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之後,我就知道自己肯定哪裏猜錯了。


    因為此話一出,立馬就陷入了三臉懵逼的階段。我看著“斯圖亞特”、“斯圖亞特”盯著紮克,紮克傻傻地看著我。


    更關鍵的是,紮克還一臉期待,似乎希望我能給他個清楚的解釋。


    ……你自己的事我怎麽會知道啊!(╯°□°)╯︵┻━┻


    停止開槍後,天上的龍型怪物似乎也蟄伏起來,將龐大臃腫的身軀隱藏在了萬丈雲淵之中,但其中甩動的蛇形電光,時刻提醒著我們危機並未真正消除。


    腳邊還有巨鯊掀動的駭浪,引來了最終打破僵局的人——一個消失了許久的人。


    “真的忘了。”


    羅德先生不知何時,竟然從昏迷中蘇醒,跨越了滿地的狼藉來到我們身邊。


    他的鬢角略有雨跡,眼神卻仍舊堅如磐石,一瞬間就喚醒了僵持的氣氛。


    “羅德先生,你醒了?!”


    我有點欣慰,但立馬反應了過來,“地上這個家夥,是你找來的嗎?”


    羅德先生擺了擺手,沒有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左手突然出現的銅戒指,和我手上的王魂初火戒指十分依舊相似,卻嶄新了幾分……


    但此刻情緒最激動的,不是殺了人的“斯圖亞特”,也不是想質問他為什麽做內鬼的我,反而是受傷頗重的紮克……


    “羅德,你聽我解釋……馬庫斯是胡說的!我沒有什麽奇怪的想法!你千萬別信啊!”


    哎,孟德,你要我怎麽說你。


    羅德一倒下你就閃亮登場,時機巧得不像是救人,反而像是來確認死亡的,還是沒死就再補一刀那種,你讓我怎麽相信你啊?


    羅德先生沒有理會他的瘋言瘋語,隻是對地上的“斯圖亞特”語氣平靜地交談著。


    “諾伯蒂,你已經親眼見到紮克,他已經徹底忘記了。當年的事情你還不相信嗎?”


    地上的“斯圖亞特”……


    哦不對,從名字來看應該叫他諾伯蒂。但是這個名字,明顯是“無名之輩”的諧音。


    他的情緒瞬間激烈了起來。


    “騙子!他剛才的樣子,分明是記得才會來到這裏!”


    毒蛇般的眼神盯著羅德,令人芒刺在背,“我們的協議終止了,我不會告訴你關於幽靈航線終點的任何消息!”


    羅德先生歎了一口氣,表情卻沒有太大變化。


    “我和契賊簽訂的協議隻是一部分,幽靈航線對我也並不重要。我隻是想終結這被詛咒的一切……”


    說罷,羅德先生繞過了諾伯蒂,終於看向了我,點頭示意。


    羅德的表情有些微妙,用略帶唏噓的口吻說道:“好久不見,馬庫斯。


    我聽出了一些端倪,但不知道從哪裏開始打聽,於是先提出一個疑惑最久的問題。


    “羅德先生你先告訴我,地上這個家夥為什麽被允許加入!”


    “你想問的事情也正是我要說的。”


    羅德先生一邊說著,我卻能感覺他不僅是說給我,更是給蒙在雲裏霧裏的紮克聽的。


    “我之所以代表威爾瑪斯基金會與契賊合作,其實是基金會創始人之一的緣故。”


    “雖然這位創始人幾年前已經去世了,但他策劃到了生命最後一刻,都想要終結這一切。這裏是他的傷痕和執念,也是他永遠逃不出去的噩夢……”


    “他的姓氏,是西恩尼斯。”


    ……………


    西恩尼斯。


    這個普普通通的姓氏,曾代表著聯邦聞名遐邇的大家族之一。但今日,更也象征著威爾瑪斯基金會,矢誌不渝對抗變異的勇氣。


    我曾在夢境中,見過這個男人的影像。那裏既有橫跨黑白兩道的雄姿英發,也有逃亡海外路上的落魄不堪,但令人印象深刻的,卻是他在圓頂圖書館裏堪稱魔幻的遭遇。


    一切的一切,似乎從那一刻起,就被命運無形的手,將指針撥向這片迷霧籠罩的土地。他下半生的命運,也和克雷文教授的預言一樣,深深地糾纏在這裏。


    羅德先生隨後說出了一些,我在夢境中沒有看到的東西。


    西恩尼斯先生在失去了一手一腳後,竟然奇跡般地從海難中生還,重返了聯邦。


    由於殘疾,他並沒有被政治清算,反而得到了除政治權利以外的一切特權。


    但失去繼承人的他變得更加偏執,也更加極端地仇視聯邦政府。


    他見過了太多陰暗,因此選擇和向來獨立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學合作,找到了同樣想要複仇的小威爾瑪斯教授,開創了基金會的雛形。


