。


    更何況池塘裏麵的水清澈無比,不帶一點泥水的渾濁,應該是挖掘得十分深入。光這麽看,如果河童還會捕魚什麽的,我是不是就多了一個免費的勞力……


    我簡直是個天才!


    “捕魚我不會。但是挖洞很簡單呀,我從山上一直挖,然後一直遊,挖到了河邊鑽出來,就到這裏了。”半米高的河童邁著靈活的步子走著。


    “山上?”


    “對呀,就是那座山!”


    順著河童的手指,我看到了巍峨的馬德斯山……


    這玩意兒徒手從山裏挖洞到山下?


    你是盾構機成精的嗎?!


    “什麽?這個池塘通著山上?!”我驚呼了一聲。


    河童綠豆大的眼睛瞥了我一下,“因為天氣太我走不動啦。沒有黃瓜吃,沒有力氣,隻能挖洞遊泳比較快。”


    這跟黃瓜沒有半毛錢關係吧!


    我走到了河邊,看了看清澈的水底,果然沒看到池塘的底部,隻透過水體看到了池塘底下有一個十分深邃的水下洞,看上去森森然,宛如巨大生物的腸道,不知道蔓延向何方。


    全程挖洞肯定不可能,河童應該是從馬德斯山上挖進了某個泉脈裏,順流遊進了地下河,然後在地下暗河裏摸索著走到這裏來,才破土而出的。


    因此這個池塘如此清澈,全因為水源並不是河流的地表水,而是地下暗河湧出的地下水。


    好家夥,這東西給我打了一口井!


    河童看上去還是兩棲動物的習,對於幹燥的空氣十分的抗拒,更喜歡溫潤清涼的水中生活。


    隻見它走到了池塘邊輕鬆一蹦,就跳進了清冷的泉水裏,愜意地在水麵上沉浮著,眯著眼睛宛如泡溫泉。


    “河童,你要不要跟我學種地?”我盡量表現得儒雅隨和,不讓他看穿我的目的。


    “種地?那是什麽?”河童果然疑惑地看著我。


    “就是讓地裏長出東西呀。你如果想吃黃瓜,為什麽不跟我學種地,這樣要吃多少就有多少了。”我循循善道。


    河童本來興味索然的樣子果然大為改觀,似乎在幻想著麵前長滿了黃瓜,自己想吃多少就有多少的景象,吞了口口水:“真的?我能學會嗎?請給我黃瓜!”


    “種個黃瓜算什麽,你也太沒有追求了!”我趁機背著手傲然站立,盡顯一派宗師的風範,“我會的可不止這些。你若拜我為師,想學什麽沒有?說吧,你想學什麽。”


    “可以學什麽?”河童被我突然轉換的態度所迷惑,小小的眼睛有著大大的懵,全然忘了剛才自己是要學種田的。


    河童在池塘裏不停地翻滾著,顯得十分興奮:“快教我!快教我!”


    我見它的好奇心上來了,便施施然說道:“我教你請仙扶鸞,問卜揲蓍,能知趨吉避凶之理,你學是不學?”


    河童問道:“能吃到黃瓜嘛?”


    我想了想,除非出門當個騙子,拿黃瓜當卦金,不然誰會給算命先生送黃瓜,果斷說道:“不能!”


    河童搖頭道:“不學不學!”


    我表毫無波動:“那我教你儒家、釋家、道家、陽家、墨家、醫家,或看經,或念佛,並朝真降聖之類,你學是不學?”


    河童繼續問道:“能吃到黃瓜嘛?”


    學了諸子百家好歹也能開宗立派了,孔子再簡樸也得拿幹拜師,哪有拿著黃瓜當禮物上門的?


    我搖頭道:“不能!”


    河童搖頭道:“不學不學!”


    我的表有點僵硬,“那我教你休糧守穀,清靜無為,參禪打坐,戒語持齋,或睡功,或立功,並入定坐關,你學是不學?”


    河童不依不饒地問道:“學了能吃到黃瓜嘛?”


    我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學完你就感覺不到餓,每天呼吸空氣就飽了,從你就告別黃瓜了。”


    “不學不學!”


    我臉上一黑,“那我教你摩臍過氣,用方炮製,燒茅打鼎,進紅鉛,煉秋石,采補……呸,這技術我要是會了還用跟你個尖嘴猴腮的家夥在這裏瞎!學學不學滾!”


    河童聽我說了一大堆聽不懂的東西,見我臉色越來越難看,終於感覺到況不妙,連忙從池塘裏跳了出來,抓著我的褲管,尖聲尖氣地說:“學學學!叫我什麽都學!隻要給我吃黃瓜,我什麽都學!”


    ……早知道一根黃瓜就能搞定,我費那麽大功夫幹嘛。我還憋著一句“你這河童,這般不學,那般不學,卻待怎麽”沒說出來,其他儒雅隨和的話就要先蹦出來了,趕緊閉嘴看著河童。


    河童麵帶緊張地看著我,綠豆眼一眨不眨,死抓著我的褲管,開始了新一輪的火箭頭槌。


    “算了算了,你叫我一聲老師。要是你表現好,我就把種田**傳給你!先跟我喊一句:種田**好!”


    “種田**好!教我種黃瓜吧!”


    我皺著眉看著這隻不自覺的河童,明明樣子醜陋古怪,還老是擺出一副“我很可,給我黃瓜”的表,搶先提出了要求:“那我們先約法三章。第一,你隻能在牧場和池塘裏麵活動,不能到處亂跑。第二,被人看見了要馬上躲起來,主動回避有人出沒的場合。第三,絕對不能在別人麵前開口說話。”


    “如果違背了這三條任何一條,我馬庫斯就是餓死,死外麵,從這跳下去,不會給你吃一根黃瓜!”


    奇怪,我怎麽說完這句口水就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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