    他們的敵人潛藏在無形之中,流蕩於迷霧裏,一息一念都會引發滔天的災難。就連羅德先生,都唏噓於他們超越人類極限的意誌。


    但奇怪的是,這個老人卻格外關注契賊中冉冉升起的新星,契賊殺手“諾伯蒂”。


    羅德先生出於好奇展開了一番調查,最終發現了他和礦石鎮的老熟人紮克之間,那不為人知的淵源……


    “嗯……他和我有淵源?”


    紮克的臉由於失血逐漸蒼白,卻還是麵露難色,試探著說道,“為什麽我完全不認得他?”


    名為諾伯蒂的殺手哂笑著,似乎又開始了惡毒的祈禱。


    最後還是羅德先生說道:“紮克,你不是不認識他,而是他和你當初見到的差別太大……”


    “我和莉莉雅在海難中救出你的時候,就發現你似乎忘記了一些東西,但你的潛意識,卻還是牢牢看守著通往黑潮島的道路……”


    我嘀咕道:“紮克的腦子是被拿去挖過比特幣嗎?記憶還帶丟包的?”


    紮克也有些迷惑地說道:“我並沒有看守什麽東西……我之所以留在礦石鎮,是因為海洋恐懼症呀……”


    海洋恐懼症,是紮克身患的絕症。在礦石鎮這個三個人都湊不出一對爹媽的神奇地方,也是獨樹一幟的存在。但這個疾病的原理,一直都是一個謎團。


    我聽到這裏,反而替他提前明白了一些東西……話說為什麽是我明白在他前麵啊?!


    從和“心魔”的交流中,【死神】特性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執念,衍生出了各種恐怖的負麵情感,卻被我無意中提到的莉莉雅夫人影響,最後被順利壓製。


    我一開始以為他是曹賊附體,矢誌化身奸賊惡賊逆賊,非要糾纏莉莉雅夫人。


    順道提一嘴,我當時都打算加封紮克為魏王,驃騎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開府儀同三司,加九錫,讚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然後給他刷上一千次宛城—赤壁—潼關地獄級難度副本治治病。


    但現在一想,紮克極度嚴重的海洋恐懼症,很可能也是心魔——或者說“希律王圖”的一種體現。


    隻有危險到幾乎能讓靈魂崩潰的“希律王圖”狀態,才能影響這個半步四階基因鎖的男人,讓他嘔吐休克當場去世。


    而這種“心魔”執念的出現,難道真的如羅德先生所說,是因為潛意識中要從黑夜至白晝地守望,防止外人靠近這片無限的邊界之外的世界,喚醒那仍在迷霧中遊蕩的惡魔嗎……


    “不行……頭好疼……還是想不起來……”


    提到失去的記憶,紮克眼部的血管又開始扭曲,恐怖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開來,卻充滿了迷茫和扭曲,幾乎要將他一分為二地撕裂開。


    但我越想,越覺得這解釋靠近真相!


    因為紮克在“希律王圖”狀態的邊緣,能夠獨自駕船來到這裏。


    他當時的武力動作看似粗暴野蠻,卻沒有真正殺死一個無辜者,隻是用殺氣判斷著敵人的威脅程度。


    這種行為,更像是警示和驅逐闖入者!


    我的眼神逐漸清明,腦子裏越來越多的線索拚湊在一起,甚至聯想到了多重夢境中見到的那個年輕水手……


    巧合的是那個人,也戴著一條紫色頭巾呀……


    “你忘了是嗎……”


    諾伯蒂把紮克痛苦的模樣盡收眼底,陰惻惻地笑著,身體再一次扭動起來,幅度越來越大。


    “喂,你別把地雷引爆了!那東西可是方圓十裏人畜皆死的!”


    紅夷大炮都能說是糜爛數十裏,步兵雷有這威力我頂多算略微藝術加工。


    地雷發出了滴滴滴的警告聲,提示音越發急促,眨眼之間就觸發了引信,可諾伯蒂行動更加詭異劇烈!


    “臥倒!”


    在場的幾個人迅速爬下,就發現預料中的爆炸沒有出現。


    “因果混沌效應!大家小心!”


    羅德先生的提醒突然響起。


    地上出現了一道大坑,土快堆壞散落各地,原本地上的怪人卻消失不見了!


    因果混沌不代表逆轉生死,卻能跨過爆炸致死的必然階段,直接進入“果”的範疇,並體現出一些奇怪的特性。


    我隻感覺腦袋一疼,人物狀態麵板上,瞬間掛上了一堆問號的負麵狀態,完全看不清上麵有什麽效果,隻感到渾身如同搖搖欲墜的積木玩具,每個細胞都在四向搖晃。


    這時候不臥倒都不行了,我眼前一花就癱倒在地,直到高掛在這一堆負麵狀態之上的【貝爺】特性,猛然開始熠熠生輝!


    “啊啊啊啊啊啊!”


    克服痛苦的間隙,我聽到了紮克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不好!


    身體的不穩定會觸發精神上的崩潰,然後墮入“希律王圖”狀態!


    聲音分貝超過了能接受的上線,耳膜隻覺得嗡嗡作響,視力卻不受影響,清晰看見了渾身肌肉虯結的紮克,果然又一次進入了“希律王圖”的恐怖狀態,兩眼發赤,再不剩下一絲的理智!


    胡克老爹的傳音也在我耳邊回蕩。


    “臭小子,你的催眠失效了!紮克的夢境又開始崩塌重組了!”


    回想起夢境排異那種天崩地裂的樣子,我知道胡克老爹現在的滋味肯定不好受,但我也隻能不尊老地回答道:


    “我又沒瞎,看得見!”


    宛如鬼神的紮克,已經將目光牢牢鎖定了我,帶著新仇舊恨就要與我清算。


    這麽近的距離裏,暴走紮克的攻擊轉瞬即至,如果沒有想好辦法,我大概隻來得及給自己選一個體麵的姿勢死去。


    但紮克卻被拖住了。


    地上,是一具衣裳破爛的“屍體”。


    體麵的黑西裝被撕成爛布條掛著,身體雖沒有外創,但包括卻不僅限於手掌、鼻子、半嘴牙齒、一條小腿的部件,都不翼而飛。


    但這具“屍體”,卻用遊蛇般的姿勢盤繞而上,貼上紮克的身體!


    紮克雙臂外撐,灰白緊繃的肌肉如鋼鐵般堅硬,撞在了諾伯蒂身上,被晃動身體輕巧避過。隨著他的身體肌肉賁張,背後卻綻放出一抹血色,沿著剛披上的衣服暈成一片。


    但下一刻,紮克的一條腿紮入地麵,膝蓋狠狠向上飛頂,浮空力量瞬間爆發!


    諾伯蒂如附骨之蛆,用半口牙齒咬在紮克褲管上,硬是用腹部擋住紮克的膝撞,在猛吐出鮮血後,倒轉著繼續糾纏著紮克。


    狠人我見多了,狠的不像人的我是第一次見。


    這一係列動作後,暴走中的紮克終於把注意力從我身上,轉移到了這個惹人厭的老鼠身上,雙手食指彈出,銳利的光芒如水流動……


    指槍!


    再柔韌的身體,也防不住以點破麵的針對攻擊!


    諾伯蒂此刻占據的,是艾達王手下的特工格蘭特的身體,此刻已經像個破爛的布娃娃,依靠身上的肌肉屢屢爆發,許多都不堪重負,發出了弓弦斷裂般的聲音。


    兩發指槍就像戳中了破麻袋,隻有噗呲的破裂聲音和血花濺射。


    但是諾伯蒂還在咬牙堅持,即便紮克已經將他甩到了身後。


    紮克也沒想到會有這麽瘋狂的敵人,自損一千隻為了傷他一百,而當諾伯蒂被甩到背後,他的攻擊目標也已經明顯萬分,就是紮克背後仍舊紮著的刀!


    那把仍舊紮在他身上,時時刻刻放著血的尖刀!那便是阿喀琉斯之踵!


    即將落地的諾伯蒂的脖子猛然伸長了十公分,像彈簧般彈出,牙齒堪堪咬住刀把,這樣做的代價,是頸椎徹底脫位!


    刀口沒有擴大,鮮血卻再一次順著血槽汩汩流出,染紅了地麵!


    他和刀的距離隻剩下最後的幾公分,肌肉痙攣著,隻求把刀再刺入一絲一毫。諾伯蒂嘴角流下的鮮血甚至倒流上了刀柄上,灌入紮克的傷口中,但紮克的一隻手,已經牢牢攥住了他的頭蓋骨,將他拎到了麵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邊緣世界裏不可能有牧場物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入潼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入潼關並收藏邊緣世界裏不可能有牧場物語最新章節